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司幹的是秘密的任務,非常低調,連一個匾額都沒有。


    靠街頭的正麵是破落的茶館,平常值夜司的人扮成茶客,從茶館進出。


    此刻,已經是傍晚,茶館門口挑起了兩盞昏黃的燈籠。


    照著外牆根邊靠著的一溜乞丐,一個個麵無表情,打罵不走,見人來就乞討食物。


    有幾個喊不出聲的恐怕已經死了。


    三年大旱,顆粒不收。


    又逢瘟疫,民不聊生,餓殍滿地。


    楚河也很無奈,悄悄的繞開乞丐進了茶館。


    茶館中央的戲台上,有一個老嫗咿咿啊啊,唱著聽不明白的戲曲。


    幾個緝捕班的捕快,穿著便裝,唿唿大睡。


    值夜司的人都這樣,除了工作,就是睡覺,那個年代也不允許你有其他的愛好。


    楚河誰也沒打擾,悄悄的走到了戲台後麵。


    有一間暗門,之前沒來過,但是通過觀察,值夜司三班的班頭經常在這裏。


    說巧不巧,門一開,處置班的班頭出來了,頓時一愣:


    “楚河?都以為你小子死了,命真硬。“


    楚河道:


    “班頭,我不但命硬,還招人,你看這孩子。”


    班頭驚訝道:


    “楚河,你撿的孩子?”


    楚河道:


    “是女屍產下的孩子。”


    班頭立刻沉下臉:


    “這種屍生子,是大兇之物,這你也敢往迴帶,你不要命了。”


    楚河聽著撓頭。


    “值夜司是專門處置妖邪詭異的部門,連處置班的班頭都迷信,那還怎麽完成日常任務。“


    想歸想,楚河不想和他爭辯。


    “我見孩子可憐,再說她也算是好養活,你看,睡的這麽香。大人您救救她吧,每天賞她一個炊餅就能活命。”


    班頭臉色鐵青:


    “你知道這年頭,糧食無收,又逢瘟疫。國庫早就沒有錢了,值夜司半年沒發月俸了,我拿什麽給你養孩子。“


    “你往門前看,那麽多乞丐,我能救一個人,能都救嗎?”


    “除非你把每天的一個夥食讓出來。”


    “還有一招,送到迴春樓。但是這麽點孩子,養大了比買個姑娘還費錢。”


    “對了,你可千萬別提屍生子的茬。”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河也不能再勉強了,抱著孩子就要走。


    就在這時候,那扇門又開了。


    出來一個中年人,五十多歲,高壯的身材,蓬亂的花發,滿臉的胡須。由於長年休息不好,臉色很慘白。


    “你小子真命硬。”


    楚河認識,值夜司的二把手,柳副值夜。


    聽人說柳值夜平易近人,但是楚河沒接觸過,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今晚柳值夜開口,雖然是調侃楚河,但是也讓楚河受寵若驚。


    畢竟人家是從四品的官員,有禦前帶刀的特權,而楚河算個啥?一天兩個炊餅的收屍人而已,低賤的不如富貴人家的狗。


    柳值夜看到楚河手中的嬰兒,就過問了一嘴,楚河也就一五一十的說了。


    俗話講,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柳值夜倒是好說話,讓楚河抱著孩子進了屋。


    到屋中,隻見緝捕班班頭和觀察班班頭,正斜倚著椅子,腳放在桌上。


    兩人一邊喝茶水,一邊閑聊。


    二人見到楚河一愣。


    “你是去五羊村那個收屍人吧?”


    “你小子命挺硬啊。”


    “倒是年輕,細皮嫩肉,女屍也喜歡這樣的。”


    “那倆老癟犢子死的活該。”


    楚河勉強的一笑,表情比哭還難看。


    顯然送楚河去五羊村的捕快,可沒少宣傳女屍詐屍的事。


    話聽著不順耳,但人家都是有權有勢的領導,忍著吧。


    柳值夜沒搭理他們,推開了裏屋,掌了一盞燈,等楚河進去後,隨手把門關上。


    接過楚河懷中的嬰孩,打量了一番。


    開始的表情還是正常的,後來突然間倒吸涼氣。


    楚河壯膽子問:“大人,怎麽……”


    柳值夜道:“你看看,這孩子還是異瞳。”


    楚河靠近一看,果然一眼藍色,一眼黑色。


    心道自己真是粗心。


    “這叫異瞳,又叫陰陽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至於能看到什麽?是妖魔、是詭異、還是其他,柳值夜沉默無言。


    過了半晌,柳值夜說話了。


    “孩子來了,就是天意。”


    “這樣吧,我給她起個名字,她以後要依著你。你叫楚河,她就叫漢界吧。”


    柳值夜把處置班班頭叫進來,簡單的一說。


    “這孩出生了,也不能扔。值夜司不方便養,就交給楚河照看,花費由值夜司出。”


    這時候,三人不約而同的聞到臭味,打開包裹,孩子拉稀了。


    “這孩子吃的什麽?”


    “雞蛋水。”


    柳值夜道:


    “雞蛋水可不行,一會班頭帶你去領些粟米,熬成米油。”


    “去吧。”


    楚河接過嬰兒,隨著班頭出了茶館,到了一間雜貨鋪。


    這間前臉是雜貨鋪,後屋是值夜司的後勤供給。班頭一說,裏麵有一位中年婦女給包了二斤小米,剪了四尺的麻布,指甲大的黑糖包了四塊。


    班頭幫著捆紮在一起,交給楚河。


    出了雜貨鋪,班頭就問:“柳值夜說什麽了?”


    楚河見敷衍不了他,索性編撰:“柳值夜喜歡這個小孩,認她做幹女兒呢,但他不許我說,也不許別人問。”


    這一句話倒是給班頭唬住了,低頭沉思,也不再追問。


    楚河自己抱著孩子,拎著小米,沒有直接迴住處。


    走了老遠,找了一片無人的地方,把小米熬成粥油,給孩子喂了。


    沾著熱水把身上髒物擦了,換上了新麻布包著。


    這苦命的孩子真是不矯情,楚河這麽笨手笨腳,竟然沒把她弄哭。


    “欸,多了個負擔,也多了責任。”


    楚河愁眉苦臉的啃了半個硬炊餅,就抱著孩子迴到了住處。


    往榻上一躺,或許是太累了,顧不得臭氣熏天,唿唿的睡了。


    睡到半夜忽然被孩子叫聲驚醒,楚河哄了半天也沒有哄好。


    屋裏的收屍人們,四更天要起來收屍的,被擾了睡眠,頓時罵罵咧咧,還要打楚河。


    楚河好話說盡,最後幹脆抱著孩子出了屋子。


    三更半夜,外麵風冷的要命。


    楚河一眼瞥到旁邊的停屍間,敞開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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