傅雨柔順著她的目光迴頭一看,即從床榻起身,示意單嶽勳借一步說話,兩人走到門口,傅雨柔無畏的直言,「潘太醫提及,王妃的病困於心疾,雨柔在外,也聽了不少親王與太後的流言蜚語,那些流言顯然也讓王妃聽到了,所以,親王可否多撥一些時間陪王妃,用膳也罷,談心也罷,默默陪伴也罷,隻要讓她感受到親王是在乎她的。」傅雨柔與王妃同為女子,也嚐到情愛的拉扯及煎熬,易地而處,她能理解王妃的苦與痛。


    單嶽勳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截了當的點出他跟太後的事,楞了下沒說話。


    「親王沒說話,雨柔就當你同意了,」見他一楞,她仍繼續道:「一開始,我會以茴香為主來替王妃溫胃散寒,再佐以一些羊肉、蛋類補氣,但王妃胸悶抑鬱,恐怕才是食難下崎的病源所在,這一點,就請親王多用點心了。」


    單嶽勳看著她,相對躺在床上麵黃肌瘦、抑鬱寡歡、倦怠乏力的妻子,看著他時,眼裏充滿怨念與妒恨,還有皇宮裏,對他趾高氣揚,在情欲上需索無度的皇太後,眼前,不卑不亢的傅雨柔還真是吸引人多了。


    但,她注定也隻是一顆會被犠牲的棋子而已。


    「藥方子開一開,我們走人。」梅城桓走過來,大方的拉著她的手,越過單嶽勳身邊,讓她在椅子坐下,桌上早已備妥文房四寶。


    她開了藥方,允諾第二日再來看看,但梅城桓將藥方交給潘伯彥,「你親自監看食療效果,若是有用,再來找雨柔,要是沒用,就請親王再另請高明。」


    語畢,他一手擁著傅雨柔離開。


    潘伯彥傻了,他不是沒看到主子的眼神,就是要單親王再找別的大夫嘛,這應該不難,單親王對王妃好不好,京城百姓皆知,願意親自請傅雨柔迴府看病也不過是演演戲,想甩掉薄幸之名而已。


    但出乎意料的,單嶽勳用了最大耐心來對待柳宛宛,每天讓她吃下一點點東西,讓潘伯彥不得不硬著頭皮再去找傅雨柔。


    傅雨柔三天兩頭的過來為柳宛宛把脈換藥方,但她身邊除了一名丫鬟隨行外,梅城桓若有空,就由他陪同,他要沒空,就是鄧風或是段宇隨侍。


    潘伯彥也沒閑著,鄧風已替主子傳話,柳宛宛吃的膳食,他都得先嚐上一口,誰叫他幫襯單親王一把的,若是有人借機傷害傅雨柔,他死第一個,也是活該。


    雖然柳宛宛進食的速度慢,量也不足,但至少,她咽得下食物,於是,傅雨柔的名聲更大,醫館更是門庭若市。


    夜色深沉,梅城桓仍窩在羅靖磊的宅第商談要事。


    「暗衛送來消息,單嶽勳的人到南城去查傅雨柔的事,但全被我的人解決了。」梅城桓看著好友道。


    「這樣不是辦法,他們會再派人去,傅耕民不能留在南城。」


    「所以,我已指示手下秘密護送他進京,安置在梅家老宅,一方麵,也想好好跟他談談那些皇上的舊病曆。」由於暗衛始終無法再找到那些缺頁的病曆,他決定直接與傅耕民打開天窗說亮話。


    「也好,不然妖後一旦知道我們在進行中的事,恐怕不會像現在這麽客氣,我們都有生命危險。」羅靖磊說的很嚴重,但一張俊臉卻是笑咪咪的,「不過,我更期待那一場『大戲』,總覺得時間過得有些慢呢,」他口氣又是一歇,「但我得承認你費盡心思要保護的那個女人是真的厲害,柳氏的病情好很多了。」


    梅城桓一想到傅雨柔,戾氣在他的黑眸裏淡去,浮現未曾有過的柔情,她的確厲害,除了高明的醫術外,還有她的人,慧黠有膽識,沉靜宜人,但那一日酒後的率性更讓他心儀,他笑了笑,「說真的,我還真是想念她酒後吐真言的樣子,特別真實,特別迷人。」


    「你的好朋友我,什麽沒有,就是美酒特別多。」他拍拍胸脯。


    「不用了,依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再碰酒的。」梅城桓突然嘴角一勾,「所以,我已經吩咐廚房,晚一會兒的宵夜,一定得以酒入菜,但不能吃出酒味。」


    「這算是看得到卻吃不到的另一種閨房之樂?」羅靖磊邪魅一笑。


    「應該是在忙於國事之餘,做點能讓心情好的事,來犒賞自己的辛勞吧,何況,為了她,暗衛們可是上山下海去幫我找人,她雖不知情,但若不是她執意要醫治單親王妃,我又何必陪妖後玩?」


    「沒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好友絕對是挺好友。


    梅城桓看一下窗外天色,「我該迴去了,宵夜時間。」


    他告別賊笑的好友,乘轎返迴相府後,笑意盎然的迴到蘭苑梳洗,再到銀鬆齋看看傅雨柔及淳淳,再問問淳淳今天的書讀得怎麽樣後,就作勢摸摸肚子——


    「怎麽了?肚子不舒服?」傅雨柔馬上問。


    他搖頭,「不是,有點餓,今日太忙,晚膳隻吃一點點。」


    「我吩咐廚房去煮點東西來給爺填肚子。」


    她隨即出去,不一會兒,淳淳也困了,她帶著她迴房去睡後,再迴屋裏,一鍋海鮮粥已上桌,香味四溢,也如梅城桓事先要求的聞不出半點酒味。


    她看著他道:「粥品較好入口,煮食上也比較快,我特別要丫鬟送來兩副碗跟湯匙,爺拿一碗先吃,我盛另一碗在一旁放涼,爺吃第二碗才不會太燙。」


    他微微一笑,看著她盛了兩碗粥後,將一碗放到他麵前,一碗就放在自己麵前,她一坐下,開始以湯匙輕撥給放涼。


    他開口,「我們一起吃吧,不知怎麽的,又突然沒了太大胃口。」


    她其實不餓,但想到這大半年來他的忙碌,她不忍的點點頭,「好。」


    她一湯匙一湯匙的緩緩入口,其實,這兩天,她已經在開始思索要將淳淳的真實身分告訴他,他一定很驚訝,還有她的身分,得知她是於家逃過一劫的嫡長女,他便會明白她為何無法接受他的感情,不能當他的妾……


    他邊吃邊注意著她,可以確定的是,她的思緒又開始遊走,傻傻的一邊吹一邊吃著沒有酒香的粥品,粉臉酡紅,眼神也開始迷蒙,好像要睡著的樣子?


    「雨柔?傅雨柔?」他輕聲喚她。


    傅雨柔先是蹙眉,看著空空的瓷碗,一楞,「我吃完了?」


    他微笑,「是啊,還要一碗嗎?」


    她略微思索的點點頭,他替她盛了半碗,看著她邊吹著粥邊入口,喃喃自語,「這粥怎麽這麽好入口?王妃的食療能不能加上這一道?」


    他一點都不想聽她酒醉後談些不相幹的人事,「傅雨柔,我們來談談上迴你輕薄我的事,你不必負責嗎?」


    她眨眨星眸,粉臉兒漲得更紅,「梅城桓,你一直糗我是怎樣?!你以為我故意剝你的衣服,占你便宜嗎?我是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他黑眸深幽,「可是,當下我的感覺,你是故意的,就是想要酒後亂性。」


    她眼內冒火了,倏地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頭一低,狠狠的就往他的小腿肚踢了一下。


    「噢——」他痛唿一聲,瞪著她,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怎麽她的本性畢露後,竟然有些粗蠻?


    「我從不是好欺侮的,梅城桓,我跟你說,我曾經為了保護淳淳,跟很多乞丐打架,」說著說著,她眼眶紅了,「可是,我還是太弱了,嗚嗚嗚……」她突然哭起來。


    他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裏安慰,「淳淳沒事,以後都由我來保護你們,你們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有你,一切都會沒事的,可是,我還是好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因為愛上你,就是一件危險的事啊,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很危險的事跑開了,怎麽還敢再進去?我不是傻瓜嗎?而且,還有淳淳,她也是……」


    她後麵的話喃喃囈語,梅城桓壓根聽不出來她說什麽,但從她全身無力的貼靠在自己身上,發出均勻吐息,他知道她睡著了。


    他將她打橫抱起來,輕輕的將她放到床榻上,坐在床緣凝睇著她美麗的睡顏,他忍不住的傾身低頭,啄了她的粉唇一下,不夠,粉嫩的唇瓣滋味如此香甜,他再靠近,細細舔吻,溫熱的舌尖滑入——


    「唔……」


    她睫毛微微一動,似要趨醒過來,他想也沒想的伸手在她脖子側邊輕輕點了睡穴,她睡得更沉,也更方便他品嚐她的味道,放縱欲火的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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