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是一天之中陽氣最旺盛的時刻,在這個點,哪怕是最為強大和兇殘的鬼物都不願意拋頭露麵——哪怕沒有太陽。這個理論在修士界是公認的,而民間自行腦補出來的所謂“盛極轉衰”,都是無稽之談。

    可即便是這樣,當蘇小小和胡飛羽正式踏入青陽郡的地界後,迎接他們的卻是一片陰冷的世界。

    入目所見的街道和記憶中的並沒有什麽偏差,蘇小小甚至能清楚的記得哪條街,哪個位置是哪一家的專屬攤位。

    “朝天街街角應該是王家的攤子,他們家的烙餅是出了名的好吃,能從三更天賣到太陽落下……”

    “飲水巷中央的地段應該是趙氏酒鋪的所在,那是我們青陽郡唯一賣酒的地方,他們家的桂花稠酒小孩子都愛喝……”

    “還有那兒,八米道的李家戲班也沒了蹤影,郡裏的閑漢們沒事兒就喜歡紮堆兒在那起哄,戲班班主一看到他們,腦袋上又會多幾根白發……”

    是啊,如果蘇小小描述的東西都存在的話。

    胡飛羽甚至已經能腦補一出祥和而繁華的凡間美景,可是現實卻在他腦袋上狠狠敲了一擊。

    街道上空無一人,枯黃腐敗的落葉幾乎要埋到腳跟,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濃鬱的死氣近乎壓的兩人喘不過氣來。

    “師姐,要冷靜!”胡飛羽沒了以往掛在臉上的憨狀,將蘇小小的手緊緊抓住,嚴肅的說道,“這個時候,莫亂了陣腳!”

    “師姐,你還記得自己家的位置嗎?”

    “當然…記得!”蘇小小咬著嘴唇,“青陽郡到底怎麽了!”

    “師姐,你聽我說!”胡飛羽將自己的聲音壓低,“可能這就是我們的任務目標幹的好事。”

    胡飛羽一直都是最清醒的那個,當知道自己和師姐要代替那個不靠譜的師兄出一次任務的時候,他在第一時間問清了任務地點,目標還有要注意的事項。

    “就是抓鬼而已,很容易的,據急報上說,那作亂的惡鬼境界倒並不高深,隻是行蹤十分隱秘。唯一要注意的是,據報上說,那惡鬼手裏已經沾了不少血腥,要比一般的惡鬼兇悍的多,在收複之時千萬要小心!”

    上麵是師傅說的原話,他說的輕巧,於是胡飛羽也沒放在心裏去,可是今日一見,才讓他心中起了懷疑——那惡鬼的境界真的低嗎?而且看著街道上的死氣,它究竟殺戮了多少凡人?該死!

    “師姐,先不要管任務,咱們首先要做的,是確認伯伯和嬸嬸的安慰。”

    “還記得迴家的路嗎?”

    “當然!”蘇小小堅毅的點了點頭,畢竟是修過仙的人,在短暫的憤怒擔憂和迷茫後,瞬間穩定了心神,牽住胡飛羽的手,向某條街飛奔而去。

    沉寂的大街上多了兩個飛奔的人兒,驚走了老樹枝頭的群鴉,那些將耳朵貼在門外聽著動靜的家夥,心中宛如踏過萬千匹野馬——有外人來了!

    可那是誰?來拯救大家的人嗎?

    誰也不敢下這個斷言。在半個月前,環境還沒嚴峻到連門都不敢出的地步時,有些膽子大的,有關係的,從各地請來了所謂的“大師”,又唱又跳,好不熱鬧。但那些“大師”的作用僅僅是讓這裏熱鬧一陣子罷了,那些“大師”的屍體還在亂墳崗裏腐爛著,將“大師”請來的那些戶人家,下場則更加淒慘,唯一有些作用的,或許是那位不請自來的老道士,可他的作用也不過是讓那些恐怖的東西進不來而已,可沒說能出去!

    ……

    司朔坐在靈竹峰一塊曠地上,麵前放著一摞畫符用的黃符紙,一盆水,還有些其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司朔的地方,就必然有小狐狸,尤其是當他一臉嚴肅,似乎要做些什麽的時候。就站在司朔手邊,捧著自己帶一撮白毛的大尾巴,饒有趣味的看著他。

    “司朔,你這是要幹嘛?”

    一支筆,沾滿含有靈力的墨汁,在黃符紙上筆走龍蛇,一張畫的歪歪扭扭的落雷符很快完成,雖然畫的不怎樣,但司朔仍然將其滿意的拎起來,輕輕彈了彈。

    “小狐狸,我給你看個好玩兒的。”

    “好玩的?”聽到這三個字,她兩隻耷拉著的耳朵瞬間立了起來,伸長了脖子,認真盯著司朔的雙手,想知道他到底要整個什麽好玩兒的。

    “唿——荒,第二丹田開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幹嘛?”荒也猜不透司朔要做什麽,但見其態度堅決,還是悄然將其開放,一股強大的靈力從司朔的指尖進入到那張落雷符中,上麵雷光閃爍,已經出現崩潰的前兆。

    “那是——”小狐狸敏銳的察覺到,那股磅礴靈力絕不可能是現在這個境界的司朔所能擁有的,但她隻是將其埋在心裏——既然司朔不瞞著她,那她就自然有為他保密的義務。

    “抵得上遠眺境巔峰修士一擊的靈力,應該是夠了。”司朔滿意的將其放在一邊。

    當然,所謂抵得上遠眺境巔峰修士的一擊,隻是單從靈力上來講的,在真正的遠眺境修士麵前,司朔這一手就未免有些在關公麵前耍大刀的嫌疑。

    畢竟,用力在屁股上踢個幾腳,和用相同的力氣,照著薄弱處來一套軍體拳,對人體的傷害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在製作出超負荷落雷符後,司朔緊接著又製作了兩張辟火符,一張帶在自己身上,一張貼在小狐狸腦門上。

    “司朔!”小狐狸不滿的將符籙撕成了碎片,氣鼓鼓的盯著司朔,露出鋒利的犬牙,“你有病呀!”

    司朔沒迴答她的話,而是反問一句,“小狐狸,你的皮毛怕火嗎?”

    “當然不怕啦,你當我們青丘狐是吃素的嘛!”小狐狸得意的搖著尾巴,“咱的皮毛,辟水火,刀砍斧鑿都不會在上麵留下痕跡,否則你以為那麽多修士愛拿咱們青丘狐的皮毛做防禦法器是因為咱的皮毛好看?”

    這似乎並不是個值得自豪的點,可是小狐狸沒有絲毫的在意就這麽說出來了——也是,到了現在也沒多少人敢去正麵激怒一隻青丘狐了,現在市麵上流傳的,絕大多數都是幾千年前的存貨。

    “小狐狸,看好咯!”司朔輕輕笑了一笑,然後將那張落雷符扔進了那盆水中,同時將其引爆——這還沒完,他的指尖又出現了一團火焰。

    火苗術!

    “現在,是理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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