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廣袖博帶的男子,他負手而立,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微風一吹,他的背影宛若仙人。


    李若拙頭頂著姬圓圓走過去;「生叔叔您還沒睡啊?」


    誠孝公迴過頭來看著她:「我在等阿拙。」


    「那您怎麽不叫我呀?」李若拙又道;「對了,姬圓圓得還給您,這一年多虧它的照顧,真的要好好感謝您。」


    誠孝公道;「圓圓的主人跟你重名,她也是見我受傷了,所以把圓圓送給我。」


    李若拙眼皮子跳了跳,幹笑了兩聲;「那您把圓圓的主人當成我了?不是,您把我當成圓圓的主人了?」


    誠孝公低頭一笑,眼神中有無盡溫柔。


    再抬起頭看著她的頭頂:「圓圓要跟阿拙在一起嗎?」


    姬圓圓肥嘟嘟的臉委屈的看著誠孝公。


    誠孝公道:「還是留在阿拙身邊吧,寡人身邊有豫讓和元昊。」


    「喵。」


    貓的聲音很乖巧。


    李若拙神色有些尷尬,想了想道;「多謝生叔叔。」


    此後四周一片寂靜,誠孝公就一直淡笑的看著她,什麽都不說。


    李若拙咳嗽一聲,問道:「生叔叔您怎麽會在這?是要去辛歌嗎?」


    誠孝公道:「受人之託,到辛歌找一個人,可惜時間太匆忙,沒找到,母親傳來書信,我得迴漢水一趟。」


    每一件事都有所交代,但是沒有一件事說清楚了。


    李若拙不傻,沒再細問。


    誠孝公這時道;「那個霍乙埋……」點著頭;「不知根知底的人,不要來往太密切,更不要交心,你不知道他們有什麽目的,會做出什麽事。」


    李若拙道;「乙埋不是那種人,我偷了他的馬,若是平常人會先與店家理論,找店家賠馬,但是他沒有,而是自己去找,找到之後也沒有對我不依不饒,後來還將馬送給我,所以別看他為人冷漠,其實骨子裏是個好人。」


    誠孝公道;「好人可以做朋友,但是不一定適合做夫婿。」


    「做夫婿?」李若拙眼睛一轉,隨即嘟起嘴;「生叔叔,人家什麽時候要他做夫婿了?你就知道亂說。」


    誠孝公見她眉心輕攏,言語帶嗔,沒有哄她,而是肅然道;「阿拙,答應我一件事。」


    牽起她的小手道;「你的婚事,生叔叔會幫你謀劃,所以不管遇到誰,或者有人想讓你嫁誰,都不要動心也不要著急,等生叔叔說這個人可以了,你再嫁。」


    李若拙神情驚詫;「生叔叔,我才十四歲。」


    「不小了。」誠孝公道;「說不定你迴去李門主就會給你定親。」


    「那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沒有辦法。」


    「所以讓你不要心急。」誠孝公放開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答應我,也不要動心。」


    李若拙見他神情嚴肅的像講課的老夫子。


    而且這要求很奇怪。


    可是又因為太嚴肅了。


    她點著頭;「我答應您。」


    誠孝公露出笑容,摸摸她的腦袋;「早些休息,保重身體。」


    李若拙送誠孝公出了院子。


    目送他背影消失在斑駁的樹影之後,想著他的要求,不解的搖搖頭。


    正迴身。


    「阿拙。」


    霍乙埋沿著左牆根走過來。


    他已換了常服,金環去了,隻梳了簡單的髮髻,冷風吹著寬大的袖子,衣袂飄飄,讓他傲慢的氣質多了一些慵懶。


    李若拙道;「你還沒睡呢?不困嗎?」


    霍乙埋道;「還沒有跟你道晚安。」


    往日風餐露宿的時候他們會在鄰近的火堆相視而眠,霍乙埋總要比她晚睡。


    李若拙道;「我也要睡覺了,這迴真能睡個好覺。」


    霍乙埋看著她方才視線迴來的地方,道;「是誰過去了?」


    「哦,是生叔叔來交代事情。」


    霍乙埋眼睛一動,臉陰沉下來,不過月光朦朧,遮蓋了他的不滿。


    他問道;「啊拙,這位生叔叔到底是你什麽親戚?看著對你很熱情。」


    因為誠孝公的身份特殊。


    李若拙心想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不能從我口中說出去。


    道:「生叔叔落腳過我們家,那時候我生病,他把自己的藥給我吃,不然我現在不見得能在這。」


    把跟誠孝公這一世的相遇跟霍乙埋說了一遍。


    霍乙埋神情嚴肅道;「既然不是十分親密的親戚,咱們還是不要跟他走的太近為好。」


    李若拙心想生叔叔也不讓我跟你走的近,看來你們雙方看對方有些不順眼。


    搖搖頭道;「生叔叔對我有恩,他是好人。」


    霍乙埋道;「我看他年紀也有二十了,應該娶妻了吧?」


    誠孝公真元盡毀,一直求醫問藥,還真沒娶妻。


    不過已經一年不見,說不定已經娶了。


    李若拙搖搖頭:「我也不知,以前是沒娶的。」


    霍乙埋陡然間抓住李若拙的肩頭:「那你更該離他遠一點。」


    李若拙不解的仰起頭:「怎麽說?」


    「二十好幾還沒娶妻,不是有什麽毛病嗎?而且男人總是危險的,你聽我的準沒錯。」


    李若拙心想生叔叔還真是因為有毛病。


    她眼珠一轉,歪頭看著霍乙埋:「可是你也是男人,那你娶妻了嗎?」


    霍乙埋勾唇一笑,背過手道:「本少主風華正茂,尚未婚配。」神情是乙埋少主的招牌倨傲。


    李若拙道;「可你還是男人。」


    霍乙埋沉下臉道:「我能跟別人一樣嗎?咱們是自己人。」


    李若拙嗬嗬笑;「好吧,當你是自己人,自己人快迴去睡覺吧,明日還有一晌午的路。」


    霍乙埋見她轉身要迴院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還沒答應我呢?」


    「答應你什麽?」


    「答應我理那個誠孝公遠一點。」


    李若拙道;「生叔叔明日就迴漢水了,我想親近也沒辦法啊?好了。」抽迴自己的手:「我會照顧自己,快迴去睡覺吧。」


    這樣的迴答總感覺是敷衍。


    霍乙埋不甘的看著她。


    李若拙擺擺手:「快迴吧,迴吧,晚安。」


    李若拙前腳迴到屋裏,小嬋也跟了進來。


    李若拙迴頭問她;「豫讓那傢夥叫你幹什麽?」


    小嬋麵露不解之色;「小姐,他就告訴我,說君上家的老夫人讓君上迴去成親,他不能陪我們進辛歌城,讓奴婢好好照顧小姐,有點眼力見,奴婢什麽時候沒有眼力見了?」


    李若拙心想原來生叔叔是要迴去成親啊。


    目光很認真的將小嬋打量一番:「你說這豫讓二是二了點,但他眼神不錯,一點也不瞎。」


    為何不瞎?


    因為看出她沒眼力見。


    小嬋;「……」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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