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脖子被利爪抵著,司朔並未驚慌,畢竟像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謂一迴生二迴熟,況且這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麽威脅,想要掙脫,一劍斬去就是了,就像上次那樣。

    可是司朔並不想這麽做,因為他清楚,眼前這位的的確確是柳洛兒本人,而不是被什麽奇奇怪怪的生物上了身。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小狐狸?”

    “我當然記得,我叫柳洛兒,是青丘一族下一代聖女,從出生起所經曆的事情全都曆曆在目。然而在我的記憶裏,並沒有你這一號人物。”

    小狐狸說的並非實話,或者說,她隱瞞了一部分真相。

    司朔給她一種很麵熟的感覺,讓她莫名的想要親近,卻又給她一種想要用爪子撓人的感覺,還有股讓自己欲罷不能的味道。但她始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這號人物;更讓她頭疼的是,她發現關於最近三個月的記憶,變的如同一潭被攪渾的濁水,無論如何也琢磨不清。

    “我這到底是怎麽了?”她在心裏暗暗叫苦,但利爪仍不挪開,“老老實實交代,你到底是誰?這裏又是哪兒?你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

    望著她強裝出強硬姿態的倔強模樣,司朔心裏暗歎一聲,隨後一股淩然劍氣衝天而起!

    “胡鬧也該有個限度。”司朔輕輕扒開她的爪子,看著她被劍氣所攝而僵硬不得動彈的身子,當著她的麵布置出一個催眠法術,被施術者,正是一臉驚恐的柳洛兒。

    “睡吧,睡吧。”司朔無奈的接住她倒下的嬌軀,然後將她平放在床上,又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把利劍,插在床頭。

    以劍為封!

    這把劍作為司朔劍意的載體,可以將柳洛兒的行動範圍限製在這一方窄窄的房屋中,這也方便了司朔。

    他才沒有那個閑工夫和不熟悉的家夥多費口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做。

    那個聖姑廟,也就是顏淵消失的地方。

    在房間上貼了十幾張清淨符後,司朔找到阮玨,向他打聽到聖姑廟的具體位置,隨後騰空而去,留下在背後阮玨羨慕的眼神,雖說他對於司朔現在匆忙的神色感到奇怪,但並未多問。

    聖姑郡很小,麵積大約和前世一個五線小縣城差不多大,三麵被蒼翠群山環繞,唯有一條相對平緩,通向外麵的道路——也就是司朔他們來時走的那條。

    聖姑廟位於郡的正中心,高聳的廟宇如同定海神針一般將整座城釘在地麵上,這時司朔才發現,原來聖姑郡最氣派的建築物並不在謝府,而是在這兒。

    尋了一處隱秘場所,司朔緩緩落地,扮做一般香客,混入聖姑廟中。

    這廟裏的建築風格,和其它的宗教建築並無太大差別,無非是一座氣派的神像,一塊案板,上麵擱著幾座香爐,廟的四個角落裏擺著裝飾精美的神龕。

    司朔注意到一點,那就是這廟裏並無廟祝之類的人物,甚至連個維持秩序的人都沒有,而香客人雖多,但無一不是帶著恭敬的表情,自覺的遵守著秩序,一一在聖姑像前參拜叩首,然後垂著頭緩緩離去。顯然,這聖姑在這裏的威望是極高的,高到讓沒學過幾個字,不識禮法的鄉民都服服帖帖,倒是一種奇觀。

    扮做香客的司朔,靜靜佇立在聖姑的神像前,同時第二丹田的靈力開啟,神識得到了極大的增長,遠處的秋蟬,近處的私語,甚至連香爐裏檀香燃燒時發出的細微滋滋聲都聽的一清二楚,可是並未發現什麽特殊的存在。

    “是我趕錯了時候麽?”此時是正午時分,因為昨日暴雨的緣故,天空分外蔚藍,太陽也因此變的毒辣,哪怕是修煉有成的邪魔妖物同樣忌諱在這時候露麵,更何況此時這裏還有如此多的的香客——哪怕是凡人身上微弱的紅塵氣息,匯聚起來也足以讓一般的妖魔退避三舍,這個道理無論在前世還是現在都行得通,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大多數學校喜歡修建在年代久遠的墓地上的原因吧。

    司朔失望的收迴了神識,一番探查,除了被那些嘈雜的聲音震的腦子嗡嗡作響外,無一收獲,他有些不甘的盯著聖姑的神像,妄圖從這上麵找出些異樣來,就像他在棲梧城時做的那般。

    聖姑的塑像很是精美,看起來像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赤著足,翹著一隻腳踩在蓮花寶座上,身披一身五彩長裙,藕段般的小臂上掛著一個籃子,像是一位趕集而歸的農家少女。隻是其神情肅穆端莊,還有那標誌性的狐耳與尾巴,一下子讓整體的氣氛變的莊嚴,而塑像的表情不知為何,雖是抿著嘴,但嘴角還是勾勒出一絲弧度,似笑非笑,又增添了幾分妖冶。

    在如此多香客的注目下,司朔自然不可能跨過那條似有似無的警戒線直接觸碰到神像表麵,可他還是能感受到這神像沒有任何異常,心中荒也傳來了答案——他同樣沒有感受到那股屏蔽的力量發生了什麽變化,既無增添也無削減。

    一座尋常廟宇而已。

    自然是無功而返。

    但在離去前,司朔還是布下一個名為“警陣”的小陣法。正如其名,隻要布陣處有其他不尋常的靈力波動,就會反饋到施術者身上,算是一個小小的預警。

    但司朔還是沒有立刻迴到客棧,而是腳踩飛劍,繞著整個聖姑郡“巡查”一番。這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那三麵環繞的群山,如同野獸的血盆大口,而聖姑郡則像是一塊肥肉被其叼在口中,司朔在修仙前讀過很多與此相關的雜書,自然認得這“餓虎銜食”的風水地貌。

    大兇之兆!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居然會想到這檔子完全沒有依據的東西。”如此安慰著自己,司朔終於迴到了客棧。

    已是夕陽西下,客棧裏食客眾多,阮玨也赫然在列。他正準備吃晚飯,看到司朔歸來,下意識的想站起迎接,可是睹見司朔那並不是非常愉快的表情,又訕訕坐下。瞎子都看得出來,司朔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聰明如阮玨,又怎麽可能迴去觸這個黴頭呢?

    “嘎吱——”房門打開,黑著臉的司朔看到小狐狸仍然老老實實的平躺在床上,稍稍鬆了口氣。

    丟了一條魂魄的她變的文靜了許多,在司朔心裏也正是從一隻寵物,變成了女孩子的模樣。

    柳洛兒在司朔推門的那一刻也察覺到了,褪為人形的雙手立刻變成獸爪模樣,隻是並未選擇撲上來,那五根利爪也藏在肉墊中,並未顯露。

    早上那道劍氣讓她意識到,兩人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

    “晚上你就睡這兒,”司朔吩咐道,全然不在意小狐狸由白磚紅的羞澀臉龐,“你睡這張,我睡顏師兄那張。”

    鑒於最近詭異的事態,司朔肯定是不會讓她在自己最鬆懈的時候遠離自己,絕對不是有什麽特殊想法。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這可是為你好!”小狐狸的眼神仿佛就是在明說自己是個禽獸,意識到這點後,司朔忿忿解釋道,“你以為我願意麽我!你自己晚上多鬧騰心裏沒點數?”

    “色狼!”小狐狸將整個人埋進被子裏,留一條尾巴在外麵搖搖晃晃,這幅姿態倒有幾分曾經的模樣,嬌憨可愛。

    尤其是當她在司朔心裏完成了從寵物到少女形象的改變後,看到此景的司朔莫名感受到一股悸動。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當然,那隻是一瞬,迴過神來的司朔不好意思的摸摸臉,背過身子說道,“你放心,我真不是什麽壞人,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後,一切你都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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