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蒲洪三人商量對策,那邊,蒲家老二蒲勇帶人一路找到枋頭,蒲突說你父親昨天就迴鄴城了。蒲勇心想,這可奇了,從枋頭到鄴城,就一百多裏地,都是大路,平原開闊,父親一行四十多人,怎麽平空就不見了。他帶人來來迴迴找了好幾遍,青天白日,莊稼地也沒法藏人呐。


    “侯爺會不會進山了?”有人提醒蒲勇。


    “胡說,家裏有事,侯爺跑到山裏去做什麽。”蒲勇道。


    那人不敢再說話。蒲勇四下看了看,實在看不出一點眉目。說不定,父親真上山去了,聽說大和尚正在鼓山建寺廟,父親會不會真去了?想到這裏,蒲勇一揮手,帶眾人向鼓山一帶奔去。


    進入山穀時,見山穀的枯草上隱約有血跡,荒草東一塊西一塊被踩倒,證明之前這裏發生過打鬥。蒲勇命士卒分頭上這周圍的幾個山頭,沒多久,就見兩人架著一名偵察兵一路單腳跳過來,他的右腳被倒插在地上的鐵箭頭紮傷。蒲勇接過士兵遞過來的鐵箭頭,製作的十分精妙,用鐵不多,十分尖銳,尖頭朝上埋在土裏。


    如此防範,證明此山有問題,蒲勇讓人一路細細地挖,這條鋪著厚厚落葉的羊腸小道上機關密布,有暗器,有鐵箭頭,竹箭頭,還不時設陷阱。蒲勇一行十分小心,一路清除暗器、填埋陷阱。他們從中午幹到天黑,終天登上了山頂,卻發現,山頂空無一物,唯有鳥曽的鳴聲隨最後一縷紅霞一起隱沒。


    上當了。


    更可怕的是,他們想下山時,之前做的路標全不見了。一條條岔路機關密布。加上天黑,蒲勇不敢硬來,下令迴到山頂,搭建簡易草棚,撿來樹枝,生火取暖,啃點幹糧,待天明再說。誰知天公不作美,天黑透後竟下起了冷雨,草棚很快被冷雨打透,眾人衣服都被打濕了,圍著火堆取暖。


    蒲勇一行在山頂烤火喝冷風,蒲洪在另一座山頂,烤火吃燒雞,這是錦衣大王特意讓人送來的。


    眼看迴家無望,蒲洪反倒不急了,他不在家,兒子們也會撐住場,一個百日宴,又不是生死場。他索性放開懷抱,撕著燒雞吃。


    “燒雞須有酒才好吃,可惜你有傷,喝不得。”錦衣大王掀簾進來,邊坐下邊說。


    “有肉吃我們就知足了,要不是大王您救了我們,這會兒,我們早被黑衣人殺了,做人要知足。隻是這樣白吃白喝,心裏過意不去,你們山上也不富裕。”


    “不要客氣,其實把你們留在這裏,我也是不得已,放心,三天後,我定會放你們下山,我保證說到做到。”


    為什麽一定是三天後,蒲洪心裏迅速轉了起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前些天,鄴城人都說,太子最近要處決一個叫梁成的人,還有他的兄弟、族人近百人,我們本想迴鄴城看個熱鬧,現在看來,是看不成了。”蒲洪慢悠悠地說,一邊觀察錦衣大王的反應。


    隻見他八字眉逐漸倒豎成兩道杠,他緊咬牙根,仰天長歎,淚流滿麵。


    蒲洪假裝大驚,問:“莫非大王認識梁成?”


    錦衣大王滿眼怒火,說:“你到底是何人?”


    “你不說你是何人,我就不說我是何人?”


    錦衣大王臉一沉,說你想死啊,我成全你,來人,把他們拖出去斬了。


    蒲洪微微一笑,說:“我死不要緊,隻是我死了,就沒有人能救梁成了。”


    錦衣大王聽了這話,做手勢讓跟的人都出去。然後他撲通跪倒在蒲洪麵前,淚流滿麵地說:“先生真的能救我父親嗎?您到底是誰?”


    “略陽蒲洪是也。”


    “您就是蒲侯爺,久仰大名,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侯爺大人不計小人過。”


    “大王有何過?大王救了我的命,還給我治傷,是我蒲洪欠大王一個人情。快起來。”他命呂婆樓扶他起來。


    錦衣大王跪地不起,說:“望侯爺救我父母和家人,今後我定當效死馬前。”


    “你父親到底犯了什麽罪?”


    錦衣大王咬牙切齒地說:“我父親冤呐,請侯爺聽我細說緣由。在下叫梁安,是梁家的長子,我們家世代經營鐵器作坊,遠近聞名。去年,前太子石邃曾在我們家訂製一批武器,預付了定金,武器做好後,正要派人送去,誰知石天王殺了太子一家26口,這批武器就一直留在庫房裏。前一陣,遊擊將軍石閔親自來我家,說是要買一批刀劍、長矛,我父親帶他去庫房看貨,他挑選了一部分,說好了十天內提貨。誰知過了三天,我家忽然被官兵包圍、抄家,見人就抓,見東西就砸,說我父親是前太子石邃餘黨,罪證就是庫房裏那批武器。他們抓走了我的父母、叔叔、弟弟和近百口族人。我當時因為帶著家人在外地訂購生鐵,躲過一劫,不等我進鄴城,就有友人在城外攔住,讓我千萬不可迴城,官兵們天天守在我家,等我自投羅網。無奈,我才帶著弟兄們在山上安頓下來,一邊偷偷招兵買馬,一邊派人潛進城了解情況。得知他們將在三天後處決我家人,我準備當天劫法場,問題是馬不夠,昨天聽說山下有兩批人火並,兩邊加起來大概有50多匹馬,我就動了心思,想把你們都劫上山,暫借馬一用,完後就放了你們,我本不想殺人,誰知那些黑衣人寧死不屈,隻好大開殺戒,這又不知得罪了誰,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隻要瞞過這幾天,我救了人就舉家遠走高飛,再不迴鄴城。”


    “足下有多少勝算?”


    “有多少算多少,總要拚一把,大不了全家人死在一處。”梁安咬牙說道。


    “有血性,好男兒就該這樣,該拚命時就得拚命。你起來吧,我定當設法救你一家,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侯爺打算怎麽辦?”梁安說。


    蒲洪說,不急,咱們先給他們演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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