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又有哪個不盼長生呢?或許有些小年輕們會拍著胸脯洋洋自得的告訴你,他們不怕,可是等到身邊的親人大病纏身,在生與死的邊緣掙紮時,這種不過腦子的話,多半不會再提吧。

    可是,在這個世界,唯獨有一種人不可提長生,那就是一國之君主,無論是在司朔前世的那個世界,還是在這兒,那些最後沉溺於尋求長生的帝王們,下場都不是很好,哪怕英明了半生,到最後也會被史官用朱紅的筆判一句可笑可歎。

    對啊,的確可笑可歎,放在曾經的司朔身上,哪怕麵對秦皇漢武這樣的雄才大略風流人物,也隻會冷眼笑看,可現在司朔是怎麽也沒有那個底氣敢這樣說了。

    畢竟他也是追求長生中的一員。

    在這個世界,凡人所建立的王朝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有靈根者,不得成為帝王——畢竟對於沒靈根的人來說,長生最多圖一樂,哪怕在晚年沉溺其中,也蹦躂不了多久,但若身具靈根,就相當於是給這一不可實現的幻想架上了一把梯子,對於整個國家的威脅是毀滅性的!

    老皇帝應該是沒有靈根的,但他卻仰慕長生,而這樣的人,一般來說腦子都會有些偏激。在前世不知有多少帝王因為信這玩意兒,被方士們騙的拿著拳頭般大小的朱砂丸子往肚子裏吞,碰上殘忍點的,可能就直接拿活人開整了,其中血腥,讓人不忍卒讀。

    “所以說,他沉溺於長生這件事,和頭七那天的異狀到底有什麽關聯?”

    “師兄你說啥?”一邊的成川小師弟看見司朔出神的樣子,碰了碰他的肩,親切問道。這時的司朔才清醒過來,從虛無縹緲的臆想,墜入紙醉金迷的現實。

    這是一場晚宴,設局人同樣是昨日將成川灌醉的那些人。今天他們繼續宴請,成川本想拒絕,但卻被司朔阻止了,非但如此,他還主動要求跟了過來,美名其曰“監察”。

    司朔自然不會去做那些費力不討好的事,他此次來,是有問題想問問那些大官。

    他們兩人並處上席,左手邊坐著位麵容慈善的老者,穿一身絳紫色官袍——那是二品官的著裝,關於大夏王朝官員服飾顏色,他很小的時候就請教過自己的父親。

    大夏王朝也有一個類似於九品中正製的官員分級製度,九至七品官員的官服是深黑色,六至四品官員的官服是淺綠色,三品為藍,他老爹身為棲梧城城主,也就是三品官,司朔還記得小時候翻他的衣櫃,某一個櫃子裏一溜煙的藍色官袍。而二品官的服飾顏色為絳紫,一品則是鮮豔的大紅,以示尊貴。而今天到場的,光是一品大官,就來了兩個,坐在司朔右手側,一個矮胖,一個滿臉麻子。

    司朔認得這兩個家夥,兩位都是大學士,胖的姓李,麻子臉姓張。

    隻見那姓李的大學士舉起酒杯,朝司朔示意道,“今日有幸能請到仙師的同門蒞臨,真是三生有幸啊,李某敬您一杯!”

    說著,整個人就彎下身子,將酒杯遞到自己麵前,滿臉真摯。司朔在前世學了不少酒桌文化,他知道要是現在不舉起杯子,這場宴席就很難再進行下去了,於是司朔換上一副受寵若驚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慌不擇手的將酒杯舉起和他碰了一個,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還撒出不少。

    要放在平時,李太傅看到這場景,心裏可能就要偷著笑,順便罵一句鄉巴佬了,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反而比在坐的每一個人都要緊張——原因無他,司朔和白戟發生矛盾的時候,他可是作為旁觀者,全程看完了司朔那股兇狠勁兒。那股氣勢都能把主管殺伐的白戟鎮住,更何況他呢?

    這時候,張太傅也舉起杯子,大聲道,“既然老李都這麽說了,張某怎麽能不作出表率?仙師,還能再飲一杯否?”

    他這一聲,似是在跟司朔勸酒,實則是在鼓動全場,讓那些還沒端杯的大臣們,一同來飲。果不其然,當張太傅說完這句話後,其他幾個坐如泰山的家夥們一同站起,舉起杯子,麵色和藹的向司朔道,“仙師,還能再飲一杯否?”

    第二杯酒下肚,滿嘴充斥著酒的辣味兒,但身體卻沒有一絲絲醉意,腦子也清楚的很——到了攀山境,將進入體內的酒精通過別的方式逼出體外已經不是什麽難事了,所以司朔再怎喝,也不會出現像成川師弟那樣醉成一灘爛泥的表現。

    成川也默默端起酒杯,小嘬一口,然後將筷子對準桌上的美食,他這時候已經明白,這場宴席的主角已經不是他了,雖然心裏有些小遺憾,但是那些珍饈很快就填滿了心中空缺的那一份。

    不過雖然被無意排擠成了邊緣人,成川也依舊悄悄豎著耳朵聆聽司朔和那幾位官員的交談,學習著雙方的談話技巧-——雖然以後未必還用得上,但也算是一門技能嘛!

    從幾人的談話中成川發現,幾位官員仍在用昨日對付自己的法子,一個勁兒的吹捧司朔,什麽天之驕子,人中龍鳳都已經算是謙虛了,有的話成川聽起來硬生生掉一地雞皮疙瘩,這個時候他又想抽自己臉了——昨天的自己是有多蠢,居然被這些給弄的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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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朔的迴應也十分有趣,對於那些誇讚,吹捧,他就拉著嘴皮子,做出一副憨憨的笑容,嘴裏又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一雙筷子在桌上穿梭的速度比自己還快,而每當那些官員想要將話茬轉到其他地方,比如說修煉,比如說長生,司朔就會主動站起來,將酒斟滿,敬大家一杯,然後瘋言瘋語幾句,用些含糊不清的話應付過去。

    司朔眯著眼,小口小口的飲著杯中的酒,看著幾位官員氣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裏微微一笑,“我這手太極,打的可漂亮?”

    酒過三巡,桌上的菜也不剩多少了,成川停下筷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而每一位官員臉上也有了些醉意——就在過去的一小會兒裏,司朔又敬了他們不少酒,一敬就是一桌,他們還不得不接,這是最氣的。

    大著舌頭的官員們再看司朔那雙澄澈的眸子,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上當了,哪怕像李太傅,張太傅這樣早有準備的人,也不得不在桌子底下用手掐著自己的大胯,防止自己在這種狀態下會說錯話。

    “好了,看各位的樣子,喝的都還算盡興吧!”司朔站起來,微笑著用每個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方才各位一直有意無意的抬高我,還在引導著我透露師門還有修煉的秘密,我都明白的。”

    這話落到幾人耳中,臉上不由自主升起一股火辣辣的疼。這種先吹捧再套話的把戲他們用了多年都未失手,沒想到今天栽到這麽個小年輕手裏了!

    可是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司朔話鋒一轉,語氣變的和藹而誘惑起來,“其實那些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想必我那懵懂無知的小師弟昨日在你們的攻勢下也透露不少,但肯定有遺漏,我可以告訴你們。”

    “什麽?”幾位官員懷疑自己聽錯了,可這時司朔又重複了一遍。

    他們可不感到開心,因為不清楚司朔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在眾人的注視下,李太傅鼓起勇氣開口問道,“仙師,昨日對您師弟做出那樣的事情,我們感到很抱歉,隻是我們這些人貪圖了長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仙師原諒。”

    “沒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司朔的笑容還是依舊的那麽如沐春風,但他越是這樣,越是讓眾官員膽寒。

    “我有個問題,隻要你們老實迴答,莫說是仙門機密了,就連修煉法訣,還有靈丹妙藥,我都可以一並贈與你們。”

    每個人咽唾沫的聲音都清楚可聞,這對於司朔來說是個好消息。

    方才來的時候,司朔就已經將每個人的身體用靈力探查的一清二楚了。那三個紮堆兒的藍袍官員,白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敬酒時候端酒杯的手都在發抖,現在的狀況也是最差,就差沒直接趴下了。而那個穿絳紫袍子的二品官員,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可是眼睛裏覆著的一層白膜卻給他臉上平添了幾分兇相——白內障嘛,在凡人的世界裏,得了之後就和瞎子沒什麽區別。而兩位最大的官,看上去都正值仕途壯年,說話中氣十足,但實則一個腿比正常人短了一截,一個全程都夾著大腿——那是腎不好的表現。

    “那麽,代價是什麽呢?”

    “告訴我,老皇帝對於長生,究竟是個怎麽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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