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兒這裏大怒一場,朱元璋一連喝了好幾杯熱茶,這才將心中的怒火稍微壓住。


    囑咐朱雄英不要常往宮外跑之後,朱元璋這才帶著王充等人返迴乾清宮處理政事。


    看到氣衝衝的父親,朱標等人也是嚇了一跳,最近朝堂上的事情眾多,朱標等人隻能是多往乾清宮跑,時刻向父皇匯報著工作進度。


    “哼!”看到朱棣,朱元璋心裏就是一股無名火湧起,那真的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給咱們的燕王殿下。


    朱棣被老爹一瞪,那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並不明白,自己這起早貪黑地幫著戶部做事,又是怎麽惹父親不高興了。


    “父親,兒臣做錯什麽了嗎?還請父親明示!兒臣定當改正!”


    對於父親,朱棣還是很尊重的,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朱棣還是恭恭敬敬地表示自己虛心請教的態度。


    朱棣不明白,可了解些許事情的朱標卻是猜到了三分。


    最近父親老在英兒那裏聽一些朱家後代子孫的事,聽一次,對老四就沒好印象一次,看來還是那些子孫入不了老爺子的法眼。


    朱雄英對於朱家後代子孫的講解,並沒有向父親朱標講述,一方麵,父親英年早逝已經都讓人傷心的了,要是聽到老四家延續了那麽久,這心裏難免會唏噓。


    另一方麵,朱標內心裏其實跟朱元璋是一樣的性子,對於大明,從小看著大明從混亂到現在的統一,朱標身上是有一定的責任感的,這要是讓朱標聽到老四家的後代將大明江山這樣的霍霍,本來就身體不好的朱標,朱雄英實在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所以,於公於私,朱雄英與朱元璋兩人那都是下意識地將此事給隱瞞了下來。


    這邊,聽到朱棣開口,朱元璋這心裏的怒氣就像是被人戳了個小口,一下子就找到了正確的發泄口,砰地一聲全都湧了出來!


    這人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直接撩起衣衫下擺,朝著朱棣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我讓你孝子賢孫,我讓你忤逆不孝,父死三年不改其誌!還知不知道!?啊!我看你這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


    這一腳踹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場麵一時之間竟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就連被踹的當事人朱棣,那也是一臉震駭,不可思議地盯著朱元璋還沒來得及收迴去的腿,腦子裏一陣一陣的發暈。


    一旁看戲的朱標難得的沒有保持太子的威嚴,瞳孔放大,滿臉震驚。


    “哎呦,陛下,陛下,您慢著點,燕王殿下,燕王殿下,都是死人嗎?還不快將燕王殿下扶起來!”


    在場的,最早反應過來的竟是跟在朱元璋身邊的王充。


    一路上,看著隱忍不發的朱元璋,王衝心裏就覺得一陣的不妙,好不容易迴到乾清宮,自己這還沒鬆口氣呢,這燕王殿下就往槍口上撞。


    在王充心裏,燕王殿下這就是自己該的,您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陛下聽到後代子孫們將他的旨意修改之後來,這不是自己找抽嗎?!


    隱晦的看一眼還在地板上沒迴過神的燕王殿下,王充心裏也是不斷地感慨:這長孫殿下也不知道跟燕王殿下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每次針對都能這麽精確。


    作為朱元璋的身邊人,王充可是對朱元璋情緒很是敏感的。


    雖然之前陛下很是重視太子朱標,但那不過是因為朱標是嫡長子,也是從小就從戰亂成長起來的,在眾多兒子裏,與朱元璋的經曆最為相似。


    但也沒有怠慢其他兒子,特別是馬皇後生的五個兒子,朱元璋雖不可能給他們每個人一個皇位繼承,但盡心培養那也是做到了的。


    特別是四兒子,那可是直接被封燕北之地的。


    燕北之地雖不富饒,但地理位置卻很是重要。


    要知道,元朝那可是將天都定在北平府,在地理位置上,那也是與草原遊牧民族相接壤的。


    細看朱元璋給秦王、晉王、燕王三子分封的封地,二兒子分封到西安,三兒子分封到太原,四兒子分封到了北平,為的就是抵禦北方的“北元”政權,讓自己的兒子守邊。


    “父親,您在說什麽?兒子怎麽沒聽明白?”


    不隻是朱棣一頭霧水,剩下的幾個兒子那也是滿臉的懵逼。


    父親這話也就隻有父親能說了,什麽父死三年不改其誌!


    父親這怕不是失心瘋了吧,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怎麽就父死三年不改其誌了?


    朱元璋深深地看一眼很是委屈的兒子,心裏的那股怒火是怎麽也發泄不出來。


    沒辦法,自己總不能將在孫兒那裏知道的太子早逝,二孫子登基之後竟然同世倒戈,磨刀霍霍向叔叔。


    四子打動動亂,掀翻了侄兒的帝位,自己登基了,不僅留下一個叔侄相搏的黑點,還不顧朱元璋這個老父親的祖訓,竟然無視不得重用宦官這一規定。


    朱元璋心裏也知道,這件事自己算是遷怒,但那又怎麽辦,既然那些子孫們做了‘孝子賢孫’,那就必須要有承受他朱元璋怒火的心理準備。


    至於朱元璋為什麽會那麽相信朱雄英的話,無非就是之前朱雄英說的種種全都實現了,而且,朱雄英說的也沒有什麽問題。


    朱元璋又不是沒有是非分辨能力的小孩子,一種製度的好壞還是能聽出來,更別說朱雄英那可是將製度的好壞給說了一個透。


    那個軍機處的製度,朱元璋之前也不過是因為猶豫,這種製度實在是太狠了,對於文官集團的製約實在是太過徹底,朱元璋這才沒有直接拿出來。


    這就應了那句話,我本想放你一馬,可誰也沒想你竟然會自己往槍口上撞啊。


    建州女真,朱元璋那是勢必要拿下的,可這些人嘰嘰歪歪,阻撓個不停,不是這個不行,就是那個條件不夠,總而言之就一句話,我的陛下啊,您就安分點當你的皇上吧,搞那麽多事幹什麽?


    他們心裏的那些道道,朱元璋那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那些文官集團中,他朱元璋不過就是一個可以任他們拿捏的主,要是朱元璋敢往後退一步,這些人絕對會得寸進尺。


    這就是一場博弈,一場君臣之間的博弈!


    胡惟庸失敗了,所以他死了,那些文官們也都看在眼裏,可文官集團的本質就在那裏。


    文官集團,其實就是利益集團,之前所謂士族、郡望等,其本質上都是以家族、地域等劃分的利益集團,千百年來,積重難返。


    誰想打破既有格局,那勢必成為群起而攻之的對象。


    而文官集團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利害衝突,隻能說是內部矛盾,需要時便可一致對外。


    而朱元璋,卻是一個想要為老百姓做點實事的君王,這個想法就與文官集團的利益產生了對立。


    軍機處這一製度一出,那就相當於在整個集團之中撕裂出了另一個團體,換句話,那就是在進行內部分化。


    “王充,擬旨,朝廷此番用兵遼東,於乾清宮另設軍機房,凡遼東軍報、糧草籌備之事,不必經過六部、中書審核,直遞軍機房。”


    “令五軍都督府、六部以及各府衙,擇其有才守秘者入職,行駛軍機房行走之權,因臨時設立,不必經過吏部定製,由天子親自任命,暫無品無職!”


    “是!”


    無視滿臉懵逼的幾個兒子,朱元璋那是一點想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揮揮手,直接就讓人領著聖命離開了。


    命令下達的很快,當天夜裏,朱元璋的這道聖旨便直接送到了五軍都督府、六部以及各府。


    看著這道旨意,與官員任職關係最為緊密的吏部率先召開了小會,一起商討陛下這道旨意到底是什麽意思:


    “都說說吧,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吏部尚書眉頭微皺,自胡惟庸一派倒台之後,他們這些文官就戰戰兢兢,朱元璋的一句話他們都要反複琢磨幾遍,就怕揣測錯了上位的意思落下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慘死。


    “陛下這就是小題大做,一個小小的建州女真,竟然還要這樣的大張旗鼓,五十萬軍馬對戰五萬人,直接橫推過去也就是了,還要專門設立一個新機構。”


    “李大人,這建州女真到底是怎麽惹到陛下了?這麽大的動靜,這是要不死不休的意思啊?”


    “不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豈止是不死不休,就算是對抗北元人之時,朝廷都沒有過這麽大的動靜,一個小小的建州女真竟然能讓上位這麽生氣,下這麽大的決心,這要是自己等人再阻攔,想來上位應該不介意再對朝廷上下進行一次血洗。


    下麵的侍郎輕鬆分享著自己的意見,主位上的吏部尚書卻是神情越來越嚴肅。


    在這份詔令上,他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麽久,隱約之中他感覺攻打建州女真與設立的這個軍機房並不是一迴事,陛下之所以要在這個關頭下令,無非就是想要借攻打建州女真,為新設立的軍機房找一個借口。


    心裏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這道旨意下達的卻主要針對建州女真,讓他一時之間也反駁不了什麽。


    “都迴去吧,要是哪位同僚有想法,可以將人選提出,本官自然是會考慮的。”


    被這些人吵得有些頭疼,索性直接就讓人都各自迴去,至於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貓膩,還是要自己想清楚才行。


    “是!”


    對於這個軍機房,各位大人是沒有任何想法的,先不說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機構到底是做什麽的,就隻是旨意之中的‘無官無職’四個字就讓他們打消了想法。


    沒有官級那代表著什麽,不就意味著白幹活?


    做官要是隻是因為想幹活的話,那又何必寒穿苦讀那麽長時間,從萬人之中脫穎而出?


    做官那就是想要權、要錢、要名的!


    至於流傳廣泛的‘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迴家賣紅薯!’


    那不過是句口號罷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才是當官的真諦。


    等到所有的同僚離開,吏部尚書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返迴自己的府衙。


    來不及吃晚膳,吏部尚書就將自己的幕僚召集在了一起。


    “各位,有什麽想法?本官覺得陛下此舉肯定不隻是這麽簡單。”


    “大人,小人覺得陛下此舉所圖不隻是建州女真。”


    “小人也這樣覺得,雖然陛下旨意明確寫了軍機房的設立乃是臨時確立,但不由吏部定製這就耐人深思了。”


    “先生,怎麽講?”


    被人一點撥,吏部尚書也是明白了自己剛看到這個旨意之後隱約中的不安感從哪裏來了。


    就是這不由吏部經手這一條讓他覺得不妙。


    自吏部成立以來,從來都是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調動等事務的。


    這就因為建州女真這麽一個小部落,陛下竟然想要借此來成立一個遠離於吏部之外的部門,這不是想要削弱吏部的權利嗎?!


    而且,攻打建州女真,無非就是兵部、戶部的事情,要是陛下真的想要在第一時間內得到建州女真的消息的話,完全可以讓兵部直接與陛下交涉,完全就沒有必要針對他們吏部。


    可偏偏,陛下第一封旨意竟然就直指吏部,這裏麵要是沒有什麽問題還真的是說不過去。


    “大人,先不說這個軍機房是否臨時設立,光是這個無品無職就很有說法。”


    “先生,還請詳細講解。”


    “大人,不知你有沒有想過,既然軍機房內都是無品無級的官員,那吏部是否就沒有對軍機房的管理權?”


    “卻是如此,既然沒有品級,那吏部自然是沒有掌管他們的道理!”


    既然軍機房都沒有品級,那吏部對於官員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調動等自然對他們沒有任何的作用。


    “既然吏部沒有管轄之權,那這些軍機大臣們,是否隻能任由陛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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