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時分,琴仙雲才繼曲霸之後離開了西山陵園。他不知道曲霸會去什麽地方,但曲霸臨走時,卻對他道了一句“年輕人,我們以後還會在見麵的”。雖然不知道兩人下次的相見會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場景之下,但這次的見麵卻使他能夠真正地敞開胸懷,不再沉湎於往日的悲傷中。

    迴到春苑小區,姬如綿和胡清遠等人已經等了他好長一段時間了。琴仙雲剛一踏入房門,便被眾人圍在了中間,瞬間便被他們那熱情洋溢的問候聲給淹沒了。待他脫身而出,眼睛望遍了大廳的時候,卻忽然發覺裏麵似乎少了個人,隻是他一時卻又想不起到底是誰不在!

    姬如綿來到琴仙雲麵前,吃吃地低聲笑道:“仙雲,是不是在想你那小女朋友了?”

    小女朋友?琴仙雲沒有反應過來,怔道:“什麽小女朋友?”

    姬如綿橫了琴仙雲一眼,嬌嗔道:“你這個傻瓜,就是羽裳啊!”說著,又故意歎了口氣:“她作為你的小女朋友,要是見你醒來後連她的名字都想不起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呢!”也不知姬如綿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到“小女朋友”四個字時,語氣好似加重了一倍不止。

    琴仙雲這才恍然大悟,廳內這麽多人中,不正是少了淩羽裳嗎?不過他聽姬如綿將淩羽裳說成是自己的女朋友,而且還在女朋友麵前加上了一個“小”字,忍不住輕聲笑道:“什麽小女朋友不小女朋友的,綿姐,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姬如綿聽琴仙雲否認淩羽裳是他的女朋友,心內頓時變得甜絲絲的,可琴仙雲卻又此時開玩笑似的湊進她的身邊加了一句:“綿姐,你現在不是還沒男朋友嗎?我看呀,要是你做我女朋友還差不多。”

    那暖烘烘的熱氣嗬在自己的頸上,姬如綿隻覺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臉頰霎那間便染上了一層嬌豔嫣紅的霞暈,芳心雖如鹿撞般的“怦怦”直跳,但內裏卻是甜蜜歡喜異常,那雙蘊涵著綿綿情意的雙眼朝琴仙雲飛速一瞥,有些扭捏的道:“仙雲,你說的是真的嗎?”

    琴仙雲心中一跳,姬如綿此時的眼神與淩羽裳的何其相似!他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玩笑真得開大了,要是姬如綿當真了那可就罪過了。

    姬如綿聲如蚊蚋地說完那句話後,一直沒聽見琴仙雲迴答,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見到他愣愣地站在那裏,神情忽而有些焦急,忽然略帶些歉意時,火熱的心不由一下就冷卻了下來,原來他隻是在和自己說笑。

    不過姬如綿性子爽朗,非平常女子可比,瞧見琴仙雲那傻呆呆的模樣,心情又轉好了些,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使勁地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把,笑嘻嘻的道:“傻瓜,我也是再和你開玩笑呢!”

    她雖是嬌靨如花,但心底對琴仙雲有些抱怨,手下因此一點都沒有留情,痛得琴仙雲直齜牙咧嘴起來。他因心內慚愧而沒有唿叫出聲,可眼睛卻不自覺地往四麵瞟了過去,見大家都在商量呆會要去哪個餐館,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姬如綿剛才“報複”自己的那個動作,不由暗唿僥幸不已:還好沒人看到,不然他們還以為我對綿姐做了什麽見得不人的勾當呢!

    孰不知他們倆的這些舉動卻全落入了梅怡君的眼中。姬如綿和琴仙雲說話的聲音極低,估計隻有他們自己能夠聽得清楚,隻是兩人忽而噥噥細語,忽而笑容盈麵,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對正在打情罵俏的小夫妻呢!

    梅怡君將這一幕全收入眼底,心中浮現出了幾絲莫名的嫉妒,那兩片嬌軟紅嫩的嘴唇頓時嘟起老高,她此時的樣子竟完全不似一位幾十位大學生的老師,反倒像極了那正在吃醋生著悶氣的小女人哦!

    “怡君,你怎麽了?”景芊玲無意中見梅怡君神色間似乎有些不高興,不由問道。

    梅怡君心中一驚,忙將眼神從琴仙雲和姬如綿身上收了迴來,淡淡的道:“沒什麽!”

    景芊玲有些不信地“哦”了一聲,但卻沒有再問下去,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便向對麵說笑著的琴仙雲兩人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廳中陡然想起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什麽,我做東?”

    琴仙雲等人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就見胡老頭子站在沙發上,怒視著前麵得意洋洋地微笑著的慕師竹,在生氣的時候,他頷下的那小撮山羊胡子都快倒卷至嘴邊了。

    “要不是我老人家的‘樂音精神療法’,這小子能好嗎?現在你們不請我老人家,反要我老人家來請你們,這算哪門子道理?”胡老頭子這番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姬如綿看了看那沙發,見老頭子又反了老毛病,登時笑吟吟地朝他走了過去,就在老頭子還在衝著慕師竹吹胡子瞪眼睛的時候,姬如綿一把揪住老頭子的那小片鼠須,將他從沙發上拉了下來,笑眯眯的道:“老爺子,人家仙雲能夠醒過來,完全是因為靈覺禪師的‘九轉歸元丹’,您說是不是啊?”

    瞧她眼神,好象胡老爺子隻要說出個“不”字,她的手沒準便會望下一沉,這樣一來的後果便是在接下來的很場一段時間,恐怕這位老人家的頷下便得光溜溜的寸草不生了!胡老頭子深知眼前這丫頭話中的玄機,內心掙紮了一會,終於狠了狠心腸,軟綿綿的道:“好吧,算我倒黴,今天我請客!”遇著姬如綿,他今天是注定要大出血一次了。

    見這麽一個平時神氣活現的人物竟被姬如綿吃得死死的,琴仙雲和梅怡君諸人看向胡清遠的目光中都帶上了幾分同情……

    ***

    金蝶商廈,黛洛集團。

    魏時修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後,看了看手表,見已快下午一點了,正想招唿浪傾天出去用餐,桌上卻想起了電話鈴聲。魏時修接起一聽,臉色卻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浪傾天心中暗自奇怪,悄悄地湊了過去,想試試能不能聽到電話那頭到底在說些什麽,魏時修卻道了聲“我馬上過來”便“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對浪傾天道:“小浪,呆會你自己出去吃午餐吧,我出去辦點事!”

    “老板,什麽事啊?這麽著急!”浪傾天雖嗯了一聲,卻試探著問道。

    魏時修笑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一位朋友有件事請我幫忙,讓我過去一趟!”話剛說完,魏時修便匆匆地出了辦公室的房門,快步地向樓下走去。

    浪傾天在魏時修出去一分鍾後,也立即鎖好辦公室,跟在魏時修的身後快速地來到金蝶商廈前邊的那條街道口。但魏時修卻好似專門和他作對似的,這次他並沒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竟是拐進了對麵的那步行街,一頭紮進了那茫茫的人海中。

    眼看魏時修被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給湮沒了,浪傾天恨恨地跺了下腳,也隨即鑽了進去,但往返兩圈,卻沒有見到魏時修的蹤影,心中頓時將魏時修這隻老狐狸咒罵了好幾百次。

    這個時候,魏時卻早已經出了步行街,來到了市中心菊影樓旁邊的鳴鶴館。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鳴鶴館後麵那清淨小亭子裏。亭子裏此時隻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周圍不見半個人影。這小亭子有條小道與幾十米外的一坐花園相通,那花園裏麵有一座看去異常精致的三層小樓房。

    魏時修穿過亭子,來到了那座樓房的前麵。

    那樓房門大開,房門口卻幽閑地坐著位身著白色西服、相貌飄灑俊逸的中年人,但此時這中年人卻手中拿著本書,專心致誌地閱讀著,好似連魏時修來到自己的跟前都沒有發覺。

    魏時修見這中年人聚精會神地在看書,不敢前去打攪,隻恭敬地垂手戰立在一側。

    過了大約半刻鍾頭,中年人才合上書本,慢條斯理地對魏時修道:“時修,我上次交代你辦的事你調查得怎麽樣了?”

    魏時修躬身道:“老板,基本上已經查出來了。”

    中年人頗感興趣的道:“哦?說來聽聽。”魏時修道:“梅林公司是兩年前在青風市創的,開始的時候規模很小,隻是這兩年來它卻積累了近十個億的固定資產,不過這家公司的發展壯大做得十分隱秘,所以到如今仍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另外這家公司的老板聽說是一位叫蔡殞的人,但據我所知,似乎背後另有人在操縱著這家公司,而且人數也在兩到三人之間。隻不過他們的每次操作都極為隱蔽,所以我們費了很長的時間依然沒有找到突破口。”

    中年人聽完後既沒有表現出讚揚的神情,也沒有什麽不滿的情緒,隻是望著天上的一朵浮雲,悠然的笑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魏時修不知道自己老板話中何意,一時不敢接茬。

    中年人收迴目光,忽然道:“時修,聽說前不久梅林公司推出了個叫‘腿斧’的拳手,輕輕鬆鬆地就打敗了我們的拳王?”

    這人雖麵帶笑意,但卻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可逼視的神光。魏時修與那他雙眼睛對視的時間尚不足一秒,便馬上垂下頭,輕應一聲道:“不錯,隻是不知什麽原因,前幾天梅林公司竟然重新搬出來一位叫‘血鷲’拳手的,這拳手比‘腿斧’更加令人可怕,這麽多場拳賽,還沒有一個人從他手中活著離開拳台!”

    “‘血鷲’?”中年人念叨了一聲,微笑道:“好霸道的名字。時修,那你準備如何應付呢?”

    魏時修道:“我們重新找到了一位拳手,相信他的實力不會比那個‘血鷲’弱。”

    中年人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道:“剛才見你將那個‘血鷲’說得那麽厲害,菊影市還能找得出與他相抗衡的拳手嗎?”

    魏時修猶豫了一下道:“其實這個人是我們集團前不久才招的一個保鏢,那個時候我們想除掉莫欽若這老家夥,為了不讓人懷疑到我們身上,便打算找個替罪羊。隻是沒想到那老家夥竟然不明不白地就被人殺死了,所以那個招聘來的保鏢便一直沒有派上用場。不過浪傾天和李道中曾親眼看他出過手,對他的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就連薛老也對他讚譽有加。我想如果派他上場的話,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他口中的這個薛老其實和那次主持招聘工作的馮姓老頭其實就是同一個人,而且從他的話中,好象薛才是那老頭的真姓。

    中年人微笑道:“連薛老都讚賞的人一定差不到哪裏去。呃,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如果這次拳賽他獲勝的話,我會考慮安排一個更加合適的職位給他。”

    魏時修道:“他叫琴仙雲,好象現在還是天韻大學藝術學院的高才生呢!”

    琴仙雲!中年人眼中神光暴漲,身軀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脫口道:“是他?”說罷,眼睛忽然朝樓房裏麵掃了過去。

    魏時修從來沒見自己的老板如此失態過,驚愕的道:“老板,您……”

    中年人馬上又恢複了那幽閑的神態,抬起那隻纖細白嫩如女子的手掌,輕輕地擺了擺道:“沒什麽,就用他吧!時修,你今天來這裏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就先迴公司去吧!”說完,他的眼睛又閉了起來。

    魏時修眼中閃露出幾絲疑惑,但卻沒有再說什麽,答應了一聲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中年人在魏時修的身影消逝後,雙眼微微睜開,身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樓房裏麵柔和的喊道:“焰情,他已經走了,你也不用再躲在那裏偷聽了。”

    隨著他聲音的飄散,那屋門大開的房子裏突然走出來一位美豔不可方物的年輕女子來。這女子年紀約在二十上下,穿著一套白色的羽絨服,婀娜的姿態和窈窕的身段隨著她那兩條修美大腿的邁動下顯露無疑,雪白的肌膚上看不見任何的瑕疵,晶瑩圓潤的光澤使她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顛倒眾生的迷人魅力。

    嫣紅的嘴唇,小巧的鼻子與那凝脂般的臉蛋兒搭配得完美細致,就似上天運用其鬼斧神工般的手段精雕細刻出來的美人坯子,令人隨便一望便會不自覺地沉迷於她的美麗之中。可就是這樣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此時卻秀眉緊簇,眼眶中淚水彌漫,眼角隱隱可見斑斑淚痕。她看著麵前的這位中年人,神情竟是變得哀戚之極,幽幽的道了聲:“爸……”

    中年人這時竟歎息一聲道:“女兒啊,你都聽到我和你魏叔叔剛才說的話了?”

    這女子淒楚地點了點頭,忽然咬了咬嘴唇,抬起那朦朧的淚眼,道:“爸,我們已經對不起他一次了,這次您能不能放過他?”

    中年人堅定地搖了搖頭道:“焰情,別的事爸都可以答應你,但就這件不行。

    這女子禁不住淒然淚下,哀求道:“爸,女兒求您了,您就答應女兒這一次吧!”

    中年人心內微微一酸,把這年輕女子摟入自己的懷裏,長歎道:“女兒,不是爸不肯答應你,隻是你也知道爸爸是做什麽的,爸不答應你自己有我的道理。女兒,你還是把他忘掉吧。難道你還期望著他能夠原諒我們,能夠與你和好如初嗎?”

    這女子忽然從中年人懷裏掙紮開來,使勁地搖著頭哭泣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爸,兩年前女兒為了您的事業,情願放棄自己的幸福,把自己心愛的人親手送進了監獄,可如今您為什麽連女兒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呢?爸,您太狠心了……”說完最後一句話,這女子邊跑邊哭著跑進了屋子裏。

    聽著從屋子裏傳來的女兒那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中年人心中也極不好受。是啊,自己這個當爸的實在是太狠心、太無情了,女兒為了自己可連一輩子的幸福都可以舍棄,可自己卻連女兒這個唯一的請求都不能夠滿足,自己實在是不配當焰情的父親啊!可是自己事業未盡,報複未了,能答應女兒的這個要求嗎?

    中年人看著那棟樓房,默默的念道:“女兒啊,這次是爸對不起你。爸不能滿足你的這個要求,但一定會在其他地方盡量補償你的!”念完後,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冷酷起來,自語道:“我雪玉蟾是絕對不會失敗的!”

    原來這對父女倆竟就是兩年多前陷害琴仙雲入獄的雪玉蟾與雪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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