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門銅把手上厚厚的一層灰說明這戶人家有一段時間沒出門了,對於蘇小小來說,這不是個好消息。

    胡飛羽可顧不了這麽多,上前就要將門推開,卻被她攔住。

    “我有鑰匙。”蘇小小從儲物戒指裏掏出一把做工精巧的鐵鑰匙,保管的很好,沒生一點兒鏽。

    每一對父母都會為遠遊的孩子備上一把歸家的鑰匙,不但蘇小小有,司朔也有自己家大門的鑰匙。

    將鎖孔的蜘蛛網拂走,顫巍巍的將鑰匙插入,隻聽見“哢嚓”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這聲音不光蘇小小聽見了,蘇有缺和蘇辛氏同樣聽見了,和蘇小小不同的是,這聲清脆的開門聲,猶如迴響在兩人心頭的催命鍾!

    “完了!”蘇有缺將妻子摟入懷中,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老先生他……他不是說,那些東西是絕不可能進入到家裏的嗎!”蘇辛氏在他懷中顫抖著說道,在這個算不上熱的天氣裏,她身上薄薄的裙子全部被汗浸濕!

    蘇有缺情況比她好不了多少,腳步聲越是接近,他的表情也就越是猙獰。

    “既然能進入到家裏來,恐怕老先生他自身也……”

    蘇有缺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再說下去,也隻是平添恐慌,況且聽聲音,那腳步聲似乎已經出現在屋外!

    “你從後門溜出去,能跑多遠跑多遠,我來拖住它們!”鬆開了妻子,蘇有缺臉上的猙獰逐漸化為決然和堅毅,隨手抓過一把菜刀,目光灼灼,靜盯著那扇閉合的房門!

    “那個,有沒有人在?”一個看起來不具任何威脅的小胖子出現在蘇有缺眼中,讓他為之一愣。

    等等,這和自己印象中那個吞噬生命神出鬼沒讓整個青陽郡陷入恐慌的惡鬼完全不同,可是他依舊沒有掉以輕心,誰也不知道那副憨厚的外表是不是它的偽裝。

    盡管拿著菜刀的手已經抖成了篩子,可蘇有缺仍咬著牙握著刀把抬高了幾分,勁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具殺氣——哪怕自己隻殺過雞。

    不能往後看,連頭都不要偏轉!他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妻子現在想必正在穿越那扇隱秘的後門,來到院子裏了吧。他在心中計算著,憑借著妻子的力氣,需要幾時才能溜到街上……

    他看過來了!蘇有缺心中大駭,那個傻乎乎的小胖子看到自己後,露出了驚喜的麵孔,腦袋別了過去,向身後的同夥在說些什麽。

    還有同夥在院子裏!蘇有缺想到了妻子,哪裏還顧得上沉住氣?提著菜刀向著小胖子的脖子劈來!

    “我跟你們拚了!”

    ……

    靈竹峰上少了兩個小家夥,日子還是那麽過,山還是那個山,樹也還是那個樹,太陽照舊升起。

    七長老又不知去哪兒了,司朔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幽幽歎了口氣,他覺得自打師弟師妹下山後,師傅他老人家似乎有意無意在躲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本想再從他那兒套些口風,看起來是落空了。

    身邊的小狐狸又在用爪子撓地上的青磚,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她總是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態度,倒是讓司朔有些羨慕。

    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又是什麽時候變的愛杞人憂天呢?

    “司朔,我覺得你這些天好奇怪呀。”小狐狸還是放過了那些飽受摧殘的地磚,髒兮兮滿是石屑的爪子就這麽往司朔身上一扒拉,他淡青色的長衫上立刻出現兩道漆黑的爪印。

    “我說了多少次,爪子不洗別往我身上碰!”

    “誰叫你上次把我那條紅裙子給弄髒了,這是報應!”

    司朔有些無奈的捂住腦袋,這隻狐狸總能在他準備思考的時候引開思緒。

    “喂,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小狐狸放了個水球術把手洗幹淨後,開始撥弄自己的大尾巴——對於自己尾巴的衛生,她還是十分在意的。

    司朔保持著沉默,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的問題。有些東西不適合跟她說,有些東西說了她也不會懂。

    這姑娘的腦迴路似乎跟大家夥兒的都不太一樣,絕大多數時候將天靈蓋掀開的時候隻會看到兩個字:吃,還有玩;但某些時候,洛兒她又十分雞賊,能一語中的。

    要不,試著跟她說說?這個想法剛一冒出,就被司朔扼殺在萌芽之中。就她那個大嘴巴,把自己的疑惑告訴她,不出三天整個雲天宗都會知道!

    身邊沒一個靠得住的,這讓司朔產生一種獨木難舟的窒息感,問題是,自己也不是個特別靠譜的家夥啊!

    思來想去,司朔又將目光投向了藏經閣。

    “小狐狸,我要去看書了,你先迴去吧。”司朔摸了摸洛兒的腦袋,溫和的說道。

    將小狐狸帶進去?不存在的,哪怕是後世的圖書館,也不會允許把寵物帶進去吧!更何況,柳洛兒她又並非雲天宗之人。

    雲天宗算是個對外人嚴格,對內卻十分溫和的門派了,這一點尤其體現在藏經閣上。對於非雲天宗內部人員,想要進入得經過極其繁瑣嚴苛的檢查,若換成門內弟子,哪怕是最為普通的內門弟子,隻需要審核身份令牌即可。

    而且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想要翻閱內部收藏的功法,是沒有限製的。也就是說哪怕你是位剛剛入門的內門弟子,也可以接觸到那些所謂的“無敵”功法。但接觸到了,又能怎麽樣呢?天賦不夠,哪怕從功法裏看出花兒來也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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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朔此去藏經閣,目的當然不是那些強無敵的功法,事實上他到現在主修的還是雲天宗的入門功法之一,清心凝氣訣。他看中的,是閣內浩如煙海的資料文獻。

    宗內不乏境界不高但見識不短的老學究,他們大多在遠眺或是脫胎境,有個三五百年的壽命但是突破無望,於是將興趣從修煉轉移到研究之上,或是陣法符籙,或是煉丹煉器,還有些則專愛往各大遠古遺跡裏鑽,像極了前世小說裏描寫的摸金校尉。

    好像扯的有些遠了,但正是他們一代又一代挖地掘墓,一點點補齊了那些遺失在曆史長河中不為人知的真相。這些他們辛苦考究來的資料同樣被存放在藏經閣,等待著下一位感興趣的人將其翻開。

    腦子裏想著這些,眼前出現了一座宏偉的巨樓,樓頂高入雲巔,一層接一層,讓人望而生畏。

    這就是雲天宗的藏經閣了,不再任何一座峰上,卻足以讓萬峰朝拜。藏經閣大門外搭著一座何其風格完全不搭的破舊茅草屋,四麵漏風,裏麵躺著位唿嚕大睡的白胡子老頭兒。司朔經過他的時候將自己的令牌在他麵前晃悠了一下,“王長老,我進去看書啦!”

    白胡子老頭兒沒搭理他,似乎睡的正香。司朔也沒去饒他清夢,哼唧了一聲,踏入閣內。誰都沒留意到的是,當司朔踏入後,白胡子老頭兒翻了個身,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小狐狸今天怎麽這麽乖?話都不說,就跑迴去啦?”司朔在進入藏經閣後故意在門口站了會兒,就是怕那隻呆頭呆腦的狐狸想要強行闖入,可是卻沒看到她的影子。

    嘴裏嘀咕著,司朔開始向藏經閣內走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些資料應該在十層之上的位置。一路走來,越過無數同門,紛紛對司朔投來詫異的目光。

    “咋迴事啊?我這麽出名嗎?”司朔扣了扣鼻尖,奇怪的想著,沒去理會那些弟子們的眼神,向高處埋去。

    “哇,師兄,你看到沒有,那家夥怎麽把動物給帶進來啦!”

    “當然看到啦!實在是太缺德了,不過為什麽王長老沒把他攔住呢?”

    “誰知道呢,那個怪老頭兒……”司朔離去後,他剛剛經過的地方傳來無數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樹林,無數鳥兒開始鳴叫。

    這種情況直到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一聲老人沉悶的咳嗽聲才消停。

    “好好看你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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