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畫眉在枋頭做粗使丫頭,且說蒲洪在枋頭又待了幾天,帶著孫子們迴了鄴城。


    此時,石宣也帶著他的祈福部隊迴來了,鄴城人民夾道歡迎,爭相再睹太子威風。石宣騎在馬上,顧盼自雄,一路進了鄴宮,拜見父王,向石虎詳細匯報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所到之處官員的賢愚清濁,以及祈福盛況。當然,他沒說那場沒能完成的火祭。


    石虎大悅,讚道太子越發能幹,不但能出征打仗,還懂得走訪民情,體察政事,有進益,今晚,為父要設宴為你接風洗塵,你先迴去歇一歇。


    石宣迴東宮換了身衣服,沒敢歇,而是匆匆來到鄴宮寺,拜見大和尚佛圖澄。


    石宣一路進入佛殿,大和尚正在禮佛,石宣侍立一旁,待大和尚做完佛事,這才上前,恭恭敬敬一拜。


    “拜見大和尚,大和尚一向安好?”


    佛圖澄微微含笑,說:“太子請起,出家人四大皆空,有何安與不安?倒是太子一路辛苦,又是行獵又是祈福,累壞了吧,不在家歇著,還牽掛著貧僧安不安?貧僧可當不起。”


    石宣訕訕地一笑,說:“大和尚又說笑了,多日未聽大和尚教誨,隻恐德業有失,所以急急前來,希望聆聽大和尚法音,洗洗俗腸。”


    佛圖澄心想,就你這小子,走一路殺一路,殺了野獸不算,還想殺人,拿一個外國人火祭,還敢說什麽德業有失,這德業何曾有過,從哪裏失?


    大和尚沉著臉,說跟我來,帶他進了客堂。


    石宣讓手下人捧上送大和尚的禮物,有各地特產,佛教典籍,還有一尊玉佛。


    佛圖澄說:“見過你父王了?”


    “見過了。”


    “怎麽說?”


    “父王表揚我會辦事,說是晚上要擺家宴給我洗塵。”


    說時,石宣滿臉得色。


    佛圖澄沉默不言,目光凝視幾上茶碗,好似不曾聽見石宣的話。


    石宣正要說話,沙彌報秦公來拜。


    秦公石韜走進方丈室,見石宣在坐,滿臉喜色頓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


    他倒身下拜,說見過大和尚,又轉身向石宣不情不願做了個輯,說拜過太子殿下。


    佛圖澄說不必多禮,請入坐吧,你兄弟二人多日未見,正好敘敘。


    石韜轉頭向石宣說:“太子辛勞數月,為國祈福,今日迴來,本應出城接駕,隻因偶感風寒,父王命我不必出城,待晚宴時再向太子問安,還請恕罪。”


    “好說,好說,弟弟身體欠佳,正該好好養著才是,豈敢勞煩大駕出城遠接。”


    “養怕是養不成了,父王命我三日後,再度率軍祈福山川,時間緊急,準備工作千頭萬緒,韜今天來,就是向大和尚辭行的,不想巧遇太子,在此一並別過。”


    佛圖澄心想,苦也苦也,百姓何辜,被石宣無端禍害一遭,還沒喘口氣,石韜又來了。


    石宣此時更是百味雜陳,這個石韜處處與我相爭,父王偏偏寵愛於他,助長他的氣焰,長此以往,他還會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裏嗎?


    大和尚見石宣麵如土灰,擔心這兄弟倆矛盾升級,終成水火,這個天王,還嫌天下不夠亂,既立太子,又寵溺石韜,處處讓二人分庭抗禮,好好的兄弟倆,如今仇恨日深,將來難免有大禍啊。


    石韜一句話,將二人都說成了木頭,低頭各參其味,竟沒人接他的話,將他冷在哪兒,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場麵頗有幾分難堪。


    大和尚看了他一會兒,說:“此次出行,老僧別無他言,但願秦公體恤沿途百姓,替你父王廣施善政,替太子分憂。”


    三人又說了一陣話,兄弟二人起身告退,二人彬彬有禮地走出大門,誰也不看誰一眼,分道迴府,背影迅疾而絕決。


    太子石宣滿腔怒火,硬是忍成內傷。三天後,石宣陪父王一起送石韜出城,石韜生來俊美,此時一身錦繡,神釆飛揚,似比自己更具王者之相。石虎怎麽看怎麽帥,不由心花怒放,連聲讚歎,真是我的好兒子。石宣心頭萬火齊發,卻隻能附和道:“韜弟英氣逼人,俊美異常啊。”


    石虎安撫石宣道:“韜兒雖俊美,卻不及你豪邁英勇,男兒本色。你是太子,又是兄長,要愛護這些弟弟,弟弟們也自會扶持你這個兄長,兄弟和睦,我就可抱子弄孫,安享晚年了。”


    石宣躬身道:“父王所言極是,孩兒記下來,定會盡心照顧弟弟們,請父王放心。”


    石虎龍心大悅,擺駕迴宮。


    石宣的一顆心則已扭曲如黃河九十九道彎,此時,他一心全在石韜身上,至於那個羅馬使者,再也無心過問了。


    蒲洪傳書蒲突,放那兩個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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