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黃昏時分,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緊閉了一個星期的眼睛,屋內微弱的光線讓她不舒服的眨了下眼睛,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揉眼,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她扭頭,借著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線看去,緊握著她手的男人胡子拉碴,雙眼緊閉,唿吸平穩。


    倏地,她眸光一暗,他就這麽握著她的手,坐著簡陋的板凳,趴在她的床邊睡了過去?


    印象中,司宇都是西裝革履的精英形象。


    而像現在這樣不修邊幅,頭發亂糟糟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


    他都不看看他現在是什麽樣子嗎?不修邊幅,胡子都長出來了,滿臉憔悴的讓她皺眉。


    看著他熟睡的臉孔,她抿唇,腦海中閃過墜崖時候的驚險畫麵,饒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忍不住一陣後怕,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她現在躺著的地方就不是木板床,而是醫院的太平間了!


    車子撞開欄杆時,她清楚的看到後麵車子裏麵人的獰笑,那笑聲有點兒熟悉,和上次綁架她的人很相似,記憶力驚人的她很快就確定,這些人不是同一撥。


    上次那一撥膽小如鼠,這些人卻膽大包天的敢在光天化日下殺她。


    而且還是在美國殺雲家的人,除了喪心病狂的職業殺手,沒有人敢做這樣的生意。


    “滴答……滴答……”油箱漏油的聲音將她的思緒瞬間拉迴,她臉色一白,知道車子即將爆炸,來不及多想,千軍一發之際打開車門,迅速從車子裏滾出。


    “轟隆”一聲巨響,車子在她背後爆炸,灼熱的溫度刺激著她的後背,強大的衝勁讓她身子不受控製的往前飄,接著迅速下墜。


    靠著敏捷的反應和身手,她抓住了懸崖峭壁上凸起的一塊尖銳石頭,總算暫時緩解了下墜的速度和力道,可尖銳的石頭插入手心,疼痛、麻木順著手臂竄遍四肢。


    她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懸崖,索性閉上眼睛,暗想“聽天由命”吧,便鬆開石頭,踩著懸崖峭壁的石頭借著慣性,和地麵呈九十度的迅速奔跑。


    衣服被峭壁上長出的樹枝劃破,不在乎,臉頰被尖銳的樹葉劃得火辣辣的疼,她也不在乎。


    可漸漸的,漸漸的,她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沒有發覺懸崖的坡度越來越大,最後她眼前一黑,暈倒過去,纖細的身子沿著峭壁,咕嚕嚕滾下。


    身上的肌膚不斷的被碰到的岩石劃破,那種錐心的疼痛,讓她再也受不了,最終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現在想來,也隻覺得渾身的疼痛讓她的眉頭始終皺著。


    睡夢中的司宇仿佛感覺到她的目光,又或許是感覺到了她顫動的手指,迅速抬頭,深邃帶著擔憂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在看到她瞪著眼睛發呆時,英俊的臉上湧現難以言喻的狂喜。


    “落落,你醒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或許是長時間說話的緣故,連嘴唇,都有些幹裂,臉色青白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


    雲落死死盯著他的臉,在他忐忑不安中沉默了五分鍾時間,嘴角這才浮起譏誚的冷,失去水分的唇不再性感,她張了張嘴,譏笑,“真醜!”


    盡管她一開口就是嘲諷的口氣,臉上還帶著明顯的譏誚,司宇卻一點兒也不在乎她的態度,反而笑得跟大男孩似得抓著她包紮過的手,將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柔情款款道,“是啊,我醜,醜男人才能娶到女神,所以我會碰到你!”


    雲落此刻,忍受著渾身的疼痛,但是聽到司宇不要臉的反調戲,她始終忍不住的給了他一記白眼,皺著眉頭看著皺眉對她而言十分陌生的環境。


    平方,裝修的還算是可以,隻是是那種有著古色古香韻味兒的住宅。


    隻是她怎麽在這裏?


    “這裏哪裏?”盡管不想要說話,但是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微微的不安。


    “哦,這裏是一間農家,你還記得你除了車禍吧?是這家房子的主人恰好路過救了你。”司宇解釋說道。


    雲落蹙眉,在人家家裏,為什麽不見主人?


    司宇是誰,那可是時時刻刻的都在關心著雲落的人,隻要她微微的一個皺眉,他都可以想到她在想什麽,於是不等雲落再次問出口。


    他便先開口說:“因為剛見到你那天,你渾身都是傷,我不敢輕易的移動你,害怕你有骨折的地方,所以讓黑影將醫生帶到這裏,醫生給你檢查之後說,你現在身體不能動,所以我們隻好在這裏了。”


    司宇自以為十分完美的迴答,等待著雲落給他一個微笑呢。


    但是卻沒有想到雲落又給了他一記白眼說:“我有沒有問這個,我是想說住在人家家裏,為什麽不見這家的主人?”


    “哦,你是說這個啊,那家主人見你傷的這麽厲害,而且醫生說了不能隨意動,他們就把這家先讓給了我們,他們去親戚家住了。”一想到這間房舍的主人,司宇就想大唿,真的是遇到好心人了。


    人家住到親戚家?


    雲落皺眉看向司宇。


    司宇一愣,立即解釋說道:“你看看,你身上有好多地方都直接骨折了,這邊沒有好的交通工具,路也不平,貿貿然的把你帶出去,有點兒什麽後遺症怎麽辦?”


    “所以啊,沒有辦法,我們隻能在這裏湊合著住了。”


    “湊合?”雲落再次掃視了一眼這間房舍,環境那麽好,有通風口,而且還有字畫看,一看這家的主人就是個文藝工作者,這麽喜歡古風的東西。


    環境這麽好,住到這裏都該偷笑了,竟然還說是湊合?


    他大爺的果然是個公子哥。


    原本十分開心的司宇,在看到雲落瞬間又暗下去的臉,他再次開口解釋說:“落落,寶貝,你不要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覺得這樣的環境,有點兒委屈你。”


    司宇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雲落的臉沉的更厲害了。


    沒有辦法,司宇覺得自己有點兒招架不住了,恰好這個時候讓他看到了一個倒黴蛋。


    “給我滾出來。“司宇冷聲沒好氣的說道。


    他在裏麵伺候雲落,死黑影竟然還在外麵看戲,看他怎麽收拾他!


    黑影一僵,就知道,老大是誰啊,怎麽可能沒有發現他呢?


    黑影雙眼立即瞪向了在旁邊幸災樂禍的醫生。


    這醫生是他們的禦用醫生,跟黑影他們也都算是朋友,平時沒事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看他們老大的囧事,特別是他們大嫂跟老大在一起的時候。


    黑影本來是沒有膽子靠近的,因為他們老大溫柔起來,他們真的受不了,可是突然聽到裏麵竟然傳來了大嫂的聲音。


    受不了不看老大的誘惑,就在這醫生的慫恿下偷偷的過來了。


    結果還沒有剛準備好姿勢聽,就被老大發現了。


    被老大叫進去,絕逼不會是什麽好事的。


    他憤恨的看著醫生。


    可醫生悠哉的朝著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趕緊的去。


    看著這麽沒有義氣可說的醫生,黑影才不那麽傻瓜的自己去當炮灰被此刻覺得臉上沒有麵子大老大吼呢。


    他要進去,醫生怎麽可能留在外麵呢?


    正所謂,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所以在醫生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就這麽被黑影連拖帶拽的直接丟進了房間。


    看到出現的不止黑影一個人,司宇的眼神微眯,臉色也變得更黑了。


    特別是在看到醫生之後,更加沒好氣的說:“沒看到人已經醒了嗎,還不滾過來檢查一下?”


    “好好,可是,老大,可不可以容許我去把我的工具拿過來啊……”醫生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盛怒中的老大,然後視線瞄到不遠處的自己的醫藥箱。


    “滾,速度點兒。”司宇氣的沒好氣的說道。


    真不知道,為什麽他手下都是這麽逗比的人?


    他很逗比嗎?一點兒都不,好不好?


    黑影心中的那隻小鹿啊一直都在噗噗的來迴迅速的奔跑著,完蛋了,醫生那個不講義氣的家夥就這麽丟下他跑掉了,他那個時候說要去拿醫藥箱的時候就要說自己一個人拿不過來。


    他好過去幫忙啊,現在倒好,剩下他一個人麵對冷臉老大,他真心覺得自己距離死不遠了。


    可是現在老大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相比跟不說話的老大相處,他比較喜歡說話的老大,即使是罵他也好啊,這麽站著,他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要窒息掉了。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老大,就看到老大正要開口的時候,突然聽到躺在老大身後的大嫂突然開口說:“黑影,滾過來。”


    “額,大嫂?”他看了一眼雲落,然後就覺得老大身上的冷氣更足了。


    老大啊,你著的沒有必要吃我的醋啊,我這樣的,大嫂是瞎了眼也不會看上我的,大嫂叫我過去估計隻是想讓我逗她開心,你不要這麽死死的盯著我啊,好可怕。


    “還不滾過去,讓我去請你嗎?”司宇沒好氣的說道。


    他確實是怒了。


    雲落從醒來之後,都沒有好好的用正眼看過他,就更不要說是喊他的名字了,這壓根兒都沒有,憑什麽喊黑影這個小混蛋啊?


    他不樂意了,真的不樂意了。


    可是醫生還沒有檢查,他也不能離開。


    直到醫生戴著聽診器準備聽一下心髒的時候,就聽到自家老大十分大的一聲咳嗽聲。


    醫生迅速的看了看自己下手的位置,老大,我是醫生啊,醫生啊,不聽我怎麽知道怎麽樣?你連醫生的醋都吃,你要不要這樣?


    雲落眉頭微微一挑,輕聲說:“檢查速度,不檢查滾蛋,你看他做什麽?”


    醫生忍不住的在心裏哀嚎,你們夫妻鬧別扭是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好不好,我是醫生啊,我是醫生,你們這麽為難我真的好嗎?


    倏地,他的手就被雲落給拽到了她心髒邊上,不再說話。


    醫生一愣,整個身體都僵硬的轉頭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大,然而隻是那麽一眼,他就被自家老大那雙陰鷙的眼給狠狠的瞪了一眼。


    一群壞人。


    麻麻,我要迴家,我不想要給這群人看病了,本寶寶的心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黑影在邊上看的樂嗬嗬的,哼,誰讓你剛才見死不救的,急死你急死你。


    十分鍾之後,醫生終於差不多檢查完了,緊張兮兮的走到在家老大身邊說:“老大,大嫂身體恢複的不錯,傷口也愈合的很好,如果害怕留下疤痕的話,我那邊有藥膏,等傷口在結紮能自行脫落的時候在塗上,就不會留下疤痕了。”


    “其他都沒事嗎?”司宇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到。


    醫生立即點頭說:“是的,這都要靠老大這一個星期以來的精心照料,所以大嫂的傷口才可以愈合的這麽快,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老大的多給大嫂清洗一下傷口。”


    醫生的這話,倏地讓司宇臉色大好。


    甚至有著那麽一抹笑容說:“你的意思我懂了,好了,你出去吧。”


    醫生微愣,他什麽意思?


    為什麽他不知道自己向老表達什麽意思了?


    老大,你到底理解的是什麽意思?


    醫生囧了。


    但是在他出去沒五分鍾,黑影就直接被趕了出來。


    醫生立即笑著上前去迎接自己的難兄難弟說:“喲,我好歹是自己出來的,你被老大直接拎著出來,好待遇啊。”


    “我去,你滾一邊去,我不想跟你說話,沒義氣的家夥。”黑影覺得自己受傷了。


    心裏得了內傷,還是被老大的一句話給震出來的內傷。


    剛才醫生一出去,他就想著找什麽借口出去,可是剛沒移動兩步,就被大嫂直愣愣的目光給嚇得一動不敢動的。


    老大一直在示意他出去,可是他也想啊,得罪了大嫂比得罪老大的下場更狠啊,所以那一刻,他在心裏不斷的對老大說對不起。


    直到老大笑的一臉溫柔的在他耳邊說了那句話,他就再也顧不上會不會惹到大嫂了。


    老大,你說,你對大嫂耍流氓也就算了,我可是你的得力助手啊,你對我耍?天理何在啊!


    如果再跟在兩位主子的身邊,他這顆脆弱的小心髒隨時都有可能停止跳動的啊!


    “喂,你想什麽呢?臉竟然紅了?”醫生看了臉像是紅蘋果一樣的黑影,好笑的問到。


    “我告訴你啊,知道剛才老大說了啥,老大竟然說要給大嫂洗燥啊,你知道嚇的我這個心髒到現在還停不下來。”黑影如此的沒心沒肺,前一刻還說不想理人家,下一刻小秘密直接說出來。


    “我去,老大這動作也太迅速了吧?”突然看到司宇端著一盆熱水進了臥室,醫生都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要掉在地上了。


    這一定是他打開方式不對,他們老大啊,竟然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


    誰來打他一耳光,告訴他,剛才那隻是他的幻影,他看錯了。


    而同樣不相信的,還有躺在床上的雲落。


    她看著這個男人忙前忙後的,進進出出,來來迴迴跑了好幾趟的男人,眉頭微微皺著,有些不解的說:“你想要做什麽?”


    司宇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聽到雲落說,他還一邊試著水溫,一邊說:“剛才醫生都說了,你的傷口得多洗洗,消消炎,這樣才能好起來,所以我準備給你擦擦身子。”


    司宇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啊,完全沒有注意到雲落驚訝的表情。


    她想象不出來司宇給她擦身子的畫麵,更是不敢想,於是她直接幹脆利落的拒絕說:“你把盆子稍微靠近我一點兒,等下扶我坐起來,我自己擦就好,你出去。”


    司宇這次倒是沒有反駁,走過去,慢慢的將雲落給扶了起來。


    因為這邊沒有雲落的衣服,而司宇又不想讓雲落穿其他人的衣服,所以在雲落身上穿著的是司宇的襯衣,躺著的時候是看不出來什麽的,可一坐起來的話……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股深遠的雪白,微露的酥軟胸脯,配上冷豔的絕世容顏,活脫脫的仙子下凡。


    這麽看著,司宇不禁看傻了,沒有任何反應。


    雲落轉頭一看,特別是在看到司宇目光落向的部位時,她臉上慕地閃過一抹紅暈,但是卻十分氣惱的說:“你流氓,滾蛋。”


    司宇笑笑,更加流氓的吹了聲口哨,得意洋洋的說:“我果然是好福氣,老婆身材太好了。”


    雲落下意識的伸手攏了攏襯衣,還不等她說什麽。


    就聽到司宇不要臉的又說:“還遮什麽遮,早看完了,你昏迷這幾天,可是我一直給你擦身子的,害羞什麽,來,把衣服脫了吧,反正我該看的都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你也別害羞。”


    什麽?


    難得的,從醒來之後,雲落露出了第一個十分驚訝的表情。


    可是一想,在自己昏迷期間,這個男人給自己洗澡擦身子換藥,最後還特麽給她換衣服。


    雲落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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