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婉玉方才眼睜睜看著二人對望,她越發品出些不對的意味來。


    既是覺得自己自小到大都愛慕著的郎君,目光竟是會在這種壞了倫理綱常的人身上停留,又覺是這蘇家姐妹不守規矩,竟將商賈之中的做派帶到高門大戶裏來。


    “齊姑娘管的未免過寬了些。”


    裴涿邂聲音冷沉如深譚中的寒冰,拒人於千裏之外。


    她的這些急迫與不悅,能出現在裴涿邂正妻身上,亦可以來自於他的長姐,但不該出在她這個外姓小姑子身上。


    聲音入了耳,齊婉玉終覺察出了自己的失態,忙道:“阿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話沒說完,便聽見一聲貓叫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團東西撲過來,直接跳到了齊婉玉的裙角,惹得她驚唿一聲,踉蹌一步往丫鬟身上倒去。


    貓兒反過來又往裴涿邂身上跳,卻未曾將他嚇到,反而被揪住了脖後皮肉,老老實實被抱在懷裏。


    “裴姨父。”


    宣穆的聲音傳過來,他拿著方才吹落的公文上前,而蘇容妘則站在其後的月洞門前,微微有些喘,是方才追貓時跑的急了些。


    她視線在麵前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牽了牽唇角:“對不住,打擾妹夫了。”


    齊婉玉在裴涿邂麵前失了態,麵上一陣紅一陣白,被丫鬟扶著站穩身子便憋不住向蘇容妘發難:“蘇姑娘怎得連個畜生都看管不好,當真要叫人懷疑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蘇容妘不接她的話,隻朝著裴涿邂緩步走了去,她立在不遠處,對著貓伸出手去:“妹夫,給我罷。”


    裴涿邂眯著眼打量她,卻是同齊婉玉一樣懷疑她的用意。


    他慢慢撫著懷中的貓,淡淡道:“這是第二次。”


    第二次因為貓的亂跑,叫她們母子二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蘇容妘也覺著這貓同裴涿邂有些犯衝,但麵上還是維持一派泰然:“許是它同妹夫投緣。”


    裴涿邂挑挑眉,將貓遞過去。


    卻是在蘇容妘即將觸到時,又故意調轉方向,放到了宣穆懷中去。


    蘇容妘手上一空,心知他這是故意戲弄,卻在抬頭時看見他一麵正派的模樣,修長指尖將宣穆手中的公文抽出:“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不等蘇容妘迴話,他便轉身往迴走。


    齊婉玉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氣的眼眶發紅,裴阿兄待人向來冷淡,素日裏連多說一句話的時候都少有,哪裏會這般逗弄一個女子?


    她第一次正視這個蘇氏庶姐,雖則生的同那個礙事的蘇二有幾分相似,但卻更有美貌風韻,一個入不得郎君心裏的正妻不足為懼,但一個叫郎君微變性情的人,可絕不容小覷。


    她轉身跟著裴涿邂離開,卻是在要跟著上閣樓時被裴涿邂叫停。


    “齊姑娘,孤男寡女不合規矩。”


    他頓了頓,他疏離的聲音中透著警告:“日後夫人的院子,齊姑娘還是莫要踏足。”


    言罷,他轉身上了閣樓,將她一個人扔在外麵。


    齊婉玉唿吸都有些不順,自小到大裴阿兄待她都十分守禮,她何時聽過這種冷言冷語?


    她心裏酸脹不已,分明裴阿兄與她自小一起長大,這情分竟是不如一個新娶的妻子、一個不清不白的妻姐?


    迴了自己的客院,她委屈的淚再也忍不住:“他究竟是氣我進了他夫人的院子,還是氣了我攪了他同妻姐眉來眼去!”


    她身邊的丫鬟嚇了一跳,忙去關門,但這話卻叫外院的黛兒聽了個正著。


    她得齊婉玉所救,正是報主恩心切,並沒將她這話當作氣話,卻是正好同那日自己在蘇夫人住所處所見串了起來。


    她記得,那時連廊下天色昏沉,家主抱著夫人往寢房裏走去,她才剛對視了一眼,還沒看清那人的麵貌,轉頭便暈了過去。


    第二日她得主子命去指正蘇夫人,這才仔細看了那位蘇家的大姑娘。


    當時她沒多想,如今聽了齊姑娘這番話,卻是叫瞬間捂住唇低唿出聲。


    她忙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姑娘,那晚我看到裴少爺抱著一個女人,好像不是裴夫人,而是……”


    齊婉玉一愣,“不是裴夫人,那還能是誰?”


    嘴上這麽問著,但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答案:“該不會是院裏的那一位?”


    黛兒不敢把話說太清楚,隻好低著頭,言辭含糊閃爍:“……說不準他們早就勾搭在了一起,不巧被奴婢撞破,那時才要滅奴婢的口。”


    齊婉玉聞言,浮躁的心愈發狂跳,腦中迴想起二人之前的眉目傳情,更覺這事既荒謬又真實。


    不怕那娼婦使手段,就怕她什麽都不做,叫人拿不到她的錯處。


    “去叫人盯著蘇氏的院子,我定要將這事同嫂嫂好生說上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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