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道:


    “沒錯,就是定魂針。”


    “這是一種邪惡的針法,被紮上定魂針的人,即使死了之後,魂魄不能離身。“


    “死之後便有術師,來控製其魂魄,進而操控屍身如同傀儡一般。”


    “這種邪惡之術,連鬼差都不敢用。”


    白無常道:


    “更為邪惡的是,他那定魂針上,附有避鬼咒,我們哥倆竟然不便接近。“


    “隨即我們看到那個半死的傀儡師,在敲擊冥人骨殖,操縱屍體。我們哥倆正為難的時候,楚小兄你出來了。“


    黑無常道:


    “所以我們也得感謝你,趕走了那個半死的傀儡師,還有他的師弟。”


    楚河點頭。


    “原來如此。”


    “我稱之為妖邪者,果然是一個半死的傀儡師。”


    “我們三人合力才勉強趕走他們,顯然他們的實力不俗。”


    黑白無常稱是。


    白無常道:“楚小兄在費一些力氣,幫我們把屍身上的定魂針拔出。”


    “好,沒問題。”


    楚河轉身看向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果然每個屍體旁邊都有一個木呆呆的靈魂,仿佛是等待命令的木偶。


    他走上前去。


    先在這些屍身的脖頸處摸了。


    原來這死傀儡的操縱之術,不同於生傀儡,他們的脖頸光禿禿的沒有銀針。


    又尋找一會,終於發現在每個人的頭頂百會穴,都有極其細小的銀針一枚。


    楚河不禁大驚。


    “上百號人,不可能是方才紮的。”


    “那麽說這定魂針早就紮過,而且也是在百會穴上……”


    楚河心思電轉。


    迴想起當日金蛛衛和道士來到停屍點,給收屍人們紮針的場景。


    那道士拿出一支銀針,在烈酒中仔細的沾了一下,隨後在收屍人的頭上紮下去。


    “對,問題就出在烈酒上。”


    “沾過烈酒的銀針看起來粗了一圈,以為是附有酒精,實際上是並排兩根銀針,一針留在百會穴上,另外一針被取迴。”


    “當初自以為定魂針不過騙取錢財,沒想到還別有用處。”


    楚河但覺脊背生出寒意。


    “好陰險計劃。”


    “堪稱驚天陰謀。”


    “感情金蛛衛、道士、半死傀儡師等人都是一夥的,他們的每一步,都有預謀。”


    “僵癘再可怕,也不抵人心可怕。”


    ……


    此時楚河已經把銀針盡數拔掉了。


    黑白無常已經可以接近屍身了,楚河眼中的【冤鬼淚】也要失效了。


    “黑兄,白兄你們忙吧,走時候,吹我一陣風告知。”


    黑白無常點頭稱是。


    隨即進入緊張的工作當中,點名,核查身份……忙的不亦樂乎。


    楚河眼中的【冤鬼淚】效果漸漸消失,黑白無常從眼前消失。


    他又守候了片刻,有一陣涼風繞著脖頸吹了一陣。


    楚河知道黑白無常帶著魂魄們走了。


    於是拱手道別。


    這邊還得處理這些東倒西歪的屍體,楚河來到堆石炭的火堆附近,在溝渠中找到了那幾個收屍人。


    但見他們如同鴕鳥一般,把頭塞在溝渠深處,露出了皮股在溝渠外顫抖。


    楚河把他們一個個扯出來。


    眾人戰戰兢兢,哆哆嗦嗦,麵帶懼色,卻也不敢言語。


    這時候柳值夜恰好趕了過來。


    見他們一個個的如同行屍走肉,頓時惱火,老遠地大喝一聲。


    眾收屍人迴頭看見柳值夜,頓時像是見了親人,哀嚎訴苦。


    柳值夜道:“慢慢講,怎麽迴事?”


    楚河也想聽聽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於是也靜靜聽著。


    有一個收屍人把事情講了一遍:


    “我們幾個人正在把屍體收在一處,小楚非說有幾個人還有口氣,燒不得,於是都拉在廣場對麵的巷子裏。”


    “誰知道小楚走過這幾百尺的路,可能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他一迴來就瘋瘋癲癲,不知怎麽就把地上的屍體都弄起來了,而他自己拿著平時別在腰間的破棍子,和那些屍身打了起來。”


    “這小楚像是惡鬼附了體,我們也不敢拉他呀!”


    “柳大人您快給他驅驅吧。”


    ……


    這幾句話,差點把楚河氣樂了。


    “敢情是我瘋瘋癲癲鬼上身了,你們這想象力也是真豐富啊。”


    柳值夜當然不信。


    口頭應和幾句:“這樣吧,你們把這些屍體先處理了,我帶著楚河去驅驅鬼。”


    兩人走到一邊。


    柳值夜就問:“怎麽迴事啊?“


    楚河不能不講,前半段和收屍人們說的一樣。


    他發現有些人並沒有死透,於是把這些人拖到對麵的巷子裏,打算迴去弄點湯藥喂一口,要是真能救活了,那豈不是大善之事。


    至於後半段,楚河就沒有講全。


    一是柳值夜不知道楚河和黑白無常有過接觸,說出來不好解釋。


    二是柳值夜這個人心胸比較開闊,對誰都比較寬容,與此同時對誰也沒有恨之入骨的時候。


    他從不輕易表達自己的立場,說白了就是老油子。


    這大概和他的經曆有關,他是因為身手好,從小捕快一步一步熬上值夜司二把手的,一路上曲折,磕磕碰碰都嚐過,所以深諳為官中庸之道。


    而相比之下:


    崔寺卿是科班狀元出身,一直在禮部,本職精通,為官之道略顯單純。


    周伶也做過高官,但是他有過痛苦的經曆。做過司裏院獄的節階,親眼目睹不公,對官場的腐敗和不作為尤其痛恨。


    所以大理寺這兩位,常常是直抒胸臆,對貪官汙吏、奸商土豪、潑皮無賴往往大聲痛罵。


    有些事楚河敢和周伶、崔寺卿照實講,但是和柳值夜就不敢和盤托出。


    像定魂針這種醜聞。


    涉及到風頭正勁的金蛛衛,同為官府中人,柳值夜願意知道嗎?


    楚河試著旁敲側擊點點柳值夜。


    就說自己從巷子裏迴到廣場,看見屍體們在地上爬行、走動。


    又聽見有了鈴鐺的聲音。


    他察覺不對,尋聲過去,看見樹後有那麽一個穿蓑衣、戴鬥笠的怪人,手中搖著一個鈴鐺。


    他上前質問,那怪人便操縱屍體圍攻他。


    之後忽然卷了一陣風,那怪人不打了,自顧自的走了。


    故事講完了。


    楚河得點一點柳值夜。


    “我在搬動屍體的時候,發現屍體頭上有針。”


    “後來一檢查,發現各個頭上有針。”


    說罷把方才拔下的一包針交給柳值夜。


    末了,楚河還問一句。


    “柳值夜,你說這針是哪來的?誰紮的?幹什麽用的?屍體上有,活人身上會不會有?”


    “這個麽……”


    柳值夜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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