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的嘈雜聲裏,風亦苒隻感覺自己被人牢牢的從背後抱住,她緩緩迴過頭來,看見了雙目緊閉的蒼小豆。


    這情形,傻子也看得出來,華茜羽朝她潑硫酸,而她卻被蒼小豆護在了懷裏。


    也就是說,硫酸潑在了蒼小豆的身上。


    “蒼小豆,你沒事吧?你有沒有怎麽樣?啊?你說話呀!”風亦苒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沒有得到迴答,於是忙要掙脫,卻被蒼小豆使了更大的力氣給抱住。


    “小姑姑,先別動!”蒼小豆現在還感覺不到被硫酸灼傷的感覺,不知道華茜羽是不是潑偏了。


    然而這空氣中刺鼻的味道,證明硫酸已經撒出了來,不過不得不提防華茜羽還會有第二次潑撒。


    醫院的安保人員在人群的騷動下趕來,有人忙匯報,“快,抓住那個女人,她瘋了,朝人潑硫酸。”


    安保人員先是疏散了人群,未免其他人無辜受牽連,這才一個個豎起了電棍,“這位小姐,我們已經報警了,你最好不要再輕舉妄動。”


    華茜羽眼看著一瓶硫酸全都潑在了蒼小豆的衣服上,懊惱得大吼,“該死的,該死的,竟然沒毀了這私生女,竟然沒毀了她!”


    她略有些癲狂,將手裏的玻璃瓶朝蒼小豆的身上砸去,“蒼小豆,你一個下賤的私生女,憑什麽和風禹尊在一起?你憑什麽?”


    全力投來的玻璃瓶砸中了蒼小豆的背,她悶哼一聲,直到那玻璃瓶摔在地上裂成幾瓣兒,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教訓她去!”風亦苒既心疼蒼小豆,又痛恨華茜羽,煽燃起了一陣接著一陣的怒火。


    她從小到大還沒吃過這樣的虧,更沒讓自己身邊的人替自己遭過罪。


    要說為什麽會突然對蒼小豆和善起來,還是因為那天從音樂廳迴家,風嘯東將當年風禹尊為了保護她和她女兒,因此使了手段,讓寇靜無法發現她們是駱齊林的在外的情人和私生女。


    雖然不是禹尊本意,但蒼小豆和莫曼麗成為了她和她女兒的擋箭牌,承受了那些本該由她們母女來承受的傷害。


    因此她才會覺得內心非常過意不去,因為她風亦苒從來都不願意別人替她遭罪。


    雖說曾經是無意的,而現在蒼小豆竟主動成為盾牌,護著她不被硫酸傷害,這讓她那該死的愧疚和感激之心泛濫。


    總之這華茜羽,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哪知蒼小豆又阻止了風亦苒,她說,“現在不是說教訓的時候,華茜羽已經失去了理智,隻怕會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來,咱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當初寇靜惹惱了她,她可是會懷著必死的心,要和寇靜同歸於盡的。


    這種心理不單單隻有她才會有,要是華茜羽真的做出什麽不可挽迴的事情出來,吃虧的隻會是她們。


    “茜羽……”有人撥開了人群走上前來,與華茜羽麵對麵,“茜羽,真的是你啊!是我,芸珊姐!”


    芸珊姐?


    蒼小豆挪了視線過去,果真,華芸珊抱著孩子出現在了人群最前頭,她見到華茜羽有些激動,興衝衝的便要靠過去。


    “芸珊姐,別過去!”蒼小豆忙伸出手去製止,且喚了保安,“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她,她的包裏說不定還有硫酸。”


    “豆豆!”竟不想蒼小豆也在這裏,華芸珊走上前來,伸手要去拍蒼小豆的背。


    蒼小豆靈活的一閃,衝她直搖頭,“不能動我,我身上說不定有硫酸。”


    放眼看去,被華茜羽潑出來的硫酸落了一地,就在她剛剛站的地方還積了一小灘,這些應該是從她衣服上滴落下去的。


    “什麽硫酸?怎麽迴事?”華芸珊看了一眼華茜羽的頹喪。


    以風家和華家的關係,風亦苒自然是認得華芸珊的,於是衝她解釋道,“你那同父異母的好妹妹打算拿硫酸害我們!”


    “怎麽會?”華芸珊不敢相信的說出了聲音來,她再次看向華茜羽,卻發現華茜羽用嫉恨的目光盯著她看。


    這下讓華芸珊都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會認為華茜羽不會傷人,雖然法律上她們是姐妹,但是已經這麽多年不見了,人都會改變的。


    以前華茜羽是一個怯懦的女孩子,每每見到她都弱弱的問她,能不能帶著自己一起逃跑,還說自己受夠了母親的管教。


    然而這麽多年下來,她不僅不是那個怯懦的女孩,而且在她媽媽的調教下,變得囂張跋扈。


    如此,會用硫酸害人,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見華芸珊打量自己的目光越發的審視了起來,華茜羽嗤笑,“你誰啊?幹嘛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


    “茜羽……你不認識我了嗎?”華芸珊顯露出一絲失落來。


    風亦苒在一旁,有些煽風點火的意味,說,“她哪裏是不認識你,隻不過不可一世,不想承認自己認識你而已。”


    “茜羽,你真的……”


    “我不認識你這種人,有什麽好奇怪的?”華茜羽操起手臂,揚起了下巴,睥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看你那窮酸樣,有什麽資格讓我認識你?”


    華芸珊弱弱的低下了頭,這時間還真是一把殺豬刀,雕刻著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一開始,她還勸說蒼小豆不要和華茜羽計較,因為這一切都是華茜羽的媽媽馮白露造成的。


    然而現在想想,當年豆豆在駱家遭遇那麽痛苦的事情,她卻沒有因此而心理扭曲,她不仇視社會和命運,且待人和善。


    對比說來,個性的扭轉,不能完全怪外人的灌輸,錯就錯在被灌輸的人接受了錯誤的灌輸。


    看見華芸珊又因為這種事情失落,蒼小豆衝華芸珊直搖頭,“別跟她計較,她現在已經和你父親斷絕了關係,已經不是你妹妹了,說不認識也不無道理。”


    “嗯!”華芸珊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卻有不甘心的看向華茜羽,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有說出口。


    醫護人員聞訊趕來,帶來了搶救硫酸腐蝕的藥,趕來之後,卻不見有患者,忙詢問,“是哪位被潑了硫酸?”


    “這裏!”風亦苒招手將醫護人員招了過來,大家這才注意到,蒼小豆的那件羽絨服,整個背麵被燒得千穿百孔。


    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幫蒼小豆褪下還殘留著硫酸的羽絨服,給她披上了軍大衣,鬆了一口氣,“幸虧現在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厚,否則以這硫酸的濃度,你這背恐怕就要被毀了。”


    “也幸好你帶了帽子,否則後腦勺就要禿了!”另外一個護士將那件衣服的帽子呈給大家看,那帽子已經被燒穿出一個巴掌大的洞來。


    看到這慘不忍睹的樣子,蒼小豆都不禁後怕的哆嗦了一下,“媽呀,太可怕了!”


    “你才知道可怕?”風亦苒戳著蒼小豆的腦門,叮囑她,“以後可不許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聽見了沒有?”


    “又沒出事!”蒼小豆頂嘴道。


    “嘿,你這丫頭片子,好心當成驢肝肺!”風亦苒揪住蒼小豆的耳朵,假假的嗬斥她,“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可不像以前那麽自由,你做什麽事情,都得考慮禹尊,知道不知道?而且,要是你為了救我從而傷害了自己,這純粹是為了讓禹尊和我翻臉,簡直居心叵測。”


    蒼小豆衝著風亦苒一通做鬼臉,又是伸舌頭又是翻白眼的,幾秒鍾功夫便將風亦苒給逗笑了出來。


    “臭丫頭,我最不喜歡就是欠人人情了,你總是讓我欠你人情,果真有不良居心。”


    “哎喲哎喲,救你還不對了,還要被說居心叵測,也不知道誰把誰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哼!”


    華芸珊站在一旁,也跟著一起笑,這下蒼小豆才想起來問,“芸珊姐,你還在坐月子呢,怎麽到處跑?會對身體不好的。”


    華芸珊隨即低頭看了懷中的孩子,說道,“我是帶孩子來打乙肝疫苗的,他出生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打,我就從醫院裏逃出來了。”


    “肖葉林沒陪你一起來嗎?”蒼小豆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再收迴視線,竟看到了在財經版麵常看到的華國鋒。


    “爸,我在這裏!”華芸珊衝華國鋒招了招手,便見華國鋒加快了腳步走來。


    走到華芸珊麵前,他便彎腰去看她懷中的孩子,“喲喲喲,瞧瞧我的外孫,睡得真香。芸珊,你休息一下,孩子讓我來抱抱。”


    “爸,我不累!”


    “你還在坐月子,要不是你堅持要來,我都準備自己帶孩子來打疫苗的,就別跟爸爸固執了。”


    “那爸,你要是累了就換我抱!”


    “不累不累,抱我的寶貝外孫,怎麽都不累!”


    這父女兩個,因懷中的孩子,個個臉上都掛著笑。


    想想前段時間因為離婚,華國鋒還被狗仔拍到照片,配上文字隻讓人覺得這個中年男人真的是頹然不已。


    不過現在芸珊姐迴到了他身邊,有了女兒女婿和外孫,他便容光煥發像的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其樂融融的氣氛,不一會兒便被華茜羽給打破。


    華茜羽準備朝這邊走來,卻被保安給攔住,“這位小姐,在警察來之前,請你不要隨意走動,否則我們不能保證不對你使用必要的手段。”


    即便保安已經將電棍持在了手上,可是華茜羽依舊將他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我看你們誰敢動我?我告訴你們,我身嬌肉貴,你們要是敢用這玩意電我,出了什麽事情,把你老婆孩子賣了都不夠賠的。”


    她推搡著他們,步步逼近蒼小豆所在的位置,保安們也隻好步步後退,畢竟他們的確惹不起這些有錢人。


    華芸珊扯了扯華國鋒的衣服,輕聲道,“爸,茜羽也在這裏。”


    “不管她!”華國鋒恨恨道,拉著華芸珊就要走,“我跟馮白露還有她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不要因為這種人耽誤時間。走,帶我外孫打針去。”


    “那好吧!”華芸珊想想即便留下來,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因為茜羽說根本不認識她,那她繼續糾纏下去,倒是她不識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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