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慢揭開麵具後露出的真容,尤星河假裝毫不在意的撇過腦袋,眉角卻在不停抽搐,雖然以前並不是沒見過類似這樣的,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再一次見,對於他來說,衝擊還是太過猛烈。

    林婉隻覺得胃部在不斷翻騰,而身後那些被她認定為“紈絝”的群體中,已經接連不斷的開始傳來嘔吐聲,那些“嘔”的聲響更促進了腸道和咽喉的蠕動,林婉連忙轉過身,不再去看阿慢的那張臉——身為女性,她並不想在眾人麵前失態。

    那是一張怎麽樣的臉啊!早已看不清五官,因為早已腐爛的不成形狀,如同一塊兒在三伏天氣不做任何處理的肉塊一般,被侵蝕的十分嚴重,腐爛從額頭一直蔓延至被高聳衣領擋住的咽喉,從他說話一直用腹語的細節可以看出,那地方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若隻是單純的腐爛,倒也沒那麽讓人反胃,阿慢的臉,那些腐爛的肉上,還長著一根一根,狀若牛毛的細絲,白茫茫一片,陽光斜照下來,像是生長了一片菌絲。這些菌絲在不斷生長,長到一定高度後迅速變黑,衰退,脫落,留下的部位鮮紅透亮,看不到一丁點兒腐爛的跡象——但這並不能維持很久,那些鮮活的肉,又再次發黃發黑,淤積膿水,最後扭曲成難以言喻的形狀。

    也就是說,阿慢臉的腐爛,是動態的,仿佛名為“生”和“死”的士兵以他的臉為戰場,不斷廝殺,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可永遠不能徹底消滅另一方,隻需給些修生養息的時間,戰局又會焦灼。

    可阿慢的臉,唯獨沒讓王師產生任何反胃或是厭惡的情緒,相反的,這讓他產生了一種慶幸。

    “看來當年我的抉擇在某方麵來說,並沒有錯。”他有些小小的感歎,“能像你這樣,和天道抗衡一千多年前而不被徹底侵蝕,反而還能抗爭的有來有迴,我是第一次見。”

    “不,事實上,還有一位,不過你沒機會見到了。”阿慢迴答道,“不過,就算你出賣了做人的資格,但下場也未必比我好多少吧?那些侵蝕我體內的天道會時不時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呢喃和低語,僥是我,有時也會覺得煩悶無比。而像你這樣主動和它融合的,怕不是耳邊無時無刻不再迴響著這些聲音。”

    “對,所以我瘋了。”王師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作為你揭下麵具獎勵,我決定告訴你一個消息,不過能不能將其從浮島上傳遞出去,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但說無妨。”阿慢重新戴上麵具,臉卻微微側向一邊的尤星河——在他認識的人裏,也隻有尤星河一個人有能力保留浮島上的記憶。

    “你聽好了,”王師決定不再廢話,因此語速很快很急促,“太虛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入侵人間,不過一直是潛伏狀態,但最近的幾十年裏不知為何突然變的暴躁起來,似乎是什麽東西刺激了它們,要除之而後快。”

    “你也明白,太虛是不會有情緒存在的,但這樣的表現實在很讓人疑惑。我猜,那令它們煩躁不安的人或物,或許可以用來對抗不久將會到來的災厄。”

    阿慢全程都表現的很淡然,泛著金屬光澤的麵具下,看不出悲喜;尤星河聽的很認真,除了聽到太虛二字,額頭爆出青筋外,也沒有很明顯的表情變化,甚至有種“早在我預料之中”的感覺,唯獨林婉一行人,聽得雲裏霧裏。

    “太虛是啥?災厄又是啥?你們究竟在打什麽啞謎?”她試圖去理解王師的話,可是越是深思,越是覺得頭腦發漲,腳步發飄,人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差點站不穩,而這時候突然聽見尤星河的大喝:“抱守心神,摒除雜念,不要再去想這些東西!”

    林婉有如醍醐灌頂一般清醒過來,一陣後怕,耳邊又傳來他的傳音,“你不該考慮這些東西,哪怕離開浮島後記憶因某些原因而解封,也永遠不要產生去深究它的想法。”

    “那不是你該考慮的,強行專研,隻會和那個麵具佬的下場一樣。”

    “這樣麽……”林婉情緒有些複雜,看向三人所站的位置,產生無限遐想。

    他們究竟是誰?

    林婉突然有些慶幸,這座浮島擁有消除記憶的能力,否則按照修真界的做法,自己等人得知了如此多密辛,即便最後不被滅口,也要被種下各種禁製,修煉都不得安生,而被清除記憶後,隻當是做了個了無痕的夢罷了。

    夢中一切,大抵是混亂而又毫無邏輯的吧!她感歎道。

    而另一邊,當王師講一切講述完畢後,長籲一大口氣,像是得到了解脫,不再抱憾,臉上露出滿足的笑,“能說的我都說了,不能說的,也說不了。”

    “我明白。”阿慢點點頭,取出石劍,在王師的脖子上比劃著,如同行刑前的劊子手,在尋找一處最適合下刀的位置。

    “你應該也看見過吧,那些畫麵?”

    “你指的是……?”阿慢聽到王師的話,身體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你想說什麽?”

    “這次的災厄,真的能像以前那樣,留取一線生機麽?”王師突然話鋒一轉,扯起另一個似乎毫不相幹的東西來。

    “誰知道呢……應該……或許能熬過來吧。”

    “期望如此。”王師見阿慢說話如此唯唯諾諾,便失去了興趣,閉上眼,等待屠刀的降臨,而阿慢也沒讓他久等,手起劍落,一顆大好頭顱,滾滾落地,閉著眼,滿是安詳。

    雖然阿慢看似下刀很快,但其實他知道,自己的手在發抖——當王師挑起那個話茬後,他的手便一直如此了。

    尤星河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畢竟這是不久後他們擊潰那個人的關鍵,可不能出什麽幺蛾子,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居然忽視了,一道淡的近乎看不見的黑氣,從王師的無頭屍體中飄出,接著被林婉一行,盡數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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