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既有針灸室,怎麽可能無人紮針!」鄧風又悶又氣的大爆粗口,他將手上的刀直接頂在傅耕民的心髒位置,臉上鐵青的咬牙道:「傅大夫,我鄧風一向就不是個斯文人,我跟我家主子在戰場上殺敵,砍了多少頭顱,眼眨都不眨一下,可我這條命是我家爺救的,今兒我救不了他,你跟我就一起陪他下黃泉,不對,還有那抖個不停的一老一小。」他嗜血的黑眸掃向老管家跟小煜。


    「老爺……」老管家跟小煜麵露乞求,他們還不想死啊。


    「沒錯,鄧風說的對,既有針灸室,肯定有下針之人,何況,那裏看來並未被棄置不用。」潘伯彥也氣憤的看向傅耕民。


    傅耕民見所有人都冒火瞪視著他,一副你不下針,咱們一群人便一起陪葬的模樣……難道還是無法避開?這群人代表的就是麻煩,他一點都不想讓女兒陷入這團麻煩中啊。


    他輕歎一聲,不得不坦承,「好吧,下針的其實是我的女兒,隻是,她男人早逝,隻留下一個女娃兒,但我女兒有一張惹眼的麵孔,想要將她納為妾的男子太多,若是再加上高明醫術,怕是會增加更多不必要的困擾,所以我會跟病患拜托,別讓他人知道是她紮的針。」


    呿!美人兒,他們主子在宮中看過多少?主子府中的妻妾哪個不是美人?!這該死的大夫拖拖拉拉的,竟然隻是怕女兒的美色曝了光,他們會強搶民女還是對她如何嗎?他們又不是禽獸,當然,也非長舌公一族!


    鄧風跟段宇互看一眼,眼裏的不屑透露兩人有相同的心思。


    「請她紮針,我們對外絕不會說什麽的。」潘伯彥急急的請求。


    「可是,除了胸口上的傷,光這狼蛛毒要完全拔除,至少要紮針半年,而且,你家爺胸口的傷一旦切開,就不好移動,否則,體內的毒會走得更快——」


    「夠了!別再羅裏羅唆了,叫你女兒出來,不然,我們自己進去抓人!」鄧風抽迴刀子就要往後方闖。


    「不必麻煩了。」


    一道清脆嗓音突然響起。


    聞聲,眾人齊齊朝聲音來處看過去,乍見從竹簾後方走出來的美人,個個怔愣,她身穿素雅的月牙色裙服,柔美嬌小的身姿步步生蓮,身上有股天生的優雅氣質,膚白似雪,粉唇如櫻,那雙澄清如靜水的黑白眼眸不見畏懼。


    幾個人驚為天人的目光,傅雨柔早已習慣,所以,她隻是走到床榻旁,她身後還跟著眼眶泛紅的丫鬟中玉,亦步亦趨的,都快貼到她後背了。


    她好笑的迴頭看她一眼,示意要她退後一步。


    中玉長得圓潤,幹幹淨淨的一張臉是色如土灰,她就是害怕嘛,但還是乖乖的後退一步。


    傅雨柔趨近,看著年輕男子的傷口,再抬頭看向父親,「爹,我知道怎麽處理。」


    傅耕民也隻能點頭,而且,從她淡定的神情中看出,她應當在後麵已聽到不少了,這孩子,一向能忍,也比他人沉得住氣,是個慢郎中,就不知這個性是好是壞。


    「中玉,把我的藥箱拿來。」傅雨柔又說。


    中玉吞咽了口口水,害怕的穿過那些黑衣人,從針灸室裏拿出一隻黑色藥箱,再顫抖著走迴主子身邊,看著主子沉穩的從藥箱裏一一拿出紗布、針線、夾子及一支利刃。


    其實,她們主仆在竹簾後麵偷看也偷聽好久了,她是冷汗直冒,但比她大沒幾歲的主子卻是冷靜聆聽,神情偶而擰眉,但與尋常一樣,沒有太大波動。


    「小姐,你小心啊。」中玉還是忍不住顫抖的開口。


    傅雨柔神情沉靜的點頭,開口說的卻是,「請你們按住他的手腳。」


    這一柔聲下令,不少人才從她驚人的美貌中清醒過來,尷尬的上前,隻是心裏不免疑惑,主子都陷入昏迷了,她還要他們按住他的手腳?


    潘伯彥、段宇、鄧風及另一名黑衣人分別按住主子的四肢後,就見她以藥水沾上紗布擦拭刀身後,一手拿刀,一手拿著準備吸血的白棉布,俯身就要下刀——


    「姑娘不必先塗些麻沸散以減輕爺的痛楚?」同為大夫的潘伯彥忍不住開口提醒。


    傅雨柔動作一頓,擰眉看向他,似在思考什麽?久久,久久,久到潘伯彥等人都不懂她為何不動,但也隻能耐著性子看著她,等著她要說什麽?


    隻有傅耕民、老管家、小煜跟中玉明白,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碰到一些需要思索的事就直盯著某人細想,可眼裏並不是真的看著這個人。


    但潘伯彥可不知,且他也就二十四歲,還沒娶媳婦兒,一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瞅著自個兒看得目不轉睛,他被看得臉紅心跳,也說不出話來了。


    「咳,雨柔,大家都在等著你開口呢。」傅耕民不得不開口喚她。


    她緩緩的直起身,將刀遞給潘伯彥,心平氣和的說:「那就潘大夫來處理吧,這屋裏的任何藥材都可以任意使用。」


    潘伯彥錯愕的看著那柄小刀,都不知該不該接過手。


    她想這麽久就丟這句話?鄧風一呆一愣,差點沒飆粗口了,隻是,麵對這張清豔絕倫的娘兒們,莫名的,他還真的不好爆粗口,隻能轉個對象,粗魯的拍了潘伯彥的肩膀一下,「我說潘伯彥,你別打岔行吧?爺忍得住的!在戰場上,比這更可怕的傷爺都受過了,俺也沒看過爺哼過一聲。」


    「狼蛛毒的痛非比尋常,爺可能是痛昏過去的——」潘伯彥憂心忡忡的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麽,他再度看向眸光瑩潤的傅雨柔,口氣有不滿但也有形容不出的尷尬,該是剛剛被她的美麗攝去魂魄似的困窘吧,「傅姑娘既知道我姓潘,還是名大夫,顯然已聽了不少,然而,人命關天,竟遲不出麵,姑娘的心也太狠了。」


    「是嗎?我剛剛也一直在想著,一群拿著刀子恐嚇不醫治病患就要大夫陪葬的兇神惡煞,他們的主子會是個好人嗎?」她神情平靜的說著,「我若救了他,日後要是因為他而死了更多好人,請問,我到底是救了一個人還是幫忙他殺了更多人?」


    一席話竟讓潘伯彥無言以對,的確,他們一群人闖進來也沒表明身分,就拿刀逼迫,怎麽也站不在理字上,他澀聲道:「是我們魯莽了,但事有輕重緩急,還請姑娘見諒,快醫治我家爺吧。」


    潘雨柔沒有再說話,隻以沉靜明眸一一巡視過眾人,似在確定無人再有異議後,她看向父親,他朝她點點頭。


    她暗暗的做了個深唿吸後,持刀俯身輕輕劃過男子胸口腫脹發黑的皮肉,黑血湧出,她以白布微壓,一次又一次的,一團一團沾染黑血的布被棄置在地上的鐵盆裏,待血不再湧現後,她洗淨手,以布擦拭雙手,再拿起夾子,夾住傷口內那薄薄的勾子,「將他按好,別讓他亂動。」她再次叮嚀後,才略微施勁,緩緩的要拉出卡在胸膛內的勾子。


    「唿唿唿……」年輕男子發出痛苦的急喘聲。


    鄧風等人見主子一張俊臉扭曲蒼白,額冒薄汗,雙手握拳,似乎正極力的忍著劇痛,但昏迷的他下意識的要掙脫箝製,不時的掙紮著,他們愈壓愈使力,卻也更感覺到他的痛苦。


    「姑娘快點!我家主子一定很痛。」鄧風還是按捺不住的吼了動作慢條斯理的她。


    「不行硬拉!這勾子抓得很深,而且,看來並不隻是一把勾子。」傅耕民也在一旁幫忙看著。


    「沒錯,千萬別硬拉。」潘伯彥看得更清楚。


    在一旁的幾名黑衣人也發現到了,這隻薄片雙勾暗器比他們預料中的都還長,而且兩個尾端呈齒列狀,嵌進骨肉內相當的深。


    黑色的血液隨著拉出的勾子愈流愈多,傅雨柔甚至得以刀片切挖進血肉,才能將後方刀片拉出,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男子的痛苦,她突然覺得很不忍心,若知道這暗器紮得這麽深,她絕對會先使用麻沸散,但為時已晚,她隻能盡力縮短時間,終於,她瞬間拉扯出這隻齒勾暗器後,男子突然痛吼一聲,整個人彈身坐起,黑眸瞬間睜開——


    隻差咫尺,男人猙獰痛楚的俊臉幾乎要撞上傅雨柔的臉龐,「唿唿唿……」溫熱的氣息噴唿在她臉上,她倒抽口涼氣,直覺的往後拉開距離,一雙沉靜明眸也略顯慌亂,好震懾人的殺氣!


    「爺!」幾個人用力的扣住梅城桓的手腳,他再度跌迴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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