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司朔被一聲嗬斥給驚醒,揉了揉惺忪睡眼,初晨日光有些刺眼,但從模模糊糊的身影中,他還是分辨得出,那個站在他麵前大吼大叫的少女是自己師妹。

    嗯,真是熟悉的起床方式。司朔心中吐槽一句,然後打了個哈欠,昨晚聽著小狐狸哼歌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在靈竹峰大殿之巔,得虧二人已是修為不俗的修士,否則在初春寒夜裏指不定要打幾個噴嚏。

    接著,司朔朝師妹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醒了。

    視線也漸漸清晰起來,不知為何,師妹仍是一臉愁容。

    “小小,怎麽啦?”

    小師妹帶著一臉怒意,轉過身,用力跺跺腳。

    司朔愈發好奇,自己究竟做錯了啥,讓師妹她這麽生氣。正當好奇時,他突然聽到一陣囈語。

    “唿……哈……司朔我還要……吃……”

    司朔這才驚覺,自己身上還壓著個小狐狸。隻見她扯開一半衣衫,光潔的臂膀緊緊靠在司朔胸膛之上,紅撲撲的小臉帶著滿足的笑意,嘴角還留下一串亮晶晶的口水。

    嗯……怎麽說呢,凡是一個正常人,看到此情此景,又聽見小狐狸剛剛的夢話,很難不聯想起某些事情。

    但是!蒼天可鑒,司朔昨晚真的啥都沒做,在他意識裏,他隻不過抱著小狐狸說了半宿胡話,然後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他是清白的!

    “師妹你……”

    “我不聽!”

    好家夥,都已經學會搶答了,司朔有些悲哀,自己在小師妹麵前,已經變成了一個毫不知恥,好色之徒了。他辛辛苦苦在師弟師妹麵前營造的“雖然平日好吃懶做但關鍵時刻靠得住的正人君子”形象如同紙糊的大刀,一砍就碎。

    不行!絕不能讓事情繼續這麽發展下去!司朔已經從師妹的神情動作裏嗅到了一絲厭惡——是真正的厭惡,於是他連忙搖晃著小狐狸,想讓她幫自己正名。

    誰知,小狐狸這廝睡的比自己還香甜,無論怎麽搖,她都像隻剛剛出生的小乳豬,鼻子裏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可就是不睜眼。

    “哼,師兄,我走了。”小師妹並沒有多跟司朔耗費功夫,從兜裏拋出一張小紙片,精準落在司朔躺椅旁的地上,隨後化作一道淡紅色遁光,消失在峰頂之上。

    司朔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知道現在追上去隻會適得其反,於是耷拉著腦袋,從地上撿起那張紙片,卻見上麵隻有一句話。

    “糟糕,我咋把這事兒給忘了!”

    司朔看著紙上的文字,一拍腦袋,驚唿出聲。

    昨天,他為了找出內鬼,答應了長老去給新入門弟子搞一次什勞子發言,而這張紙片正是來催促他快去的,司朔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距離自己出場的時間,已經很近了。

    但司朔擔心的不是這個,舉辦的地點雖然有點遠,但按照他飛劍的速度,在路上再打個盹都沒問題,他是擔心自己到場之後,該講些啥。

    他現在大腦空空如也,總不能上去跟台下弟子們表演大眼瞪小眼吧!

    司朔咽了口唾沫,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雖然也可以上台亂講一通,但那毫無疑問會讓洛長老失望。他可不想見到這種場麵發生,以後還有的是事情讓他幫忙呢!

    但不管怎麽說,首先他還是得先去場地,然後再走一步看一步。不過在這之前要做的,是先將衣冠不整的小狐狸抱迴自己房中——這畫麵,讓別人看見了,哪怕那個人是自己師傅,司朔都覺得吃了大虧!

    將小狐狸扔進她自己的床上後,司朔歎了口氣,召喚出飛劍,像著洛長老指定的地點飛去。

    ……

    與此同時,雲天宗中部,一座矮而寬的大山頂上,有一個精心布置過的道場,在道場之上,站著最近入門的新弟子。看其外貌,有十一二歲唇紅齒白的童子,也有而立之年,下巴上蓄著稀拉胡須的中年人,有氣度華貴的公子爺,也有黑愣黑愣的放牛娃。

    雲天宗招收弟子,從來不依照身份。

    這時,道場最前方,有一個類似主席台的木桌,木桌前,一位少年正麵帶微笑為座下弟子講解修行之道。在這位少年身後,還坐著一色白胡子老頭兒,他們或側目微笑,或心不在焉,或是直接打起唿嚕來。洛長老正坐在這批老人中央,他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內心有些焦急——這次大會,司朔的發言可是重頭戲,可這位主角卻遲遲不肯到場。

    但多年來養成的氣度讓他並不把這份焦急顯露於表,他甚至開始籌劃如果司朔真的不出現,該做出什麽樣的調整。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白色遁光從道場上空略過,帶著凜凜劍意,不少弟子被其驚擾,忍不住分神抬頭看向天空,卻見那道遁光平平穩穩落在洛長老麵前,隨後遁光散去,從中走出一位身穿天青色道袍,戴冠束發的英俊少年。

    正是司朔,他在出門前沒忘記換身衣服,否則一副邋遢鬼形象上台,也太丟麵子了。

    但毫無疑問,現在最丟麵子的,正是那位先前還帶著微笑演講的少年。這位少年名司空陽,是大夏王朝的某個郡王之子,在三年前被雲天宗收入門中,如今已經是內門弟子的佼佼者。剛剛司朔的出場的方式太過隨意,讓許多專心聽他講述的弟子都分了神,這讓他覺得很丟人,同時對事情的正主,司朔,產生了一絲絲埋怨。

    於是,他分出一道神識,在繼續演講的過程中,盯著司朔和洛長老,因為他覺得等下會有好戲看。

    要知道,洛長老方正守時可是人盡皆知的,看司朔這個急急忙忙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來晚了。司空陽忍不住在心中偷笑,似乎已經看見他被洛長老批的狗血淋頭的樣子。

    可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洛長老的反應很平淡,隻是不親不疏的“哦”了一聲,接著示意他找個位子坐下,然後就沒了。

    這不對啊!司空陽有些抓狂,為啥這家夥沒有被洛長老批評?他有些嫉妒,也有些不平,他記得在這場大會開始前,他向洛長老行禮,隻是因為有些分神就被嚴肅批評了一番,為什麽到了司朔這裏,就啥事沒有呢?

    司空陽對司朔並不是很了解,雖然聽說過此人大名,但其名下事跡,也隻有一件在去年的宗內大比上將掌門設下的結界弄崩潰一事。

    僅此一件而已,遠遠比不上其他親傳弟子那樣聲名遠揚,可為什麽洛長老偏偏對他青眼有加?司空陽越想越氣,以至於在演講過程中音調有些變形,他自己都沒察覺,可是從洛長老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隨後是一聲隻有洛長老一人才能聽得見的歎息。

    “心性,還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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