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走後,張坤癱坐地上,“這可如何是好,眼看要走了,卻被這魔頭盯上。眼下唯有三十六計,走為上。”


    他隻撿最重要的東西帶了幾樣,將兩個孩子放上手推車,結清房錢,推車出門,剛走了不到50米,四個黑衣大漢,背上各背一口長刀,迎麵走來,擋住去路。


    “請先生迴客棧,先生有何差遣,我家主人命我們在此伺候。”


    張坤眼見走不掉,隻好迴到客棧。老板娘正為走了這樣一位模範房客傷心抹淚,見張坤迴來,她十分高興,一把抱起武子,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先生不走啦?”


    張坤臉色凝重,一言不發,呆呆坐在胡床上。


    “出什麽事啦?”


    張坤說你過來,幫我一個忙。


    那晚,蒲洪一家吃完晚飯,爺幾個在廳堂裏,煮酒閑話,忽然,門人來報,侍書徐統來訪。


    蒲洪忙命快請進來。


    徐統跟隨家人到了大廳,和蒲洪父子相見禮畢,蒲洪請徐統入座,上酒。


    “先生向晚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徐統說:“還不是為給堅頭找師父的事,蒲將軍親自登門,請我教堅頭,我是有心無力,本想另托他人,誰知不巧,一個迴家鄉去了,另一個又要遠走他方。我一直心裏愧疚得很。”


    蒲洪道:“先生這又何必,我雖是粗人,也知道凡事自有緣分,豈可強求?”


    徐統笑說:“我今天來,恰是送堅頭一個師父……”


    徐統大致說了張坤今天的遭遇,讓蒲洪想辦法救他。


    蒲洪心下很不以為然,為一個未曾謀麵的儒生,去得罪當朝太子,值嗎?給堅頭找個師父,雖然要找像徐統這樣的,很不容易,但要找個一般的博學儒生,還不是一抓一把。想來張坤不過一介窮儒,能有多大學識,值得和太子去較勁。


    徐統見蒲洪遲遲不肯答應,也明白是畏懼太子之意。他正想告辭,蒲府不答應的話,他隻有去鄴宮寺找道安法師,求佛圖澄出手相助了。


    徐統站起來,正打算走路,蒲雄忽然接話說:“先生請稍等。”然後轉身給父親磕了個頭,說:“請父親成全,救下這位儒生,並懇請他留下,教授堅頭。”


    他在父親耳邊耳語了幾句,蒲洪聽完,說:“徐侍中請放心,我一定設法救您的師侄。”


    幾個人商量了一番,徐統打道迴府,這裏,蒲府又準備了一番。


    第二天上午,蒲洪、蒲雄帶著蒲堅和一堆禮物,領著一彪人馬,一路浩浩蕩蕩來到悅來客棧。張坤出來迎接,賓主施禮畢,蒲洪讓人將所送東西盡數搬進來,然後不等張坤說話,蒲雄領著蒲堅納頭便拜,口稱師父。古人拜師,父親要和兒子一起拜,以示尊師重教。張坤忙扶蒲雄起來,一麵說:“將軍快快請起,這何以敢當?”


    蒲雄拉住張坤的手,誠懇地說:“還望先生看在蒲氏三代人的誠心,看在堅頭這孩子一心向學,請先生教他幾年,將來若還想南下,我們決不阻攔,並將一路護送先生到江南。”


    事急從權,而蒲氏父子又如此禮賢下士,張坤還能說什麽,隻好答應了下來。


    蒲堅再次行了拜師大禮,張坤拉著堅頭的手,心想,相由心生,如果能讓這孩子從小讀書識道,依正道而行,或許,命運會不一樣吧。不管怎樣,能教導如此聰慧、命相奇特的孩子,亦是千載奇緣,有些緣,或許,躲掉更不祥。


    臨近中午,石宣正打算出門,這時,那四個衛士迴來,告訴石宣剛才發生的事。


    石宣氣得臉通紅,問道:“他真的跟著蒲洪父子走了。”


    “千真萬確。”


    石宣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恨聲自語:“好你個蒲洪,屢次與我對著幹,真不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裏,死了兩個兒子,還不長記性,哼——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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