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是一雙平底小白鞋,她拉著小小的行李箱,站在付家別墅的門前。


    心裏卻湧上難言的情愫……


    嚴小玨正要伸手推門,聽到門裏有人要走出來,她退後一步,站在那裏,麵帶微笑。


    是外婆,幹媽還是家生,又或是寶寶,貝貝……


    門打開,是外婆。她手拎著包,打開門,剛要撐傘,一眼看到站在麵前的小玨。


    “小玨,你迴來了?”王玲驚喜道,忙將收了一半的傘又合上,過來拉著小玨的手。


    “你這丫頭怎麽放暑假也不想著迴家呢,過年你沒迴來,外婆可想你了。”王玲聲音嗚咽。


    “外婆,我也想你。”嚴小玨上來抱了抱王玲,抿著嘴,眼睛使勁眨了眨,似要壓下眼裏的潮濕。


    “快進來,外麵曬。”王玲說著,拉著小玨走進家來。


    家裏還如往昔,圍牆內的院落裏栽種著外公喜歡的幾盆花。


    另一邊是草坪,現在支了一個秋千架,她仿佛看到寶寶坐在上麵蕩秋千。


    低矮的紅色磚牆邊,那個已經長成胳膊粗細的石榴樹還在。


    枝繁葉茂,因為外公經常修剪,現在也已經有兩米多高了,看著像棵盆景。


    她跟家生的秘密基地就在那棵樹下,隨意的一瞥後,她拉著行李箱進了客廳。


    她在換鞋時,寶寶從樓上走下來。


    “小玨姐,你迴來了。”那銀玲般歡快的聲音響在樓梯上。


    但很快,寶寶身上裹挾著一陣香風來到她身邊,很親熱地挽起她的胳膊。


    “放假都一星期了,你怎麽才迴來呀。”寶寶搖著她的胳膊撒嬌道。


    嚴小玨低下頭,看看自己的白t恤和牛仔褲,她和寶寶站在一起。


    人家就是典型的富家小姐,而自己就像來這家做工的女傭。


    但是很快,她就拋棄了這些想法,抬起臉對著寶寶笑道。


    “本來想利用暑假在外麵找份工作鍛煉一下的,可我想大家了,就迴來了。”


    說完她在心裏長籲口氣,其實是幹媽的口氣讓她有點不敢違抗才迴來的。


    但當著外婆的麵她怎麽好說實話呢。


    “你還知道想我們啊,春節都不迴來過年,外麵哪裏好,想鍛煉,還用在外麵找嗎,我爸的公司,我媽的公司,還不隨便你挑?”


    “我,我沒想到……”嚴小玨心虛的半低下頭。


    “先讓姐姐進來再說。”王玲接過小玨手裏的箱子,端給她一杯冰鎮的果汁。


    “謝謝外婆。”她接過來喝了。


    “快上樓去歇歇吧,坐飛機累了吧!”王玲接過空杯子對小玨說。


    “還好,飛機上睡了一會。”她環視了一下客廳,好像家裏沒其他人了。


    “我哥他們都去我家的避暑山莊了,你要早來一天也去了。”寶寶朝客廳的沙發上一躺,


    小玨笑道,“是嗎,那可惜了,對了,你怎麽沒去?”


    她邊上樓邊站在台階上問寶寶。


    “我?我不想去!”寶寶長腿一伸,雙腿搭在了對麵沙發上。


    小玨沒再說什麽,心想,寶寶這麽愛玩愛鬧的性格,怎麽會不想去呢?


    樓上,推開自己房門的刹那,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房間裏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打掃的一塵不染,她離開時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


    床頭櫃上擺著相框,是她彈鋼琴的照片,幹媽在台下給她拍的,想想幹媽對她真挺好的。


    看著房間裏的每樣擺設,她又生出一種陌生感,那架鋼琴還擺在窗邊,生日時幹媽送的。


    她走過去掀開蓋子摸了摸,心裏長歎一聲,離開了大半年,再迴來,總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又或許是她此時此刻的心境有了些變化。


    這一年,她逼迫自己去成長,看書,學習,做義工,在大庭廣眾之下彈鋼琴。


    她還跟異性朋友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在街上狂跑。


    這一年她過的很豐富,隻為了能忘記那個不迴應她,卻隱隱已將心意表達給她的男生。


    她不想停下來,她想一直向前奔跑,她知道少女時期的夢該醒了。


    接下來,她要麵對新的人生了。


    她的手從琴鍵上一點點摸過去,挨著鋼琴邊的是衣櫥,打開來,裏麵都是些昂貴的衣服。


    各種款式各種顏色,有的是她自己選的,有的是幹媽幫她挑的。


    看著櫥櫃裏的衣服,再環視這間布置溫馨的房子,思緒萬千。


    如果五歲那年,她不是被媽媽送到這個家裏來寄養,這會,她的命運會是怎麽樣的呢。


    也許她讀到初中就沒讀了,因為考不上高中。


    也許她在某個地方打工,又或是站在街頭發廣告或是戴個小紅帽,站在奶茶店裏衝奶茶。


    更有可能的是她站在街邊,幫媽媽擺地攤上的貨。


    她依稀記得,小的時候媽媽把她抱到三輪車上,然後騎到一條街邊去擺地攤。


    這是她對五歲之前唯一零星的記憶,隻是一個畫麵,一種影像,再多的她就記不得了。


    這個畫麵也是她對媽媽這個人唯一僅有的一點印象,但是媽媽的名字,她一直記得。


    過去了十幾年,她一定老了吧,自己也長大了,如果母女倆還能重逢,她會給她養老的。


    因為看到這間奢侈的房間,而聯想到了很多,不得不說,她真是一個敏感多思的女孩。


    眼裏有淚從眼底深處悄悄爬上來,她吸了下鼻子,用指腹抹了下眼睛。


    走到床邊坐下,心裏不由得又歎口氣。


    退掉拖鞋,她翻身抱起一直等著她歸來的布偶大白鯊,躺平身體,漸漸的,她睡著了。


    ……


    夢裏好奇怪,她結婚了,但新郎絕不是付家生。


    因為那人沒有家生那麽高,感覺上他也很帥,怎麽會呢,家生呢?新郎是誰啊?


    她好想看清,可是直到她的手被牽起來,那張臉也是模糊到虛空。


    新郎站在她麵前,他好像隻是個代名詞,而不是一個人。


    但是她看到新郎笑了,居然模糊到不認識,又或者根本就是看不清臉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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