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襲古,如一支鋼槍般,站在第一道防線內。


    戰鬥,在夜色臨近時,終於停了下來。木柵欄內外,橫七豎八躺滿了雙方士兵的屍體。


    唐軍受傷的士兵,已經抬到了後方,由軍醫官開始救治。


    “楊都護,受累了。安西城防軍,也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


    爾朱來到了楊襲古身邊,“清理戰場,到後方歇息吧!明天,吐蕃人,還會發動更猛烈的攻擊。”


    楊襲古點點頭,“將士們,打掃戰場,歇息。不過,吐蕃人的屍體,就擺在外麵吧。多少,這些凍成冰棍的屍體,還能阻撓吐蕃人的進攻呢?”


    唐軍士兵們,咧開嘴,笑了起來。隨即,又低頭沉默了下來。


    唐軍在抓緊歇息,吐蕃軍的大帳內,大王子芒普,卻是又急又怒。


    “這猛攻了一天,就連唐軍幾千人防守的一道簡單防線,就破不了。這還怎麽征服天下萬族?再說了,這二十萬人,擠在這裏,要是一月過不了這道穀口,就是饑餓和寒冷,怕也得減員一大半。”


    芒普發了一通脾氣後,這才望著帳下的統兵大將們。


    葉如如官穆裏阿,隻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原因嘛,這可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中,這責任,要追查起來。至少,也得負一個治軍不嚴,防禦不力之責吧!


    “稟殿下,下官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穆裏阿酙酌了一下語氣,


    芒普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穆裏阿。


    “赦你無罪,有何良策,快快道來!”


    穆裏阿一拱手,“殿下,我吐蕃大軍,根本不知有唐軍在此攔路。而且,唐軍還修築了防禦工事,我軍可沒有攜攻城器械哦!下官以下,與其在這裏和唐軍對耗。不如,分兵至班公錯,從羌塘轉道北上。從大唐毗沙都督府邊界,直撲於闐城。”


    說到這裏,穆裏阿奸笑了一聲,“說不定,於闐已經是一座空城,還不是任我吐蕃大軍進入。”


    “哦,還有這條道路可入於闐。”


    芒普睜大了鷹眼,“待取下於闐之時,定為你葉如,記下首攻。唐軍啊,唐軍!本王子就在於闐,剿殺於你!”


    芒普站起身來,大喊一聲,“明日,由葉如如官穆裏阿,率軍在此攻擊唐軍。記住,攻勢得猛,以免引起唐軍懷疑。本王子,自帶十萬大軍,偷過山脈。嘿嘿,唐軍,絕料不到,本王子會出現在於闐!”


    郭昕率領著親衛隊,已經渡過了且末河,向著於闐城前進。


    郭令,這個行軍司馬,卻是急得不行。在羌塘邊界線上,找了好幾天了,連郭謙、郭豪兩人的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得到!


    這也難怪,這羌塘一帶,地形複雜,山嶺,戈壁眾多。別說是區區幾千唐軍,即使是幾十萬人撒進去,也看不到人。


    郭令聽著四麵八方斥侯傳迴的消息,坐在枯草地上,想了一會,騰地站起身來。


    “所有將士,分成十人一隊,給我撒下去。以十天為限,無論找得到人,還是找不到人,都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一百隊將士,神情凝重地四散奔去。


    “希望,能找到兩位小將軍。若果不能,我郭令將獨自帶兵,迴到於闐。咱唐軍的退路,絕不能被吐蕃截斷,絕不!”


    天亮了,戰鬥了一天的唐軍士兵們,從睡夢中醒來。


    “快快起來,喝點熱水,吃些幹糧!”


    軍需官大聲地來迴呟喝著。


    爾朱走到楊襲古身邊,“楊都護,還是由我來守衛吧!兄弟們,也戰鬥一天了。”


    楊襲古展顏一笑,“爾朱都尉,可是不放心我楊某。嗬嗬,區區吐蕃,我楊某何曾放在眼裏。四道防線的守軍,我輪流調換著來守衛這第一道。如是情勢危急,我不是還可以朝後退嗎?放心吧!我安西軍,不是孬種,更不是笨蛋。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對於這個倔強的都護大人,爾朱,也是無可奈何。


    “楊大人,保重。”


    戰鬥,又再一次打響。這一次,吐蕃人學聰明了,幾十人穿著厚厚的皮甲,抬著兩根大木頭,朝著唐軍的第一道防線撞去。


    “放箭,快放箭!”


    然而,有著大圓木的遮擋。加上這些吐蕃人,厚厚的皮甲。弓箭的作用,就小了許多。在付出了十多個人的死亡後,吐蕃人的大圓木。


    “咣咣”,兩聲巨響。


    唐軍的木柵欄被推倒,吐蕃兵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楊襲古操起長槍,“將士們,衝上去,”


    幸好,這些士兵都是從第二道防線,輪換上來的完整建製的有生力量。


    當下,也是毫不含糊,抓起刀槍,就衝了過去。


    慘烈地廝殺,在山穀內上演。


    一個年輕的唐軍士兵,滿身都是血汙,一刀砍翻一個吐蕃兵,大聲喊道,


    “來呀!小爺早就賺夠本了。現在,可是淨利潤了。”


    揮起長刀,撲向另一個吐蕃士氣。


    一個唐軍的低級軍官,一個不留神,吐蕃兵的長槍,就刺在了腹部。


    軍官獰笑一聲,“你瑪的,敢傷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軍官一挺腹部,吐蕃兵的長槍,從軍官的後背,穿了出來。


    吐蕃兵還正在得意呢!軍官的腰刀,兜頭就劈了下去。


    刀劈在吐蕃兵脖子上,鮮血噴了出來。吐蕃兵到死,也沒有明白。


    明明刺中了唐軍,咋自己的脖子,這麽痛呢?頭一歪,吐蕃兵栽倒在地。


    “爹、娘,孩兒迴來了!好痛!”


    這名低級軍官,笑了下,站在了穀中,沒有了唿吸。


    吐蕃兵的攻勢被阻住,楊襲古長槍左右一分,刺死兩個吐蕃兵。


    “將士們,把我們的兄弟們,抬迴家!”


    雙方的士兵,開始了短暫的停戰。


    “將兄弟們,抬到後方去。尚能喘氣的弟兄,退到第二道防線!”


    楊襲古下達了命令,山無語,風有聲。唐軍士兵們,默默地抬著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


    “不要悲傷,還不是悲傷的時候。”


    楊襲古大聲喊道,“此仇,要記在可惡的吐蕃人身上。”


    下午的攻勢,依舊是吐蕃人抬著大圓木進攻。


    “倒下桐油,火箭準備。”


    桐油,順著山穀中的道路,流到了吐蕃兵腳下,瞬間就凝固起來。


    吐蕃兵踩在桐油上,一個站不住。就滑倒在地,大圓木反倒是壓傷了不少士兵。


    就在吐蕃兵掙紮著要爬起來時,上百支火箭,飛了過來。


    桐油、樹木以及士兵的身上,一下子燃燒了起來。


    這下子,在火中亂蹦亂跳的吐蕃士兵,可就成了唐軍的活靶子了。


    這麽近的距離,又沒有躲避的地方。慘叫聲,從吐蕃士兵口中傳出。


    肉香味,也隨風飄出。


    心膽俱裂的穆裏阿,連忙大叫,“撤退,撤退!”


    吐蕃兵轉身就逃,隻恨爹娘給自己,少長了兩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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