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哥,他還要多久才會醒呀?”柳曦日坐在椅子上問。


    今天已經是第十四天了,而她也才能起床坐著。


    “應該快了吧?”尹戒衣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這幾天他忙得焦頭爛額,要治好夜的寒毒不僅要靠解藥,更要他下針運氣為他疏通筋脈,連續十幾天下來,他早巳疲憊不堪,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然後他就會全好了?”


    “當然!你不相信大哥的功力呀?”終於忙完最後一輪,尹成衣擦擦汗,走過來敲敲她的腦袋瓜子。


    “嘻嘻……尹大哥,真是辛苦你了。”她調皮地吐吐舌頭-


    “應該的。”


    “尹大哥,我真的很好奇耶!”她為他倒了杯水。“為什麽你們的感情會這麽好呀?”“你的眼睛有問題呀?你沒看見我們一見麵就吵架嗎?夜還老是威脅要做掉我,感情好在哪裏呀?我怎麽不知道?”他在她的身旁坐下來,順手又為她把脈。


    “就是這樣才叫感情好呀!平常人沒這交情還罵不起來呢!更何況,你可以為了他不眠不休十數天,你們的感情好到讓人羨慕。”她憧憬地說道,她就不曾有過這樣的知心好友。


    “日兒,你可知道他這寒毒是怎麽來的?”尹戒衣提起往事,臉上全是愧色。


    地搖搖頭,等著他的下文。


    “我十五歲那年一時貪玩,偷溜進一家惡名昭彰的賭場看人家賭錢,沒想到卻惹上一個陰陽怪氣的家夥,他陰狠的想置我於死地,竟然將無解的極寒毒汁潑向我,放心不下跟著我去的夜為了救我,硬生生地讓自己淋了滿身毒汁,沒多久寒氣攻心,差點就死了。”想起年少輕狂寸做的蠢事,尹戒衣十分後悔,他差點害死最好的朋友;“天呀!可是那時候你又還沒有習醫,那他怎麽辦?”柳曦日嚇得臉色蒼白,眼眶又紅了。


    “所幸遇見我師父,他將毒封在他的心脈四周,卻因為那毒是種極罕見的毒物,連我師父一時也無法解,後來我便跟著師父四處尋求解藥。”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後來我終於找出解毒之法,今天才能將他的寒毒全數盡除。”


    “尹大哥,你真的好棒!”她一臉佩服之色。


    “棒的人是他!這世上沒幾個人能舍己救人的。”


    她點點頭表示讚同。


    “你可知道他的理由是什麽嗎?”尹戒衣笑了,眼眶卻跟著泛紅。“不知道。”


    “他說我這個人雖然討厭,可我爹卻是個大好人,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兒子死在他的麵前。”尹戒衣搖搖頭。


    “真像他會說的話。”柳曦日又哭又笑的。


    “我罵他是大笨蛋,他卻說反正他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死了也不會有人難過。”尹戒衣拉著她的手真誠的說道;“日兒,我從沒告訴他真心話,如果他當時就那樣死了,我—定會哭一輩子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幸好他沒事,不然今天我就遇不到他了。”柳曦日早巳淚流滿麵。


    “日兒,對不起!”尹戒衣站起身,將她攬進懷裏安慰著。


    “尹大哥,別這麽說。”柳曦日當他是兄長,不避嫌地迴抱住他,發生這種事他一定也很難受。


    “畢竟他是為了我才中毒的。”尹戒衣撫著她的秀發歎道。


    “你又不是故意的。”這下子換成她安慰他了。這些年他不當大少爺,卻上山下海的尋求解毒之法,他受的苦不下於夜呢!


    “日兒真好。”


    “你們在幹什麽?”夜隱藍生氣的嗓音猛然響起。


    才剛醒來便聽貝,他們的對話,夜隱藍原本還挺感動的,沒想到尹這小子也有真減流露的時刻,哪知道他才張廾眼,竟瞧見這等曖昧的畫麵,他們沒事抱在一起幹什麽?可惡!他不宰了尹這臭小子絕不罷休!“啊?夜,你醒了?尹大哥,抱我過去!”她簡直樂壞了,繼續賴在尹戒衣的懷裏。


    “你可醒了,沒個人吵嘴還真有些無聊呢!”尹戒衣笑著將她抱過去,讓她也坐在床上。


    “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居然敢碰她!”夜隱藍虛弱的吼了幾句,立刻顯得氣喘如牛。


    “啐!笨蛋—個!”尹戒衣涼涼的笑著。夜隱藍惡狠狠地瞪著他,“尹戒衣,我警告過你的,沒想到你竟是個小人。”


    “小人又如何?有本事起來揍我呀。”尹戒衣十足痞子樣的挑釁苦無法下床的他。


    “夜,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柳曦日無奈地插話進來.不然他們這一吵,肯定沒完沒了了。


    “我很好。日兒,以後離這家夥遠一點,他不是什麽好東西!”麵對她,夜隱藍口氣明顯的溫柔下來,卻依然很吃味。


    “夜!”她真是敗給他們,真像小孩子吵架耶!


    “你罵誰呀?我在這裏做牛做馬,到頭來居然還被當成壞人罵,我怎麽這麽歹命呀!”尹戒衣在一旁假意的哭天搶地。


    “你呢?你背上的傷好些了嗎?”夜隱藍不再理他,拉著她的小手溫柔地詢問。“好多了,我今天已經可以坐起來了。”


    “什麽?你今天才能坐?”他大吃一驚,立刻又轉向尹戒衣。


    “尹,我躺幾天了?”


    “十四天。”


    “而她居然到今天才能坐?那她……”夜隱藍想到治她腳的最後期限已經過了。


    “沒錯,她的腳要明天才能開始治。”尹戒衣直言不諱。


    “是嗎?”他轉向她,深怕她又想不開。


    “夜,你別擔心,反正我也習慣了。”她反而笑著安慰他,早幾天她就知道自己沒希望了。


    “尹……”他還想說什麽,話卻被尹戒衣打斷。


    “既然你醒了,就該我去睡了,日兒,他就交給你了。”尹戒衣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日兒……”


    “我沒事,能活著見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誠心的說著。“日兒,你該知道我的心意。”他急急地說著。


    因為剛醒來,藥力仍在他體內流動,他虛弱得隻能抱住心愛的女人,焦急地要她明白兩人的感情不會因為她的腳而生變。


    “嗯!”她乖巧的點點頭。


    *  **


    隱藍的身體己恢複得差不多了,而柳曦日的腳也持續治療中,隻是三個人都有默契的不提腳醫不醫得好的問題,一切聽天由命吧!


    “日兒?”夜隱藍走進屋裏,沒瞧見她在床上,卻發現她坐在躺椅上望著窗外發呆。


    “嗯?”看見他的身影,她笑著等他過來。


    “尹那臭小子居然又隨便亂抱你,真可惡!”夜隱藍氣唿唿地坐上躺椅,將她抱至胸前安置好。


    “你們還真是天天吵不會煩耶!”她好笑地看著一臉醋意的他,這種事有什麽好吃味的?


    “我才懶得跟他吵呢!根本就是他在鬧!”話鋒一轉,他一臉笑意地問著懷中佳人。“你今天早上有沒有想我呢?”


    她害羞的點點頭,“嗯!每一刻鍾都想你。”


    “沒騙我?”他心滿意足的細吻著她的五官,以及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嗯!”承受著他溢滿情意的輕啄,她輕聲呢喃。


    “日兒。”他忽然一臉正經。


    她望著他,“嗯?”


    “我們成親吧!”


    她訝異地抬頭望著他,卻沒有答話。


    “如何?”


    “我們這樣就很好了呀!”


    “沒名沒分的,我才不要!”夜隱藍立刻否決。


    “你又不是姑娘家,說什麽沒名沒分的?”她睨了他一眼,心;中暗笑不已。


    “本來就是。成了親我就是你的夫婿,才不用怕你跑掉。”他認真的說著。


    她無奈的伸指點點他的鼻尖,“我隻有你了,哪可能跑掉呀?”


    “不管!我們一定要成親。”


    “夜,你該知道不管有沒有成親,我早就是你的了。”她溫柔地笑著,還主動吻上他的唇。


    這是她想了半個月所下的結論。但這也是極限,她不能剝奪他娶正常女子的權利,所以她不會嫁給他。


    “日兒,你搞錯了吧?我隻是在告知你,不管你肯不肯,你都是我夜隱藍今生唯一的妻子。”他盯著她,一字一字的說著,眼更隱含著些微的怒氣。


    “夜……”


    “此生我隻認定你一個人。”他俯身再次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你真是死腦筋耶!”知道他在氣什麽,她隻得無奈地歎息,可她的心裏卻甜如蜜汁。


    “趕明兒個就將婚事辦一辦吧!”


    “夜,為什麽你從沒問過我對你的感情,也從沒要我表態呢?”


    “傻丫頭,你的感情全寫在臉上,還用得著我開口問嗎?”他捏捏她的鼻梁,好笑地說著。


    “真的嗎?”真的有那麽明顯嗎?她立刻羞紅了雙頰。


    “再說,從我決定要留你在身邊一生一世起,你就注定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已經是我的了!”夜隱藍自信地笑了。


    她嘟起了小嘴,“霸道!”


    “嗬……你是我的女人!”他開心地在她的頸項上印下他專屬的記號。


    倚在他的懷裏久久,她才小聲地開口道:“夜,咱們別成親,就這樣好嗎?”


    “什麽意思?”將她拉開一臂的距離,他眯著雙眼問道。


    “也許哪天你會碰到一個真正值得你娶的女子……”她困難地說著。


    “別讓我再說第二次,我隻有你一個女人!”他生氣的說著。這個笨女人要鑽牛角尖到什麽時候?


    “可是……”


    “咳……嗯……我能插句話嗎?”在門外的尹戒衣真的聽不下去了。


    “有屁快放!”夜隱藍沒好氣地吼。


    “日兒,你是不是認為他應該要娶好手好腳的女人?”沒理他的火爆脾氣,尹戒衣溫言問著她。


    柳曦日無言地點點頭,引來夜隱藍的聲聲咒罵。


    “隻要是好手好腳,而夜又喜歡的女人就可以了嗎?”他再進一步問道。


    “嗯!”到時她會真心祝福他們的,雖然此刻單是想她就好心痛,卻也隻能如此了。


    “夜,你可以準備娶老婆了。”


    “什麽?”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這是什麽意思?


    “日兒的腳再過半個月就可以練習走路了。”他笑著宣布好消息。


    “怎麽可能?”兩人再次同聲問道。


    “我是醫神呀!沒有事情難得了我的。”尹戒衣臭屁地答著。


    “好小子,居然敢騙我!”夜隱藍站起來就給他—頓毒打。


    “喂!你是這樣報答幫你娶到老婆的大恩人嗎?”尹戒衣閃躲著他的攻擊。


    “日兒,你可以走路了!”夜隱藍衝迴她的身邊,將她抱起,高興的在空中繞圈圈。


    “真的?”大夢初醒的她沒想到會有如此圓滿的結局,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笑得好開心。


    “這下子不用吵了吧?”尹戒衣站在一旁,好笑地看著這兩個受盡磨難的有情人。


    有了美滿的結局,他也可以安心了。


    *  *  *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柳曦日已經能像正常人一般行動自如。夜隱藍細心地帶她迴故鄉祭拜她的娘,要她親自告訴她老人家,女兒有了美好的歸宿。


    祭拜完後,兩人攜手來到當年相遇的地方。


    “夜,就是那裏,你還記得嗎?”指著不遠處的小山洞,她開心地笑著。


    “有點印象。”看著腳下整片的向日葵,他溫柔地笑著。他終於知道那個小女孩很幸福,因為她此刻正倚在他的懷裏。


    “我們上去吧!對了,我小時候常在這裏玩。我記得還藏了一個百寶箱喔!”她挽著他的臂膀,歪著頭說道。


    “哦?你藏了些什麽?”夜隱藍低頭對著她笑,她就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都是一些小玩意兒,我也不太記得了。”


    兩人走進小山洞四下張望著,而後相望一眼,不禁開心的笑了。兩人的生命正是由這裏開始連結,如今終於緊密地成為恩愛美眷。


    “嗯……我記得好像是藏在這裏吧?”柳曦日走到一顆大石後,蹲下來找了半天,終於讓她找到了。


    “夜,你看!”她興奮地捧著一個又髒又舊的小酒甕跑向他。


    “小心點!”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滑倒了,他細心地護著心愛的人。


    “我們打開來看吧!”她拿著小酒甕來到洞口。


    “嗯!”他笑著蹲下來,看著他正在興頭上的小妻子。


    打開甕上的紅布巾,她像是發現什麽人間珍寶似的,一一細數著這些陪伴她長大的小玩意兒。


    “你看,這是我娘壞掉的發梳,我拿來在地上畫畫;還有這個,是我小時候最愛玩的,娘為我縫的小娃娃。”她邊說邊笑,這裏的每樣小東西都帶給她無限美好的迴憶。


    聽著她的解說,甕底的一樣小東西突然引起他的興趣,他伸手拿了起來。


    “日兒,這個呢?”他將一顆鵝蛋大小的石頭拿在手中把玩。


    “嗯……不記得了,大概是彈珠吧!”她看了半天卻想不起來用途。


    “誰給你的呢?”夜隱藍笑著拉她站了起來。


    “應該是娘吧!我也不記得了。”跟著他走進山洞中,兩人來到最裏麵。


    “日兒,我變個戲法給你瞧瞧。”他難得地露出算計的賊笑。


    “好呀!”她甜甜地笑著。


    “來,從這裏看進去。”他們躲在大石後,夜隱藍將石頭放進他的衣袖裏,要她從袖中往裏看。


    她嘟著小嘴,不知他在玩什麽把戲,卻依然溫馴地照做了。


    “哇?好亮喔!”她興奮地大叫,


    “咱們找到千年夜明珠了。”夜隱藍笑著宣布他的任務完成。


    “原來它真的一直在我手中耶!”柳曦日沒想列這顆價值連城的寶物居然是她小時候的玩具。


    “也許它是你父母的定情物呢!”夜隱藍心想,這夜明珠出現在這裏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年柳老爺把它當作禮物送給心上人了吧?


    “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它卻一定是我們的定情物,若沒有它,我們就不會相逢。”柳曦日開心的將它摔在手心。


    “說得也是。”夜隱藍也笑了。


    原本想找千年夜明珠的,卻意外找到他今生最珍貴的寶貝,他真是賺到了。


    “這下子它成了我們的傳家寶了。”柳曦日連人帶珠地衝進他的懷裏。


    “這下子你該知道自己價值連城了吧?”夜隱藍好笑地樓住親愛的娘子。


    “說得也是!”她幸福地倚在他的懷裏嬌笑不已。


    “走吧!咱們該去接水兒了。”溫柔地牽起她的小手,夜隱藍笑著走出山洞,迎向象征生命力的美麗向日葵花海。


    “嗯!”


    行遍千山萬水,她終於遇見屬於她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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