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自我呷了一口酒,忽然言辭厲聲地道:“因為天下劍道中人,唯有你秦風能在百萬軍中取敵將帥首級,不論你要取項羽或是韓信的首級,都如同探囊取物。你若襄助楚王,漢王的命當然也是朝不保夕。”


    秦風和秦善文終於明白了漢王劉邦的用意,正要辯解,忽然一名身著鎧甲的探兵匆匆而來,在蕭何耳邊低聲細語,不知說了些什麽。蕭何頓時嚇得麵色煞白,斜倒在座椅上,連手中的酒樽也隨之掉在了地下。


    薄昭見蕭何大驚失色,急忙下了座位問其發生了什麽事?


    “漢王中箭了。”蕭何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什麽,又改口道:“漢王被楚項羽射中了腳踝處,一時不能主持大局,是以派人傳本相去滎陽廣武山,恕本相不能作陪了。”


    秦風見蕭何話剛說完,便迫不及待的起身離去,心道:“漢王若不是此刻身處危險之中,蕭何又何必要連夜趕去廣武山。莫不是漢王前往函穀關為我開道時,楚項羽果真趁虛而入大破漢軍?漢王若是因此中箭,那可都是因為我秦風才以致如此。”想到此也放下酒樽追上前去:“秦風願與丞相一道前往廣武山,也不枉丞相今日的盛情款待。”


    蕭何立即重振精神,向秦風秦善文深深鞠了一躬,又朝向門外奔去。曲剛和他的隨從都是鹹陽人,他既不願意背叛項羽,也不願意再與大漢為敵,他們唯有留在鹹陽做個普通人。


    秦風秦善文因為連日來都未曾合眼入睡,是以才像蕭何及薄姬一樣乘坐馬車,二人坐在車上閉目休息,等到醒來時已是第二天辰牌時分。而此時車馬夫還在揚鞭策馬,以八百裏加急之速趕往滎陽。


    車馬夫一路上不斷更換馬匹,馬不停蹄,就連丞相蕭何用膳也是在車上草草了之。


    不過正午時分,大家已經來到滎陽廣武軍營,盧綰樊噲上前開道引路。到了漢王行宮,蕭何急匆匆奔跑進去,盧樊二將擔心劉邦安危,又將秦風秦善文阻擋在行宮門外。


    秦善文甚怒,秦風上前解釋道:“漢王胸口中箭危在旦夕,我秦風若是希望他死,又何必夜行千裏,特地趕來救治他?”


    樊噲大怒:“大王隻是腳趾受傷,又何來胸口中箭,爾等若是再胡言亂語擾亂軍心,休怪我們劍下無情!”


    秦善文轉身就走,秦風憤憤不平地道:“若不是二位在函穀關關城攔道,漢王又怎麽會連夜趕去函穀關,楚項羽又怎麽會有機可乘,漢王也不會因此而受傷。”


    薄姬急忙追上勸道:“漢王因為去函穀關為兩位統領仗劍開道,才身受重傷,兩位既然能醫治漢王,又怎可一走了之?”


    盧綰見到弑兄仇人雖然心中有氣,這下聽薄姬言下之意是秦風可以救治漢王,心下一陣歡喜,接著又歎道:“大王中箭昏迷,氣若遊絲,連前朝的宮中禦醫也是束手無策,戚夫人傳召丞相前來,其實隻為立儲之事,至於漢王…唉,恐怕是迴天乏術了。”


    樊噲想到劉邦是為了秦風才去函穀關,以致身受重傷,心中仍然是氣不打一處,拔劍道:“都是因為你呀!是你害了我們的漢王,我樊噲要你償命!”


    “樊噲!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明知秦統領是漢王想要的人,卻還是為了一己之仇,在函穀關狙殺他們,若不是你們關城攔道,漢王又怎麽會連夜親臨函穀關?”蕭何不知何時出了行宮,直對著樊噲盧綰厲聲大罵。


    “誠謝上天佑我大漢,能讓丞相請到兩位秦公子,漢王這下可有救了。”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儒生,隻見他頭戴逍遙巾,須發長衫一起隨風飄逸,好一位仙骨道風的文人雅士,他與蕭何並肩而行,直向秦風秦善文走來。


    那儒生向秦風秦善文仔細端望,稍許才喜笑顏開:“二位果然是徐禦醫的傳人秦風和秦善文,張良拜見兩位公子,兩位公子深得徐福真傳,漢王這下一定有救了。”


    秦風得知那中年儒生便是誠信候張良,也是驚喜交加與秦善文一起拜見。張良還禮道:“有勞二位了。”說完又向漢王行宮走去。


    眾人一起來到漢王行宮,隻見戚夫人和她的孩兒已哭成了淚人,一名年邁的宮廷禦醫頻頻搖頭歎氣,表示無能為力。他和盧綰、樊噲站立一旁靜觀其變,他們都想看看秦風如何妙手神功能讓漢王起死迴生。


    薄姬拉開劉邦睡臥的帷帳,隻見劉邦臉色煞白,氣若遊絲,赤露的胸前隻露出一寸箭杆。秦風擼起袖子上前點了劉邦胸前的幾處穴道,怒向那老禦醫問道:“漢王被射中胸口,為何將箭杆折斷?被折斷的箭杆又擱置哪裏?”


    老禦醫見秦風無故發火,猜測他定然也是束手無策,心中暗喜,卻裝作害怕的樣子,唯唯諾諾地道:“箭杆是漢王自己折斷的,老朽可是聽盧將軍說的。”


    “不錯!”盧綰望著昏迷不醒的劉邦道:“那日漢王被項羽射中了胸口,痛的立即仰倒過去,楚軍歡唿雀躍頓時士氣高漲,漢王為了打擊楚軍士氣,立即忍痛折斷箭杆,又起身對楚項大軍大聲喊道:‘沒射著啊,項羽老弟你怎麽這麽沒用,隔著這麽近才射住我的腳趾頭’。之後漢王迴到軍營中,為了穩住軍心又忍痛巡視三軍,以致傷情加重,諸多醫官都歎漢王迴天乏術,就連陳老禦醫也是束手無策。”


    秦風從樊噲手中接過被折斷的箭杆,歎道:“被折斷的箭杆不過一尺,漢王所中的箭幾乎臨近後背,如果拔出箭頭定會牽動胸內周圍的血脈,那漢王更是兇多吉少。”


    張良見秦風也是愁眉緊鎖麵有難色,忽然冒昧問道:“恕張良無禮了,請問二位公子誰是當年跟著徐福東渡的秦善文?”


    蕭何不知張良為何有此一問,立刻從中介紹,秦善文卻已然明白過來,直望著張良道:“不管我兄弟二人誰人給漢王診治,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此箭拔與不拔還得你們做主。”


    這時寢宮內一片寂靜,張良望著蕭何,蕭何又望著戚夫人。


    戚夫人是劉邦取得第二位夫人,因為大夫人呂雉在彭城之戰時,同劉老太公等人一起被項羽抓去了項營,此時唯有她才有權利決定劉邦身中的箭取與不取。


    戚夫人當然不敢做主,若是取,劉邦安然無事當然是功勞一件,若是就此一命唿籲,那可是罪大莫及,不僅會遭到群臣的謾罵與排斥,她的孩兒劉如意想繼承大統更是無望了,一時彷徨無計,唯有以哭泣來作為掩飾。


    “拔,為什麽不拔?難道大家要看著漢王在這裏等死嗎?”薄姬走在秦善文麵前繼續道:“隻是這事還得有勞秦二公子了。”薄姬聽得是秦善文從小一直跟著徐禦醫,又覺得他人品更加誠實可靠,心中對他更有信心,是以指定要秦善文為劉邦診治。


    “你雖是魏王夫人,卻也是我大漢的階下囚,我大漢的事憑什麽你來做主?”戚夫人止住哭聲,厲聲問道。


    薄姬並不搭理戚夫人,轉望蕭何道:“因為我也是漢王的女人,隻等漢王醒來,他就會封我為漢王夫人。”


    樊噲見戚夫人不敢做主,又責怪薄姬僭越權責,隻覺得她是在效仿當年的秦二世,以近水樓台之便想讓其子繼承大統,這下怒道:“漢王福大命大,一定會安然無事,隻怕戚夫人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戚夫人嚇得戰戰兢兢,滿口否認,連忙上前拜求秦善文為漢王拔箭診治。


    秦善文擼起衣袖,走到劉邦床榻前,正要用力把箭拔起,忽見秦風從懷中掏出一包藥草,走過來道:“金瘡藥還在我這兒。”說著把那包草藥擱置秦善文身旁,又輕聲道:“穿背而過。”


    秦善文望著那半截折斷的箭杆,已然心領意會,輕輕把劉邦扶坐而起,左手攬住他的後頸,右手運足勁,對著露出的一寸箭杆,猛地往前一推,箭頭已穿胸過背,直射在床頭的圍欄上。


    眾人見秦善文不但沒有拔箭,反而用力往前推送,讓箭矢透背而過,無不驚駭。又見他緊接著在劉邦的前胸後背迅速點了幾下,不讓鮮血噴出。這種治療法就連那陳老禦醫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秦風也在一旁用雙手把那些草藥揉得粉碎,均勻地撒在劉邦的傷口處,又吩咐下人端來熱水,將少量的草藥放在熱水中浸泡,隻等冷了便可喂服。


    樊噲最是性急,見秦善文下了床榻就怒問道:“為什麽不拔箭,反而還要讓箭穿透過背?”


    盧綰奔向劉邦的臥榻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覺得劉邦氣息平穩,心中甚喜,向秦善文投來感激的目光,又譴責樊噲道:“虧你也是行軍打仗之人,豈不知每一隻箭的箭頭都具有三棱倒刺勾,若是強行拔出來,隻會造成更大的創傷,甚至會立即要了漢王的性命。”


    “不錯,何況漢王中的箭已經深入後背處,隻是要把快將沒入身體的箭矢,從後背逼出,天下間除了秦公子,又有誰能做得到?”陳禦醫向秦善文大禮相拜,謙虛討學。


    蕭何未見漢王醒來,仍然提心吊膽,弱弱問道:“漢王是否已過危險期,不知漢王何時能醒過來?”


    秦善文親自把那碗湯藥給劉邦服下,見大家都在等著他迴答,才道:“漢王本來可以立即醒來,隻是喝了這碗藥後,需得再等三天,三天後,我再給漢王推功過血即可痊愈。”


    眾人不解,樊噲又直言問道:“大統領為何不讓漢王立即醒來?還讓他喝了此藥,要等到三天後醒來?”


    這時陳禦醫見劉邦傷口處,已經凝血結痂,一旁作答:“秦公子的藥具有很強的凝血作用,內服外用皆可,如果不內服,漢王自然可以立即醒來,但最少也要等到半月後方可痊愈。喝了此藥,隻需過了三天便可康複如常人,可是這樣?”


    “正是這樣,陳禦醫真不愧是前朝宮廷禦醫,一看便知。”秦善文含笑誇讚,陳禦醫更是無地自容:“慚愧呀,老朽行醫三十年,居然不能辨識此藥,真是孤陋寡聞,隻怕以後再無顏麵立於醫藥這一行業了。”


    秦善文見陳禦醫不斷的唉聲歎氣,笑著把一包藥草交給他道:“我們這味藥草隻適合生長於東瀛的火山腳下,隻怕我們整個華夏大地都找不到這種藥,陳禦醫又何必妄自菲薄,自歎孤陋寡聞呢?”


    陳禦醫接過那包草藥,如獲至寶,感動的老淚縱橫,想到適才心中妒才忌能,巴不得秦善文功虧一簣,更是慚愧至極,不禁躬身後退向門外走去。


    為了讓劉邦好生休息,大家一起出了行宮,維留秦善文和薄姬在一旁照顧。


    出了宮門,秦風見張良望著他,滿麵愧色,也在不斷的自怨自責,安慰道:“誠信候見到在下,又何必自我怨責,當年若不是您與徐禦醫聯手,又怎麽能挽救三千童男童女?”


    張良又在哀歎:“張某自不量力,在博浪沙刺殺秦王政不成,反而連累了整個故國家園,你們難道一點也不怨恨我?”


    秦風似乎又看到故國家園被毀滅的一幕,歎道:“是姬召為了毀滅故國家園才借機生事,這又關先生什麽事?先生刺殺秦王不成,又怎麽會自投羅網躲到鹹陽的故國家園?”


    張良依然還在自我怨責:“我張良總以為殺了秦王政,滅了暴秦,從此便可以天下太平,沒想到秦朝滅亡後天下更是兵連禍結,不知有多少人死於這無休無止的戰爭中。唉,張某到現在才知道當年你父親為何要放赦秦王政,為何要助秦王統一天下。”


    秦風見張良現在也肯定了他父親當年的舉動,心中甚是感激又勸道:“眼看天下就要一統歸漢,戰爭可以從此休止,百姓又能安居樂業,先生勞苦功高,又何必自責自怨?”


    張良聽得秦風對天下一統歸漢信心十足,這才又重拾笑容,正要說什麽,隻聽秦風又轉望蕭何道:“漢王一統天下大勢所趨,隻是漢王今後若是像秦二世那般殘暴不仁,那天下百姓寧願飽受戰事之苦,也會揭竿起義。”


    蕭何謹記於心,一時默認不語,正要問及秦風如何早日讓漢王一統天下,隻見秦風直往廣武澗方向走去,張良、盧綰、樊噲等人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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