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現在出現的意義,不亞於在上廁所的時候廁所門被人推開。

    總之,不怎麽討喜就是了。

    看到他後,莫淩風略顯驚訝,但隨即換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嘴唇蠕動,似乎說了點什麽,隻不過雨太大,司朔沒聽清,但從嘴型上來看,大概率是屏蔽詞吧。

    一路小跑,攔在他麵前,司朔身上也濺上一身泥點子,但他並不在意,而是神情嚴肅的對著莫淩風說道,“莫師兄,師弟有一言,還請師兄賞臉,聽完這話後再決定該如何做。”

    “我有必要聽一個偷窺狂的話麽?”莫淩風冷嘲道,伸出手想將司朔推開,卻紋絲未動——在剛剛那場戰鬥中,他同樣消耗了不少氣力,憑現在的他,可無法撼動司朔。

    “你給我讓開!”莫淩風陰沉著臉,想要繞開司朔,但司朔卻像個狗皮膏藥似的,就圍在他身前轉圈圈,怎麽都不讓他再往前走一步。

    笑嘻嘻的司朔看上去像個潑皮無賴,可是心裏卻像台馬力全開的超級計算機,搜腸刮肚的想著接下來該如何勸說莫淩風。

    “該死!”方才對商師姐太過放心,導致沒有準備n—b,司朔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另一邊,蘇小小與柳洛兒則跑去商九芸身邊,將她從泥濘中扶起,隻見她目光呆滯,身子在微微發顫,大雨將她的膚色和唇色衝刷的如同米漿一般的枯白,頭發黏在肌膚上,又糟又亂,小狐狸將手搭在她額頭上,緩緩為她輸送靈力,並釋放著一道道微弱的治愈法術——這是她僅能做的。

    她的情況並無大礙,無非是靈力枯竭而產生的虛弱,身體上並無大礙,但那並不意味著她就沒事了——那雙灰敗的眼神,讓二女有些不敢直視。

    “司朔啊司朔,就靠你了!”柳洛兒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在給關鍵時刻,她總是對著司朔抱著莫名的信心。

    莫淩風無奈了,所謂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還真拿司朔這顆銅豌豆沒啥辦法,尤其是建立在打不過對麵的情況下。

    這麽耗著也不是個辦法,莫淩風幽幽歎了口氣,眼神有些頹敗,”聽了你的話又如何,最終做決定的人,是我。就算能舌綻蓮花,也不能讓一塊兒石頭上開出花來。”

    “那可不一定,莫師兄,”司朔深吸一口氣,腦子兜兜轉轉半天,一篇腹稿可算是有了個雛形,“鳴人啊,請把力量借給我吧!”他祈禱著,自己冥思苦想的話可以打動他。

    “莫師兄,咱們先把這場比試的結果摘開,你心裏是如何對待商師姐的?”

    “自然是喜歡的。”莫淩風倒是爽快,落落大方的迴答道,聲音似乎有魔力,穿過雨幕,傳入商九芸耳中,讓她稍稍恢複了些神采,可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將她打入深淵,“可是修道之路,注定要割舍七情六欲,講究一個無欲無求,而阿芸,已成了我的心魔。”

    “荒,看看你們這些人把孩子教的,什麽天道無常,太上忘情,出事兒了吧!”又是這番存天理滅人欲的理論,司朔耳朵都快聽的起繭了,不禁在心裏誹謗道。

    荒:......

    我還真是躺著也中槍啊!我什麽時候說過這道理是我提的?這鍋得往上甩幾萬年好吧!

    不理會荒的碎碎念,司朔冷哼一聲,十分不屑的指著莫淩風的鼻子說道,“你呀你,可真是個廢物。”

    激將法麽?有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司朔發自內心的想法。莫淩風並未因這一句話而惱怒,事實上,在過去的歲月裏,比這更難聽的話他還聽過許多。

    “我的確是個廢物,練劍不成,反而讓諸多師弟師妹為我的私事奔波,是我的不對。”帶著謙卑的臉色說著自暴自棄的話,這讓司朔心中不爽更甚。

    “你以為我說的是你練劍的事兒?你好像有點兒搞不明白,”司朔一句一頓,字字誅心,“這世上有多少修士,其中又有多少劍修?境界之高深,天賦之恐怖不乏遠超於我的,但我敢拍著胸脯說,那些人,除劍修外,在劍道一途的天賦十之八九低於我,難不成他們也是廢物?”

    “你師傅,二長老,在脫胎境時一手陣法便可困死三名換骨大成半步逍遙的修士,可是他一生未碰過劍,難道他也是個廢物?”

    話中的狂妄與傲慢彰顯無遺,伴隨著天上的電閃雷鳴像刀子一樣紮進莫淩風的心裏,換做他臉色的一分分蒼白。

    “學不好劍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以為你是個英雄,大家會誇你堅韌不拔?迴家洗洗睡吧!”

    “修仙的目的是什麽?是登上大道,成就真仙,諸多術法不過是一種途徑罷了。捫心自問,你修道的目的是什麽?劍道真的就那麽不可替代麽?有一說一,我的師傅,雲天宗乃至整個東玄洲最強大的劍修,可和修陣法的二長老並無實力上的差距。”

    這話是司朔剛進宗門時七長老對他說的,表麵上是讓司朔放平心態,不要覺得劍道有多了不起,實際上是因為劍道入門實在太過枯燥,怕他被其他新鮮法術給鬧的分了神,畢竟當別人已經能手搓火球術的時候,學劍的還拿著根小木棍唿哧唿哧的揮舞著。但現在拿來轉述給莫淩風,似乎沒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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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也就算了,畢竟你是事出有因,但你居然把鍋甩在師姐頭上,你還是個男人嗎?”

    “九千年前,天鳳道長和聖凰仙子雙雙騎鶴登上大道,你忘了嗎?為什麽同樣是互相仰慕,別人可以成就一段佳話,到你這兒卻屁事不斷?”

    誠然,司朔這是詭辯。畢竟這事兒就跟婚姻和戀愛似的,既有神仙眷侶的模範,也有整天吵架的反麵典型,單拿特例出來說,沒有任何說服力,但司朔意並不在此——他隻是單純的發泄著,對於莫淩風這種懦弱又不聽勸的態度感到憤慨。

    伴隨著司朔的輪番質問,莫淩風如同在深淵中墜落,幾近於窒息,直到司朔停嘴,他才得到功夫稍作喘息。

    “師弟,我又何嚐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苦笑著,眼中帶著濃濃的悲哀,“的確,將阿芸當成是我的心魔是我單方麵的抱怨,但有很多事並非是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你剛剛也說過,我學劍是事出有因,可你真的了解其中內幕麽?你不過是從莫雲的隻言片語中拚湊了個大概罷了。”

    “我和莫雲是來自一個瀕臨垂危的修仙世家,說是瀕臨,其實祖上也闊氣過。大概幾百年前,家中出了好幾位脫胎境的修士,方圓百裏都是小有名氣的。可到了現在,從我這一輩開始往上數三代,不光沒一個劍道人才,就連有靈根的都屈指可數。曾經的什麽劍道世家,都成了笑話!”

    “我和莫雲,是這個家族最後的希望。”說到這裏,他有些哽咽,“和莫雲不同的,他是被逼著學劍,而我,沒有任何人逼迫,我是真心愛劍,真心像將它學好!可是老天總是愛開玩笑,讓我在劍道上毫無精進,卻給了這麽好的陣法天賦,著何嚐又不是種暴殄天物?”

    嗯,莫淩風的語氣讓司朔不由的聯想到那些霸道總裁範兒的電視劇裏麵的場景——傻白甜女主坐在豪華的別墅裏將男主甩給她的一大筆錢撕碎並且大聲嚷嚷著“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說白了,這不過是個翻版的阿q的故事,尤其是在弄明白其中的主要矛盾後,司朔推翻了原本的腹稿,腦子裏漸漸冒出了一個新點子,但在這之前,還需要通過莫淩風弄明白一件事。

    “哦豁,原來是這樣子的呢~,但你以為我會同情你嗎?”司朔維持著賤兮兮的模樣,“明知道練劍無望,練破天不過也就是個攀山境的小蝦米。我看,你們莫家的未來還是交給莫雲師弟吧!”

    “你!”莫淩風麵色通紅,“信口雌黃!我如何不想振興家族?”

    “那你還練劍幹嘛?”司朔奇怪的問道,“話說啊,你家族中現在境界最高的到了哪一境界?”

    雖然不明白司朔問這個的原因,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迴答道,“是家中一位長老,遠眺境一重修為,但壽元無多,再突破已是無望。”

    “那他在劍道一途的天賦呢?”司朔接著問道。

    “......略遜於我。”

    “那不就成了!”司朔一拍手,有些興奮的說道。

    “成了?什麽成了?”莫淩風更加疑惑了,他隻覺得兩人仿佛是站在不同的世界對話。

    “嗬嗬嗬,莫師兄啊,你覺得,振興家族的標準是什麽?”司朔壞笑著,將莫淩風一步一步引入自己設下的邏輯圈套中。

    “這個嘛,自然是有一位境界高深的修士坐鎮家中,庇護平安!”莫淩風猶豫片刻,然後斬釘截鐵的迴答道,“而且,境界至少是脫胎境之上!”

    “那你覺得,若你不練劍,專心修煉陣法之道,可否晉身此境界?”

    “自然可以的,並非是我自信,而是師傅他也曾這麽說過。”

    “那你就去學陣法唄!”司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專修劍法,簡直是和你的理想南轅北轍啊!”

    “喂喂喂,你先別急著反駁,我話還沒說完!”眼見著莫淩風要接話,司朔又繼續講述道,“我可不是不讓你練劍啊!”

    “可...可你不是讓我專修陣法嗎?”莫淩風快要被司朔給繞暈了,一會兒讓他學陣法,一會兒說並非是讓他放棄學劍,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就這麽蠢呢?”司朔拍打著太陽穴,呈現出一個極其誇張的表情,揮舞著雙臂,像是羊癲瘋發作,“學劍的同時就不能學陣法嗎?你怎麽這麽憨呢?像我這種劍道天才,不學劍簡直是辜負老天爺的家夥,不一樣學了點陣法學了點煉藥嗎?”

    “你喜歡劍道,你就學唄。一個正兒八經的修煉,一個愛好,有衝突嗎?”司朔一本正經的說道。

    其實吧,莫淩風所麵對的問題並不算少見,不少上班族就正處於這個階段。

    也就是所謂的,工作與愛好的辯證。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對於工作需要耐心和細致,但不需要熱情,而對於愛好,滿滿的都是動力,但大多人的哀嚎都無法養活自己,莫淩風正像是那些沒有天賦卻硬是要走獨木橋的家夥——比如作家。

    但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如同書籍和麵包的關係,書籍可以充實人的精神,麵包可以填飽人的肚子,但後者是前者的必要條件,前者卻和後者沒什麽關係。不過對於一個喜歡讀書的人來說,隻有將肚子填飽,才能讀更多的書籍,司朔剛剛的一番話,就在於闡述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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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迴到現實,那些沒有天賦卻喜歡寫故事的人,也許未來會選擇一份和文字創作沾不上邊兒的工作,但隻要他們對寫小說保持熱情,照樣可以在工作之餘,創作出一個又一個也許不那麽精彩,但依舊可以滿足自我的故事。

    莫淩風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司朔剛剛說的一大通話,似乎有點兒醍醐灌頂的意思,但還有諸多地方不明白。

    小狐狸也跑了過來,商九芸則被蘇小小照顧著——這隻粗手粗腳的狐狸,指望她照顧人,不如指望她少吃兩碗飯。

    “那邊,情況如何了?”

    “唔...一切正常,隻是恐怕還得這一位親自解決!”小狐狸壓低了聲音,悄咪咪的指了指陷入沉思的莫淩風。

    “先等等吧,希望我這一番話能起效。”司朔默歎一口氣,又忍不住搓了搓柳洛兒毛茸茸的耳朵。

    狐狸搓一搓,生活樂趣多!

    ......

    “考慮的如何了?”眼見著莫淩風眼中恢複了清明,司朔連忙問道。

    “我...”他嚅囁著,像是有些為難的樣子。

    “對她說吧!”司朔和善一笑,遙手一指還躺在蘇小小懷中的商九芸。

    莫淩風還在遲疑,但身形已經出現了一絲晃蕩——看起來,司朔的話還是起效了。

    “去吧!”司朔怪笑著,將他一推,然後拉著小狐狸跑開,又對著蘇小小比了個手勢,免得成為電燈泡。

    蘇小小會意,微笑著將商九芸扶起,待莫淩風踉踉蹌蹌走到商九芸麵前時,也捂著嘴跑開。

    “阿芸,對不起!”這是莫淩風的第一句話,垂著頭,帶著狹促和羞澀。短短時間裏,光是消化司朔的話就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自然也無法說出些漂亮話來。

    商九芸靜靜的看著他,沒說一句話,隻是將手輕輕放在他頭頂,摸了摸。

    “若我早些能明白這些道理,早些聽你的話,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莫淩風仍舊在自說自話,絲毫沒有發現商九芸已經淚如雨下。

    雨停了。

    鷹嘴崖上出現一道彩虹,橫掛在鷹嘴的彎勾勾上,減了幾分銳利,多了幾點斑斕。

    “嗯~”司朔站在遠處嘖嘖稱奇,看著莫淩風的樣子感歎道,“為啥這種憨憨都能追到女孩子,我前世卻進化成大魔法師了呢?我尋思他長的也不帥啊?”

    自然,這感歎注定隻能在心裏發出。

    狗糧吃的有些飽,司朔挪開了眼,卻又看見身旁的蘇小小不知何時牽起了小師弟的手——這小胖子半天沒看著人影,這時候又跳出來給自己加上份狗糧了!

    “哎呀哎呀,真是甜到掉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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