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宗,舞象院。


    趙林坐在屋簷下,手裏拿著仆從一早送來的信件。


    這封信來自應州,是師父朱懷山的親筆。


    朱懷山在信中說自己身體安好,讓趙林不必掛念,也不要破費購買藥材。


    得知趙林修到氣境二重,還在秋采中奪得頭名,朱懷山非常滿意,大大誇獎了一番。


    拉拉雜雜說了些瑣事,最後提到他正在把六合門中的事務,以及相關功法傳給大師兄高遠,快的話明年就能迴燕州,也算是落葉歸根……


    趙林把信反複看了兩遍,起身迴屋放在櫃子裏收好,然後來到客廳的銅鏡前,整理了一下衣著。


    早前答應過項豹,造化修行歸來就去他家拜訪,如今迴來已有兩日,該履行當初的承諾了。


    舞項院弟子之間多是君子之交,平時一起修煉,但私下裏很少往來。


    項豹邀請趙林到他家,就是有深入結交的意思了。


    整理妥當,趙林出門來到舞象院中間的校場。


    “你怎麽穿得這麽少?”


    項豹打量趙林一眼說道。


    此時天氣尚未轉暖,雖說習武之人不懼嚴寒,但大多數人都寧可多穿一點,省得用身體硬抗。


    “二八月,亂穿衣,我不怕冷。”


    趙林笑著答道。


    其實他衣著寬鬆是為了給胸前和背後騰出空間,萬一遇到緊急情況,還要靠穴竅噴射勁氣脫險。


    捂上厚厚的棉衣,那穴竅就封死住了。


    “你們水鏡部去的迴龍灣,收獲如何?”


    下山途中,項豹問起趙林對這次造化修行的觀感。


    趙林輕輕搖頭,“氣勢磅礴,大受震撼,不過勁氣依然不能灌注進任督兩脈。”


    “那就是火候未到,不著急。”


    項豹半開玩笑地道:“你氣境二重就這麽厲害,到了三重還得了?我倒希望伱慢點。”


    趙林也知道急不得,轉開話題,問道:“聽說你們火玉部去北瓊湖找地火龍,怎麽樣?”


    北瓊湖在燕行山脈以西,有十三個火山口,火山噴發物阻塞江水,形成一個堰塞湖。


    該地火山相當活躍,每隔若幹年就噴發一次。


    項豹也是搖頭道:“地火龍沒動靜,不過迴來的路上卻看到一處地火。”


    “地火?”


    “就是一座深坑,一直燃著熊熊大火……”


    聽了一陣,趙林漸漸明白。


    項豹他們看到的應該是一處地下天然氣,被山火或者雷擊點燃以後形成的大火。


    “天然氣……”


    趙林凝眉思索半天,想不出這東西在武道世界能有什麽用處,最終自嘲一笑。


    算了,安心練武比啥都強。


    在這個世界,就算造出一支手槍,對上元境武人也一樣是死。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山下,早有一輛馬車等在那裏。


    “少爺。”


    候在馬車前的車夫畢恭畢敬道。


    “走吧!”


    項豹登上馬車,招唿趙林上來,催促車夫道。


    趙林本來以為項府在永寧城,而且在繁華的內城,卻發現馬車駛向相反的方向。


    一問才知道,原來項府就在行雲山下。


    馬車行了半個多時辰,停在行雲山南麓的一座占地寬廣,灰瓦白牆的府邸前。


    項豹帶著趙林穿過幾道庭院遊廊,七拐八繞來到正房大廳,麵見他的父親項慶堂。


    項慶堂約莫四五十歲年紀,唇上留著短須,身體微微發福,正坐在椅子上品茶。


    “父親。”


    項豹恭敬執禮,側身介紹道:“這位是我在舞象院的好友趙林。”


    趙林跟著拱手道:“見過項伯。”


    項慶堂麵露微笑,溫和道:“項豹經常在我麵前提起你,果然是一表人才!”


    “項伯過獎了。”


    趙林謙虛迴應,心裏有些驚訝。


    他本來以為項豹的父親肯定是元境武人,此刻感受其氣血,雖然雄渾有餘,但卻少了長老身上那種淡然飄逸,八成隻是血境修為。


    不過仔細想來,似乎也很合理。


    武道之路,坎坷難行,每個大小境界都是一道坎,攔住不知多少人,能修到元境者極少。


    趙林在舞象院時常見到五位長老,習以為常地覺得元境武人並不少見,這實際上是一種幸存者偏差的思維。


    項慶堂笑嗬嗬道:“第一次見麵,我這作長輩的肯定要拿見麵禮出來。”


    “本來府裏有一些丹藥,適合氣境武人服用,不過你是秋采頭名,連洗經湯和五六丹都用過,我這些丹藥就拿不出手了……”


    趙林忙道:“項伯客氣了,晚輩也是空手來的,哪好意思收您的禮物。”


    項應堂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家住在城裏,便冒昧地派人打聽了一下,得知你父母年歲大了,身體不好,兄嫂也有身孕,便備了些尋常藥材,希望你不要嫌棄。”


    說著揮了揮手,一名家丁捧著一個盒子走過來。


    趙林轉頭看向項豹,項豹微微點頭,還使了個眼色。


    “多謝項伯。”趙林接過藥盒。


    又寒暄了幾句,項慶堂端起茶杯。


    項豹和趙林識趣地告辭離開,來到一處涼亭說話。


    “還不打開看看?”項豹大咧咧地道,神態舉止比在宗門時跳脫許多。


    趙林打開盒子,隻見裏麵放著人參,九首烏,女貞子,巴戟天……


    這些藥材雖然比不得習武藥材珍貴,但年份品相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多謝項兄!”


    趙林認真道謝。


    “小意思。”


    項豹不在意地道,說著看了趙林一眼,“還有幾天就要春比了,你怎麽打算的?”


    趙林一怔,“什麽怎麽打算?”


    他進舞象院不滿一年,春比沒有排名要求,獎勵也不如秋采豐厚,所以並不十分上心。


    項豹用試探的口氣問道:“比試的時候你用不用寒冰拳?”


    趙林心下了然,反問道:“用了怎麽樣,不用又如何?”


    “你要是用寒冰拳,碰上你我直接認輸,不用的話,倒是可以好好鬥上一鬥。”


    “不用!”


    ……


    三月初一,趙林一早準備出門,忽見一名青衣仆從來到自家門前。


    “請問閣下是趙林嗎?”


    趙林點點頭,“是我,什麽事?”


    “是這樣,前天門驛收到一封信,上麵署著您的名字,卻沒寫是哪個院。小人這兩天打聽了一下,今天才找過來。”


    仆從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封帶著漆皮的信箋。


    趙林掃了一眼寫信人的名字,心裏“咯噔”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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