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頭兒冷眼注視著李光弼,雙手一拱,“小人尚有軍務在身,就不多在京城耽擱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還有萬裏黃沙,才是小人們留戀的地方。”


    李光弼把家丁一頓訓斥後,這才笑嗬嗬上前,對程頭兒說道。


    “你等塞外苦寒,來京城殊是不易。老夫略備薄酒,望幾位軍爺賞光。幾位,該不是不敢赴會吧!”


    看程頭兒幾人,沒有動身的意思。李光弼不失時機地,激將了一下。


    程頭兒幾人,都是塞外悍卒。當下,程頭兒一昂首,傲然說道,


    “縱是龍潭虎穴,我塞外兒郎也是不懼。就算是迴不去了,郡王爺有朝一日得知。也定當為我等出頭,頭前帶路。”


    於是,李光弼、來瑱等十多人走在前麵帶路,程頭兒三人,牽馬跟在後麵。


    程頭兒對一個士兵小聲說道,“你小子一向機靈,就在外看守馬匹。稍有不對,就趕緊跑路。咱們不能全都陷在京師,總得有人迴去報信不是?”


    “程頭兒、程大哥放心!小人,就算是拚了性命不要,也得迴到塞外。”


    幾個人不一會,就到了一座酒樓。


    李光弼發現了程頭兒隻有兩人上樓,也不點破。還暗自讚歎,塞外的士卒,這警惕性還挺高。


    坐了兩桌人,李光弼派人去安排膳食。一邊拱手問道,


    “敢問幾位,咋看起來,仿佛有些不開心?”


    程頭兒兩人,可是普通的士兵。就算是做夢,也絕不會想到,此生,還能和這麽多高官在一起,同桌飲酒。


    李光弼,曾經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當朝一品。自己兩人,充其量可以在塞外打胡亂說。


    這見了這麽大的陣仗,都還在蒙圈狀態中。李光弼一連問了兩遍,程頭兒才迴過神來。


    一抱拳,對李光弼說道,“迴稟大將軍,小人還正在為此事犯愁呢?這個往常邊關奏章,都是交到進奏院,立即麵呈皇上的。隻不過,為什麽,現在要交到宦官手中。再由宦官們轉呈,不知是何道理?”


    李光弼也隻得撫膺長歎,“唉,朝政,都被一幫鬮宦把持。老夫不正在招集同僚,麵見皇上麽。隻是不知,你等塞外,還有何大事,要上奏聖上?”


    說到塞外的事,程頭兒臉上,煥發出驕傲的神采。人也不再是唯唯喏喏了,腰杆一挺,站了起來。


    “塞外,五十餘個異族,被俺兩府之地將士打服。興農耕,辦畜牧。鑄錢幣,通貿易。拿下了香吉雄,數次打敗小勃律聯軍。今已經滅了小勃律,幾十萬俘虜百姓的處置,也都在進行之中。不得請示朝廷啊?多少,朝廷也得表現出點啥嘛!”


    程頭兒的話,就更加明白了。開疆拓土,這郭郡王立下了莫大的功勞。


    李光弼顫抖著聲音說,“你說,兩府之地還鑄有錢幣?可否拿出來,老夫瞧上一瞧?”


    程頭兒一邊從口袋裏摸錢幣,一邊說道,“真是可惜了,我安西錢幣,在京師竟然無人敢用。這些錢幣,在我塞外,以至於海外各國,都是商人們爭著用黃金、白銀來換的。”


    程頭兒把一個小口袋,放在了桌上。李光弼接了過去,摸出了一把錢幣,仔細查看了起來。


    銅幣輕而且薄,但做工,極為精美。至少,目前,還沒有鑄造局,能夠造出媲美鴉九的銅錢來。


    “別看是一樣大小、重量,麵值可不一樣哦!”


    程頭兒見李光弼愛不釋手,就笑著解釋了一句。


    李光弼看了麵值,這才不由得發出讚歎。“妙啊!匠心獨運,天才構思。”


    其餘的官員們,也都拿起一枚安西幣,賞玩了起來。


    “可別搞丟失,在京師用不掉,小人,還得帶迴塞外去。”


    程頭兒滿臉欠意地拱了拱手,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這些銅錢,能換多少黃金?老夫全收了!”,李光弼也不含糊,對程頭兒說道。


    程頭兒在塞外,對這些個兌換,可不算陌生了。想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


    心中卻是暗道,“萬一,這個大將軍嫌多了。自己就再讓點,一兩不肯換,半兩也行。隻要迴到塞外就行,要不然。看這架勢,自己三人,還真得喝西北風迴去。”


    程頭兒還在心中嘀咕著呢!李光弼哈哈大笑起來,


    “好,一百兩黃金,老夫收了!”,


    話一出口,差點沒把程頭兒嚇得趴在地上。自己想的一兩,對方給了一百兩,咋迴事?


    也不容程頭兒開口,自然有府中家丁,慌忙跑迴去取黃金。


    這時,菜也上齊了。李光弼等人,也沒有飲酒。站了起來,對程頭兒說道,


    “你們幾位慢慢吃吧,老夫還得進宮去見皇上。錢已付過了,告辭!”


    李光弼、來瑱等官員,隨即就出了酒樓,朝皇宮走去。


    程頭兒可就樂壞了,連忙把守在樓下的兄弟,喚了上來。


    “咱們把這兩桌菜,適合打包的,留在路上吃。這些炒菜,美酒,就全吃光光,別喝醉了就行。”


    三個塞外悍卒,喝了不大一會。一百兩黃金,就由李府中人,送了過來。


    程頭兒也不傻,招唿著兩個兄弟。也不吃了,沒吃完的,全部叫酒樓裝起來。酒也裝了幾葫蘆,趕緊就開溜了!


    拿了這麽多黃金,萬一,李光弼後悔,自己不得退迴去啊!


    再說了,進宮見皇上。算了,早點出長安城,穩當些。反正,奏章也送到了。而且,奏章內容,這些官員也都知曉。


    三個人,騎上馬,縱馬就朝長安城外飛奔。


    也幸好三人溜得快,李光弼等人,還真就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皇宮外麵,一個小宦官攔住了群臣。昂著頭,大聲叱喝,


    “未有皇上聖諭,誰也不能入宮!真當皇宮是菜市,你等要來便來啊!”


    眾官員苦苦地求了小宦官許久,小宦官反倒是不耐煩了,轉身,就命身邊幾個黃門,關閉宮門。


    幾個小黃門正欲動手關門,李光弼可是氣炸了肺。


    “老夫為國事操勞,爾等閹宦,居然千般阻撓,不許進宮。”


    挽起衣袖,就把幾個小黃門,揍得鼻青臉腫。李光弼,畢竟是個行武出身,幾個小黃門,哪裏是對手啊!


    幾個小黃門,從地上趴了起來,一溜煙,跑進後宮,告狀去了。


    禦林軍對宦官,也都心生不滿。裝作沒有看見一樣,悄悄溜到了一邊。


    再說了,這群官員中,可還有幾個大將軍啊!為國為民的老將,就算禦林軍想管。也沒有哪份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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