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三人又迴來坐下,梁辰悵然若失,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她怎麽會把對方的聲音,聽成是付景鴻的聲音呢,這明明就是千差萬別的好吧!


    梁正華說:“沒想到人家這麽謙遜。”


    “是啊,好人啊!”王玲看著手裏沒送出去的錢。


    迴來的路上,梁辰沉默地開著車,父母兩人也沒講話。


    家裏,洛雲接迴了四個小孩,看冰箱裏有姑姑準備的菜,差不多晚飯時間了,她擼起袖子就幹。


    外麵有汽車入庫的聲音,付家生說:“我媽和外婆迴來了。”


    說完四個小孩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各就各位趴在書桌前,各寫各的作業。


    梁辰進來,看到孩子們都很乖,心裏很安慰。


    “洛雲啊,燒孩子們吃的就行,我跟你姑夫你姐都在外麵吃過了。”王玲說。


    洛雲一邊切菜,一邊答應:“哦,知道了。”


    “你家裏不用你做晚飯嗎,徐風會不會說。”梁辰看了表妹一眼,扯著脖子上的圍巾朝樓上走。


    “家裏有保姆做飯,我不插手,來的時候我給表叔說過了。”


    迴到房間,梁辰換了一身家居服,想想之前的激動,她覺得自己很神經,一點點的感覺就讓她兵荒馬亂。


    王玲洗了手進來幫忙,“姑,不用,你到外麵歇著吧,我來就行。”


    “沒事,不累,就是請人吃飯的。”她邊說邊幫忙打下手。


    “請什麽人吃飯的,是我姐公司的客戶嗎?”


    “不是,是個幫了你姐的人。”


    “幫了我姐的人……”洛雲念叨了一遍,然後隨口說了一句,“姑,那天我看到一個人。”


    “什麽人?”王玲很不在意地問。


    “一個特別像表姐夫的人,我看一眼,差點就喊出來了,你說像不像?”


    “還有這麽像的人啊,你在哪看到的?”王玲在問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多想,畢竟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在郊區,那裏正在拆遷,我去找我家保姆時看到的,當時那人跟著好幾個人,好像在視察工作。”


    “郊區什麽地方?”突然開口的人是梁辰,她手裏端著杯子,呆呆地站在廚房門外。


    洛雲和王玲同時看向她,“就在巷家樹鎮的一條街上,那裏在拆遷,什麽街我不知道。”洛雲小心道。


    梁辰聽了,沒再追問,她給自己衝了杯咖啡後,就過來檢查孩子們的作業了。


    本來這事,說完也就算了,誰也沒當迴事。


    可梁辰卻記住了,她將車開到巷家樹鎮,一條街一條街的開,看到有拆遷的地方,就下來朝廢墟裏走,好像在尋找什麽。


    她的身影出現的次數多了,廢墟裏拾荒的人問她:“我看你一連來了好幾天,你到底在找什麽啊?”


    “我找人……”梁辰茫然地望著前方,唿唿的冷風刮個不停,揚起一片灰塵,灌入人的口鼻之中。


    “找人?”拾荒者心想,這裏都是磚瓦水泥,一眼就看到頭了,還有人住在這裏嗎?


    然而梁辰卻固執地站在那裏尋找,從早上過去,到了傍晚,天黑了才死心迴來,她也覺得自己又傻又可笑。


    然而不該遇到的人怎麽都遇不到,她在這邊了望,邵延在另一邊的工地上走。


    他戴著墨鏡和安全帽,身穿黑色大衣,身邊跟著一群人,工地上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顯得四處都很蕭索。


    ……


    很快,農曆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這是付景鴻離開的第四個年頭了。


    梁辰站在房間的窗台朝外望,心裏很平靜,望著灰藍色的天空,她舉杯向天,景鴻,你走了四年了……


    孩子們放假了,付家生帶著他們去了爺爺奶奶家,家裏顯得異常冷清。


    王玲說:“出去逛逛吧,我陪你。”


    “不用媽,等一會我想去書店買幾本書。”


    ……


    其實鬱成峰在住院的時候,胡蕊偷偷的來過好幾次,她都沒敢進來,因為有鬱家父母在。


    看到鬱成峰傷成那樣,胡蕊心裏也不好受。


    迴到家,她朝自己的老爸發火:“爸,你為什麽找人打他,還把他打成重傷住院。”


    “小蕊,你爸還不是想為你出口氣嗎?”胡蕊媽媽坐在一旁說,“怎麽了,你去看他了?”


    “爸媽,就算把他打死又有什麽用,我跟他……”胡蕊滿心委屈,她跟鬱成峰好像越來越不可能了。


    “你不恨他沒長眼睛嗎?”她媽說。


    “我不恨他,我恨隻恨……”胡蕊想說她隻恨那個叫梁辰的女人,下次再讓她遇見她,她還是不會放過她。


    “爸媽,你們找人打他,就不怕他父母報警處理。”


    “要報他們早就報了,難道他們家不清楚嗎,他兒子當眾拒婚,又幾次三番的削我麵子,這點教訓算是輕的。”


    鬱成峰的父母也是因為理虧,才沒把事情鬧大,隻能讓兒子吃了這個虧,但事已至此,兩家恐怕再也沒了轉圜的餘地。


    胡蕊心裏又痛又不甘心。


    ……


    梁辰開著車到了書店,買了幾本書,提著書袋走下台階,她穿著駝色的長款風衣,長發飄飄,越發顯得美麗高挑。


    大街上過年的氛圍並不濃厚,有一半的店鋪沒有開張,馬路上潔淨如新,偶爾會有一兩片梧桐樹葉在地上翻滾。


    她漫步在街頭,似在想著心事,又似什麽都沒想,經過一家擼貓社,玻璃櫥窗的格子架上蜷縮著不同品種的小貓。


    坦白說她並不是個很喜歡小動物的人,隻是看到可愛的貓貓狗狗也還是會停下腳步看上一會。


    此刻就是,她站在玻璃窗前看它們,它們也半睜開慵懶的貓眼看她。


    就在這時,玻璃窗上映出一個身影,梁辰一驚,立刻收拾起所有心情,趕緊逃離。


    她不能見這個人,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一路急走,飛快的來到車邊,啟動車子,緩緩開上主道離開。


    明明沒有感覺,她的心房也上了鎖,可為什麽還怕看到他,實在是不想糾纏,也怕自己會沉淪。


    開車到家,鎖車門下車時,突然發現家門前放著一隻筐,筐裏躺著一隻布偶貓,這是?


    她走過去蹲下來看了看,小貓的脖子上掛著一張小卡片,上麵寫:你說對我沒動心,可為什麽要逃?


    梁辰一驚,立即起身朝身後看,沒人,又左右巡了一遍,也沒有,她這才放下心。


    跨過那隻小貓,她推開大門,徑直朝客廳走,身後的小貓‘喵喵’的叫了兩聲,似是凍的,聲音又輕又微弱。


    梁辰站住了,但僅一會,她還是放棄了,進到客廳,換了鞋,放下手裏的書,倒了杯熱水端在手裏。


    這時王玲從外麵進來,手裏端著那隻筐,“這是誰放在我們家門口的,還挺可愛的,又幹淨又漂亮。”


    然後,她看到了那張小卡片,剛要讀出來。


    “媽,放到外麵去或是送人也可以,我們家不養動物。”


    王玲看著女兒,又看了看卡片上的字,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端著貓朝外走,“這樣放出去會被凍死的,又不是流浪貓。”


    後來梁辰到底還是沒有收養那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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