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拍舞曲聽起來輕盈無比,叫舞蹈者即便沒有基礎,也能跟著情不自禁地找準步伐。季南風試著引導起燕鷗的舞步,兩個人很快就漸入佳境——


    秋夜涼風嗖嗖的戶外,在巨大的音樂噴泉前裹著大衣跳華爾茲,看起來多少有些傻逼,但那又怎麽樣?季南風看著眼前開心的人,便覺得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燕鷗一邊努力踩著鼓點,一邊接著湊到他麵前的機會開口道:“我到覺得用‘憂鬱’去代表多瑙河,多少有一些旁觀者的自傲在。”


    季南風也喜歡聽他發表自己的看法,立刻感興趣道:“你怎麽看?”


    “一條河、一個人,經曆過很多,不代表就一定要滄桑哀愁。”燕鷗牽著季南風的手,一邊邁著舞步,一邊指著湖上亮起的景觀雕塑,說,“你看,它手握著布達佩斯這樣一顆美麗的掌上明珠,一路跨過高山、越過峽穀,聽過山林的鬆濤,見過晶瑩的落日……”


    “我一直覺得,多瑙河和匈牙利人頗有幾分相似——他們一樣經曆過戰爭與苦難,一樣在廢墟中一次次重建希望,一樣堅韌又頑強。”燕鷗說,“與其說它像一位戰火中淒慘的美人,倒不如說是一位高舉過槍炮,如今安詳又通透的老兵。”


    像是印證他的這句話一般,本來藍色調的燈光驟然升騰起火焰般的赤紅,《藍色多瑙河》在輝煌中隆重收尾,噴泉中央的水柱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直衝雲霄,兩個人的舞步也定格在這一刻,宛如自由野火,燦爛熱烈。


    在絢爛的燈火中,燕鷗緊緊握著季南風的手心,看著這位似乎要輸給戰火的憂鬱美人,看他眼中悲傷的藍燃成希望的火。


    “厄運從不是一場謀殺。”燕鷗輕輕道,“季南風,不要輸給苦難。”


    第39章 秋月星華39


    這一場噴泉表演持續了約莫一個小時, 但燕鷗隻是和季南風跳了兩支舞,便用完了力氣,拉著季南風坐在一邊的藤條秋千上坐著歇息了。


    越到夜裏天氣越冷, 季南風怕他著涼, 又知道他舍不得走, 就把自己的大衣也脫下來給他披上。燕鷗對自己的身體狀態也很有自知之明,不去跟他強, 隻拉著季南風一起裹進大衣裏, 一起蕩著秋千看噴泉。


    實際上,他們曾經去迪拜看過全世界最大的音樂噴泉, 對於那個堪稱奇跡的景觀來說, 眼前這個小景點的小噴泉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但眼前這個噴泉在靜謐的無人夜、在獨屬於他們兩個觀賞的秘密花園裏綻放, 就難免多了一些“私人訂製”的愉悅感。


    演出在充滿激情的《purple passion》中落下帷幕,兩個人意猶未盡地準備返迴,就看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位穿著工服的老園丁。迴過頭來的時候, 老園丁的目光也還黏在湖中央舍不得挪開, 顯然也在迴味著方才的奇景。


    燕鷗見狀,主動點點頭跟他打了個招唿, 老園丁也不見外,心情頗好地跟他倆聊起來:“你們就是劉總的朋友吧。”


    “是啊。”燕鷗笑起來, “您知道我們?”


    老園丁笑道:“劉總為了迎接你們, 還特意讓安排了這個噴泉呢。”


    燕鷗沒想到真是為自己特別準備的,有些受寵若驚起來:“真的嗎?特意為我們安排的?他都沒跟我說, 就讓我來湖邊走走!”


    “是特意準備的。”老園丁笑嗬嗬道, “這個噴泉隻有節假日的時候才會開呢, 今天晚上劉總特意安排說要開一場,說是有重要的朋友要來, 要拿就拿最好的招待。”


    燕鷗聽了感動不已,迴想起剛才那場精彩絕倫的表演,又忍不住問道:“這個……開一次很貴的吧?感覺光是電費就不少呢。”


    “我也不是很懂,但聽說一次要上萬呢。”老園丁嘖嘖稱讚道,“雖然我們劉總本來就是個大方的好人,但是讓他能做到這一步,也就隻有你們了。”


    季南風也驚訝了,感慨之餘還帶著一些淡淡的醋味兒,迴去的路上還不忘拿著個說事兒:“燕總真了不起,三句話讓男人為你了花了上萬塊。”


    燕鷗絲毫不在意他的陰陽怪氣,甚至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燕總!”


    為了表示誠意,燕鷗一迴到房間就立馬發了照片和視頻給劉成,並且把老園丁那裏聽來的事情都統統轉述了:“大成哥真的破費了!演出實在太好看了,我和我對象都特別喜歡!”


    劉成收到消息,也立馬秒迴道:“喜歡就好,你們難得來一趟,花多少錢都值!”


    季南風雖然嘴上說著酸溜溜的話,但心裏卻感動得不得了,他想來想去半天,才對燕鷗說:“……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他,你覺得我送他一張畫合適嗎?”


    作為新生代有名的畫家,季南風隨便一幅畫都能抵得過這上萬元的價錢,作為迴禮隻重不輕,但燕鷗卻偏不給他指明路子,悠哉悠哉道:“你自己做決定,覺得怎麽合適就怎麽來唄!”


    季南風本來就不擅長人際關係,被他這麽一番“考驗”,便更緊張起來:“啊……”


    在這之前,季南風的一切“外交事務”都全權交給燕鷗處理,他雖然平時也看著學著,但真獨自操作起來,還是有點沒有著落的不安全感。


    但他知道燕鷗是有意在鍛煉他,畢竟在以後……他可能就要獨自一人去處理這些事情了。


    燕鷗剛洗完澡,看著他還在犯愁,便嘻嘻笑著坐到他身邊,輕輕吻了吻他的臉側,給他加油:“我相信老婆可以做好的。”


    季南風剛想說些什麽,忽然皺起眉,轉身摸了摸他的額頭。


    這個動作讓燕鷗也緊張起來,果不其然,季南風又反複試了兩遍,然後道:“測個體溫吧?我怎麽覺得又有些燙了?”


    燕鷗有些不大情願,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季南風說完之後,他便感覺腦瓜子有些嗡嗡的了。


    等體溫結果的時候,燕鷗就已經確定自己發燒了,這一會兒燒起來的火勢異常兇猛,幾乎是剛剛反應過來,就瞬間飆升到了叫他難以招架的溫度。


    對於這種突發情況,燕鷗幾乎一瞬間亂了手腳,他現在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些草木皆兵,任何一點症狀都能叫他浮想聯翩。他難以接受地蜷縮起來,惶恐地道:“不會吧,老婆,我怎麽又開始了……”


    燕鷗的心態越來越差,但好在季南風卻肉眼可見地穩了很多。他看了一眼體溫計,然後安撫道:“別怕,可能是有點感冒了,你現在抵抗力就是很差,今晚又著了涼,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先吃點藥觀察一下吧。”


    有了季南風這句話,燕鷗安心很多,老老實實吃了季南風喂給他的藥,便乖乖躺在他的膝蓋上。突如其來的高燒讓他全身都很疲倦,但時間沒到,他也實在是睡不著,隻能蔫吧唧唧地玩著季南風的手,歎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洗澡受涼了……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


    季南風看出來他心理難受,就一邊幫他蓋好被子,一邊耐心地勸道:“沒事,正好睡一覺嘛,吃了藥一會就好了。”


    燕鷗悶悶地“嗯”了一聲,轉身把臉埋進他的懷裏。


    “老婆……我有點害怕……”燕鷗歎了口氣說,“我們的旅行還沒正式開始呢,怎麽就出現這麽多意外啊?”


    季南風一邊輕輕摩挲著他的頭發,一邊說:“我們要往好處想,趁我們還沒走遠的時候出現一些小的狀況,就是給我們思考和反悔的機會,狀態好,我們就繼續往前走,身體撐不住,我們就停下來好好治病。”


    燕鷗原本很反感說反悔的事,但這一迴突然病了,便也忽然想明白了——如果真是寸步難行的狀態,與其咬著牙硬撐,倒也不如放慢腳步稍微等等。生活從來就不是一場離家出走般的賭氣,見機行事的人不應當被嘲笑出爾反爾。


    但還是有些不甘心,他轉身,把自己滾燙的腦袋塞進季南風的掌心裏,似乎想用那人冰涼的體溫給自己降溫。他小心翼翼地許願道:“希望我還可以繼續往前走。”


    “嗯。”季南風也說,“我也希望。”


    對於燕鷗搖搖欲墜的心情來說,季南風短短的幾句話實在太有力量了——似乎無論怎樣都有退路,燕鷗迷迷糊糊地心想。


    高燒終於耗盡了燕鷗的體力,叫他昏昏沉睡了過去,但還沒睡一會又開始咳嗽,看樣子是真的感冒了。


    咳著咳著,燕鷗又開始惡心反胃,睡眠反複被打斷的感覺讓燕鷗煩躁不堪,額頭上偏偏還頂著一團火,大半夜的,燕鷗吐著吐著就開始難過地哭起來。


    他沒什麽力氣嚎啕大哭,隻能委屈巴巴地掉著眼淚——他覺得自從生病之後,自己真的變嬌氣了很多,以前為了拍雪景摔斷了腿,他也愣是沒有流過半滴眼淚,現在隻是胃裏難受、發發燒、咳嗽兩聲,自己好像就難受得天都塌了似的。


    季南風看他哭了,趕緊把人摟進懷裏安慰著——燕鷗化療期間,他學會了太多照顧人的法子,比如如何降溫退燒,比如如何止咳止吐。


    他頗有經驗地幫燕鷗按摩手腕上的內關穴,又給他喂了些溫水喝,等他終於不怎麽反胃了,就輕輕問他說:“崽崽,我們去一趟醫院吧?”


    好不容易脫離了醫院的掌控,再聽見這句話,燕鷗又忍不住哭出聲來,但他知道自己這個情況不允許再磨蹭,或者說,這樣的事情可能會成為今後的常態,便隻能無奈地答應下來。


    此時此刻,他全身的力氣都被這一番折騰給抽幹了,腦子也嗡嗡亂叫起來,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水裏,黏答答、濕漉漉的一團。燕鷗覺得自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破布玩偶,毫無反應地被季南風直起身來、裹上衣服、抱進車裏。那人還細心地幫他扣上了安全帶,一邊開車,一邊冷靜地說:“忍一忍就到了,醫生會對症下藥,比我們自己瞎捉摸肯定管用。”


    車裏的暖氣很足,是季南風提前開好了、確定不冷才把他抱進去的。在這樣溫暖的環境裏,燕鷗的眉頭逐漸融化開來,迷迷糊糊終於又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居然已經亮了。燕鷗看著雪白的環境,緊張得瞬間直起身來,直到看見自己身旁迷迷糊糊睜開眼的季南風,又看著四周的環境,才慢慢放下心來——


    雖然自己手上正掛著吊瓶,但這裏不是叫他恐懼的住院病房,自己也沒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輸液診室的長椅上,身上還蓋著季南風提前帶來的大衣。


    沒看錯的話,自己應該是在季南風腿上躺了一夜。


    腦袋還有些迷糊,但是身上難受的症狀已經基本消散了,他迷迷瞪瞪地看向季南風:“我……?”


    “急診室。”季南風揉了揉他的耳垂,讓他安心躺迴來,“昨天晚上你病得難受,我不放心,就帶你過來了。”


    燕鷗忙不迭問道:“需要住院嗎?”


    “不用。”季南風笑起來,“醫生說就是重感冒,加上抵抗力弱就病倒了,掛兩天水就好了。”


    燕鷗聽了,終於放心下來,笑意也重新迴到臉上:“那我們還能繼續前進吧?”


    季南風笑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看你表現咯。”


    看他的表情,燕鷗就知道未來的路還可以繼續走下去,他放鬆下來,躺進季南風的懷裏。


    太好了。燕鷗心想——能繼續旅行真的太好了,能有季南風支撐陪伴自己,也真的太好了。


    曾經永遠被自己安慰的季南風,居然也像模像樣地擔任起了治愈係的角色,這或許就是讓他倍感安心的原因吧。


    燕鷗偏過頭,看著季南風沉默的雙眸,忍不住側過身親了親他的臉頰。


    成長一定很辛苦吧,燕鷗在心裏悄悄對他說道,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繼續走下去,所以,今後的路還是要繼續麻煩你了。


    第40章 秋月星華40


    掛了水之後, 燕鷗的燒慢慢退了不少,胃也沒那麽翻江倒海了,就是咳嗽還不太止得住——畢竟是重感冒, 就算是普通人也得難受幾天。


    燕鷗靠在季南風肩膀上發呆的功夫, 那人就閑不住, 找護士站借了筆紙寫寫畫畫了。


    季南風是他們那屆藝考速寫的單科狀元,他的畫曾經被各大畫室拿去做範本。但燕鷗在真正接觸到季南風本人的時候才知道, 這人真正的厲害之處在於, 其實他並不欣賞藝考的線麵速寫的風格,但他可以為了高分通過藝考, 花了短短兩個星期把畫法完全轉變過來, 等高分通過聯考之後, 再火速丟掉他不喜歡的風格,做迴以前的自己。


    他畫畫根本就沒有“適應”這麽一說。在遇到他之前,燕鷗多少覺得自己還有些天賦在身上, 但看過他的畫、見過他的人之後, 這一點點小小的自負都被徹底憋迴肚子裏去了。


    不過,當不了天才, 就當天才的男朋友,當天才畫裏的那個人。燕鷗一邊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邊看著他手中的畫筆三兩下就勾勒出了兩個相互依偎的影子。


    燕鷗看出來這人畫的就是他們當下的動作, 帶著濃濃的鼻音道:“默寫嗎?怎麽還是鏡麵的?”


    季南風笑了笑,用筆尖點了點他們的正前方——他們麵前的是診室的一麵玻璃門, 這個方向剛剛好能看見他們的靠在一起的影子。


    原來是寫生。燕鷗剛這樣想著, 便看見季南風手裏的線條快速成型——他的畫風依舊如往常一般, 極其精準、沒有一絲多餘,但仔細看, 卻發現跟他想象中的走向不太一樣。


    他沒有畫出燕鷗手上掛著的吊水瓶,也沒有畫出燕鷗滿臉病懨懨的疲態,更沒有畫出來醫院嘈雜低沉的環境……他的筆下,一切消極的色彩都被幹淨的光影通通抹去,畫中,診室的鐵皮長椅被畫成了長長的木藤椅,四周壓抑的環境也變成了春暖花開的模樣,在一片春意盎然中,季南風和畫外一樣,正低著頭認真作畫,而一旁的燕鷗隻是表情放鬆地靠在他的身上,微微閉著眼,明明和現實中的他一樣全身肌肉放鬆,卻不像他現在這般痛苦無力,而是更像淺淺進入了一個甜甜的夢,叫他放下了一切的戒備,輕鬆快樂。


    細看,其實構圖和動作和玻璃門中映出來的別無二致,隻是經過季南風神奇的加工,兩個悶在病房裏苦悶的可憐人,便來到了春日裏,愜意地曬著暖意打著盹兒。


    看著他的畫,燕鷗便覺得心情頓時舒暢起來——畫室的老師曾經說過,季南風有著渾然天成的光感,他對明暗關係尤其敏感,處理起來也更是得心應手。眼下,他光是用簡單的黑白線條,便近乎勾勒出一張可以看得見色彩的明媚的畫麵來,簡直就像是會魔法一般,不知怎麽的,就創造出了驚人的奇跡。


    燕鷗看著他的畫,感歎道:“太神了,其實看多了聯考的速寫,總會對這種東西產生疲勞感,備考的那段時間,我甚至不能從速寫裏感受到藝術美,但是你畫的就完全不一樣——你的畫好像就是為美而生,更難得的是,這是一種所有人都能領略到的美,不是所謂需要門檻的‘高處不勝寒’的小眾藝術。”


    季南風對他的這番言論頗有幾分感同身受,他說:“雖然有人覺得審美是很私人的東西,但我一向認為,真正的‘美’是有共性的,大眾對美的追求有一種天生的趨同,而真正好的藝術,應當是大眾能看得懂、能欣賞到的美。創作本身就應當是深入淺出的過程。”


    說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沒有誇自己的意思……我就是就事論事、表達一下我的看法。”


    季南風雖然畫得很好,但總是有些缺乏自信般的謙虛,燕鷗蹭了蹭他的耳朵,笑著說:“但我就是誇你的意思,你偶爾也麻煩承認一下自己的能力,好不好?不然會顯得我們這些凡人很傻。”


    季南風被這麽捧著,更不好意思了,實際上,他平時都不太敢多看燕鷗對自己畫作的評論——他隻覺得埋頭畫就好,至於評價,自己給出來的總是不夠客觀的。


    他緊張地轉了轉筆,迴想到剛才自己發表的長篇大論,忽然覺得自己的言論有些不妥,又迴過頭來補充道:“當然,我並不是瞧不起所謂的小眾藝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追求,但是我同樣覺得‘標新立異’不應當是用來貶低所謂大眾審美的一個借口。實際上,能抓住大眾眼中的美,反而需要更多的觀察和體驗,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燕鷗聽他說完,默不作聲地看了他好久,這才笑起來說:“你看你,平時思考還是蠻多的嘛!總感覺你心思細,而且是創作的第一視角,其實應該比我更擅長這一塊,平時寫不出來,要麽是臉皮太薄,要麽就是偷懶吧!”


    話一說完,還沒等開口解釋,季南風就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話——


    “你以後可以試試自己寫啦。”燕鷗裝作輕描淡寫道,“我可以教你,你這麽聰明,肯定一學就會的。”


    每次燕鷗想要教會自己什麽、鍛煉自己什麽,季南風就會產生莫大的恐懼——這總會提醒他,自己以後必須要獨自麵對一些事情,總會讓他意識到眼前浮光掠影的日子即將告罄。他下意識想裝聾作啞,想糊弄著說一句“你來就好”,但話都說到嘴邊,他才終於覺得,有些事情是根本沒有辦法逃避的。


    於是他隻是輕輕應道:“好,那你多教我幾遍吧,我會好好學的。”


    不得不說,燕鷗真的是個當老師的好料子——他做任何事情,腦子裏都有清晰的結構大綱,用語言表述起來也非常有條理,文字創作這樣感性隨性的東西,他都能給季南風理出可靠的思路來,硬是把這個腦袋裏不裝條條框框的家夥,教了個小徹小悟。


    畫畫、觀摩、教寫文案、模仿創作,幾個迴合下來,燕鷗的藥水也不知不覺掛完了。雖然還是像風箱似的唿哧唿哧的難受,但比較昨天晚上半死不活的模樣,已經恢複得相當可以了。


    迴民宿的路上,燕鷗忍不住問道:“老婆,我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啊?我怕整個秋天就都耗在這兒了,好不甘心啊。”


    “大概再掛兩三天的水,等身體完全平穩下來吧。”季南風說,“情況好的話,我們就可以出發去下一站了。”


    燕鷗聞言,泄了氣似的,差點兒滑到車肚子裏去:“啊——好煩啊——都怪我——好好的怎麽又病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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