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鴻光還要留在船上等待一兩日,讓許岩聯繫好鏢局再出發,聞言,隻得停下步子,站在船邊,目送他們離去。


    走了數十步,奚詠似有所覺地迴頭看了一眼。


    一輪晴日高掛在蔚藍的天幕上,發出炫目的光芒,使得岸邊停靠的大船不甚清晰,輪廓模糊。港口來往,人聲嘈雜,人影散亂。惟有船上靜靜立著一人,正在凝視著他們走遠的身影。見他迴頭,就又抬起了手,稍作揮舞。


    船邊一動未動的白鴻光站在萬丈柔和的燦光中,茶青衣裾飄動,鬢髮雲絲軟綢,雙眸清澈明亮,最後笑著揮了揮手,以作送別。


    聞琦年見奚詠怔怔停下,便笑道:「你和他關係還真是不錯。」


    「若是我父親看見他,一定會很高興。」奚詠沒有正麵迴答,而是若有所思地說出了一番沒頭沒腦的話來。


    「自然。」聞琦年想了想,認同地點點頭,「奚伯父極為欣賞這樣的謙謙君子。」


    所以也把奚詠養得乖極了,她心中暗暗想著,又是清淡一笑。


    沒想到瓊城小霸王奚柏倒成了個例外。


    隨意地尋了處客棧放下包袱後,已然是午後昏昏之時。


    奚詠敲了敲門,對聞琦年說道:「式玉,我這就出去,尋探密法蹤跡,你不若留在房內好好睡個午覺罷。」


    好不容易下了悠悠晃蕩的行船,一向體弱的聞琦年肯定有些暈眩疲乏,應當好好休息一番。


    聞琦年剛想答應,卻忽然想起了象郡集市的新奇熱鬧,便改了主意,重新拿起雪劍,推開門說道:「走罷,我和你一起去。留在在房內也沒有什麽意思。」


    這下,奚詠就有些猶豫了。


    聞琦年還不知道這密法是為她所尋,不然肯定會嗤之以鼻,翻了臉。如今若是兩個人一同前往,那麽在訪問僧人之間,她必然要聽出端倪。


    真是讓人苦惱。奚詠心中暗嘆,故意放慢了腳步,緩緩行在街上,速度堪比佝僂老頭。


    「你怎麽走得那麽慢?現下我們該去哪裏找你所說的那個密法?」聞琦年轉過身,見奚詠遠遠落後於她,有些詫異。


    「這密法可不好找。象郡大小街道無數,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奚詠無辜地眨了眨眼,指著街邊繁華的商鋪對聞琦年說道。


    哪有這樣的道理?聞琦年有些狐疑,卻也隻能慢下步子,陪奚詠到處兜兜轉轉,但卻一無所獲。


    午後的街道有些空曠,正是秋老虎的天氣,人們都吃了午飯,躲去了陰涼處。聞琦年的鼻尖上也綴了些晶瑩細小的汗珠。見狀,奚詠有些懊惱,便隨意挑了一家冷清的酒樓,扯了她進去歇歇腳。


    犯困的小二端上了兩盞涼茶,並著一碟清爽的蔬果冷食,就又鑽迴了櫃檯後坐下打瞌睡。


    窗外偶爾傳來小販有氣無力的叫賣聲,一股子懶散意味,遠處有些犬吠。聞琦年從懷中取出一方淺靛絲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清瘦柔美的臉頰因為曬了些太陽,白中泛粉,紅唇緊抿,濃密的睫羽微微垂著。


    奚詠硬著頭皮飲了幾口粗製濫造的涼茶,不敢多說。聞琦年撇撇嘴,也沒有責怪什麽。


    悶熱的輕風襲來,夾雜了些許人聲。聞琦年的耳力甚佳,立刻側頭仔細辨了辨,似乎是從街道另一頭傳來的。


    難不成有什麽熱鬧之處?她站起身,走到窗邊迎風往外看了看。


    奚詠注視著聞琦年的行為,安靜地放下了茶盞。


    少女臨窗遠眺,一身紗白長穗子針卷草紋綾水裙微微飄動,襯得她像個不染紅塵的清麗仙子,雲髻烏髮,搖搖欲墜。她玉容粉腮,睜著一雙盈盈的鳳眸,水光浮動,輕輕地看著街道盡頭,任由微風帶起潔白耳畔幾縷不乖巧的髮絲,在空中飛舞。


    這樣一個美好的姑娘,怎能隨風逝去,消散於天地之間?


    奚詠眸光溫軟,心緒複雜,默默掩了神色,微垂了頭。


    「我們去那邊看看。」聞琦年迴桌稍作休息後,指著街角盡頭對奚詠道,「我看有一座酒樓極為熱鬧,異常極了。」


    二人重拾精力,扔下兩錠小銀子,便出了門朝街角走去。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來,那並不是座酒樓,而是座富麗堂皇的賭場。這賭場竟公然開設在官道旁,過往皆是些三教九流之人。路過門外就可以瞥見樓中有不少汗流浹背的賭客,正三兩成團圍在幾張賭桌旁,「青龍四百!」「豹子一品!」等興奮的喊叫聲不絕於耳,錢幣相撞,發出嘩嘩聲響。燈紅酒綠,人們異樣喜哀,紙醉金迷,沉浸在這個午後的賭場天堂之中。


    一個異裝的瘦弱男子已經把錢輸得精光,他眼下一團青黑,嘴唇灰白幹枯,不肯接受現實,猶去探夠著桌上剩餘的銀錠,卻被眯著細眼的莊家用鐵劃尺子猛地抽了一下胳膊。


    他揚聲道:「客官,現下你欠了小店一百八十三兩銀子,以何償還?」


    男子縮迴手,喃喃自語著,身軀顫抖如同風中殘葉。下一秒,他慌張地扔了手中的骨骰,豁出命地向門外跑來。


    但莊家似乎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麵,十分鎮靜地揚了揚下巴,眼色一甩,門側的十幾名打手蜂擁而至,將男子一腳踹到在地,團團圍住,將他按壓在泥土飛揚的地麵上,不管他嘴裏究竟嚷嚷著什麽求饒的方言蠻語,鐵拳如雨而下。


    莊家從賭桌後悠悠走出,冷笑道:「還想跑!客官,不是小的想威脅你,不過……」他蹲下拍了拍男子的臉,「若是還不起錢,你就等著家破人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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