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陷入了束手無策的狀況。

    他毫不懷疑這位國師有讓小狐狸的特征顯露在眾人麵前的方法,一旦那樣做,白戈就立馬有了翻身的理由。

    “都是他栽贓陷害的。”

    這句話一擺出,司朔就徹底沒了反駁的理由,就連小狐狸和白淺淺還有成川師弟,都會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麵。

    小狐狸並不蠢,至少在這種情況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司朔的苦惱是來源於她,於是便立刻換了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捂著耳朵蹲在地上,可是那位國師似乎沒有一點兒心慈手軟的意味,一雙眼睛仍然饒有深意的盯著司朔。

    “道友,先別急著迴答,還有條件可以談的。”一道傳音進入司朔耳中,顯然接下來的話他並不想讓外人聽見。

    “條件?”

    “沒錯,跟在白戈王爺身邊的那隻狐妖是我的同伴,而且她留在王爺身邊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吸食陽氣——那隻是她作為妖獸的本能,也不是為了禍害王朝,完完全全是要調查一樣事情,所以這完全是一場誤會。”

    國師直接攤牌了,很真摯的口氣,讓司朔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事實上,他現在除了相信也沒別的辦法,畢竟在開啟第二丹田前,他是肯定打不過一位脫胎境修士的,而且這裏又是他的主場。

    “好,我相信你,隻要你不揭發我同伴的身份。可是我該怎麽做?”

    “很簡單,我隻需要一份白公主的血液。”

    血液?這家夥要血液幹嘛?司朔看著這個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的國師,差一點一句卑鄙的外鄉人就脫口而出。

    “不必多想,我們不是壞人,”看到司朔猶豫的模樣,國師解釋道,“我們隻是一群探求真相的人。”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司朔決定先使用緩兵之計,現在這家夥說的話讓他感覺在麵對一位瘋狂科學家,心裏總有些毛毛的,“得先問問淺淺的意思。”

    “請便。”

    司朔連忙傳音給白淺淺,十分嚴肅的講了來龍去脈,本以為她會猶豫片刻,但沒想到白淺淺立刻滿口答應下來,這讓司朔有些無奈。

    “她答應了,”司朔又傳音給國師,“不過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似乎也不是那麽方便取血。”

    “放心,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去找你。”國師迴答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司朔的衣袖上撕了一塊兒下來,“到時候我的同伴會順著這上麵的味兒找到你。”

    “莫名其妙,”司朔看著國師的身影漸漸遠去,白戟也押著滿臉絕望的白戈離開,這場鬧劇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不,這隻不過是開端。成川跑了過來,在休息一會兒後,鬼氣徹底從他身體中排幹淨了,因禍得福的,他境界上的瓶頸似乎也有些鬆動,但是現在絕不是破關的時候。

    如果沒有發生剛剛那一檔子事,現在的成川完全可以悠然乘坐飛舟迴到宗門,順便在路上突個破什麽的,但是偏偏……

    他又掏出那個布滿裂紋的銅缽,滿臉憂愁,把這麽珍貴的法器給弄壞了,還不知道師長們要怎麽責罵自己呢!

    “小師弟呀,別總哭著個臉,”司朔出聲安慰道,“不就弄壞個法器嘛,小事!你師兄我這些年砍斷的寶劍沒有一百也有八千了,想開些。”

    “那能比嗎!”聽了司朔的話,成川更是欲哭無淚,你可是整個宗門的劍道之星,哪怕把掌門的胡子給揪掉了他也隻會哈哈一笑,人比人氣死人啊!

    沒去理會小師弟的黯然神傷,司朔又迴到白淺淺身邊,關切的問道,“淺淺,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爺爺他是死於非命,”白淺淺目光堅定,“我想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果不其然,師妹的迴答和司朔所想的完全一致,但他並不如何高興。

    這種涉及到俗世王朝的鬥爭,往往都是盤根錯節,極其複雜的,先不說想要完全調查清楚,需要付出多大的人力物力,而即使調查清楚了,最後的結果也大多讓人難以接受。

    但誰叫自己之前誇下過海口,要永遠站在師妹這一邊呢?想到這裏,司朔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算了算了,就當是博美人一笑,畢竟有位前輩為了逗妹子一笑把自己的國家當做玩笑,自己不過是費些精力而已,想想還是很劃算的。

    接下來就沒他們什麽事了,成川小師弟還需要和大夏王朝的官員修士們討論關於老皇帝黑化的事兒,也就是所謂的開會,白淺淺頂著災星的名頭,哪怕她是名義上的下一任女皇,也沒哪個不要命的家夥敢去觸這個黴頭。司朔就更不用說了,人生地不熟的,哪個會閑著沒事去打擾他?

    殿外的百官則被暫時遣散了,但被勒令不許離開皇城,因此今天皇城中的客棧每一家都人滿為患。

    ……

    “可惡,放我出去,我沒有被妖怪迷惑!”手帶鐐銬,滿臉猙獰,一間昏暗的牢房裏,白戈用拳頭憤怒的敲打著鋪滿幹淨稻草的地麵。他身上被毆打所致的傷口在修士的治療下好了大半,囚衣也是潔淨而保暖的——畢竟身為一位王侯,這點待遇還是得給的。

    沒人迴應他,因為這是一件特製的牢房,裏麵關押的都是身份極為敏感的人物,為了防止獄卒被誘惑或策反,隻有在一日三餐的時候才會有被刺破雙耳,割掉舌頭,目不識丁的健婦進來送飯,打掃便溺。

    迴想到這些,白戈徹底絕望,本以為自己二哥把自己關起來隻是緩兵之計,可沒想到他這麽狠的心,居然將關押的地點選到了這兒!

    “可惡啊白戟,你一定是想獨自侵吞皇位,才借此機會,把我弄死!”白戈的鐐銬因為其憤怒的揮動而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像是惡狗在吞吃骨頭。

    在這間牢房裏,因為沒有獄卒的緣故,所以犯人不會受到虐待,但肉體上的虐待並非是最恐怖的刑罰——白戈將目光投向四周,除了自己這一間有一扇透光的小窗戶之外,其餘的都籠罩在陰暗中,沒有一點兒動靜傳出。

    孤寂,死一般的孤寂。白戈有些瘋癲的笑了起來,如果持續保持這個狀態,自己恐怕三天不到,就會被逼瘋,到時候白戟那家夥登上皇位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白淺淺那個天煞孤星,肯定對皇位沒意思的,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放著好好的仙不修又跑迴來,但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是來爭權奪位的,那麽白戟的競爭對手就隻有自己一個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沒能早一點想明白呢!”白戈又是憤怒的一拳,錘在地上,可是有著那些柔軟的稻草,隻發出一聲低沉的“噗呲”,連引起迴聲都不夠格。

    瘋鬧了半天,身體本就虛弱的白戈耗盡全部體力,靠在用規整青石砌成的獄牆邊,喘著粗氣。他後悔,但更不明白,為什麽每次看到白淺淺那個女人,心裏的怨氣都像被點燃一樣,怎麽都抑製不住,她是大哥的女兒,自己明明是最尊敬大哥的……

    難道是嫉妒老皇帝,也就是自己爹對她那超乎尋常的寵愛嗎?又或者是她那個災星的名頭?白戈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直到他聽見左側傳來一聲幽幽歎息。

    “這麽多年了,沒想到這裏還會有新朋友。”

    “是誰!”白戈如同觸電一般蹦起來,一臉謹慎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哪裏還有半點精疲力竭的模樣?

    他左側的牢房同樣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裏麵關著的是誰,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有一雙滿是傷疤的手,搭在鐵柵欄上。

    “你湊近些,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誰,為何聲音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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