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王妃趙銀月的如此賞格,不滿意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便是當今的大唐太子殿下,李顯的嫡親兄長李賢。


    其實在從李顯那裏得到錦囊妙計之後,李賢立刻就展開了行動,首先,他開啟了龐大的注釋《後漢書》的工作,並成功地拉攏了張大安、劉納言、格希元、許叔牙、成玄一、史藏詰和周寶寧等人才,並且令自己的威望大幅度提升,各地學者更是稱讚不已。


    除此之外,在這一年七月,彗星起東井,指北河,漸東北,長三丈,掃中台,指文昌宮,過了五十八天方才消失。天現異象,尤其是作為災星的彗星出現,一時之間惹得人心惶惶,朝野震動,這時候李賢按照與幕僚們的商議,向皇帝上疏,建議高宗避殿(不在正殿上朝辦公,以顯示懺悔之意),減膳(節省食物),放京城係囚,令文武官各上封事言得失,一時之間名望大增,連高宗也都稱讚不已,並且立刻準行。


    而更加令李賢感到興奮的是,武舉之事也終於落實了下來,高宗見了奏疏之後果然很是高興,對於李賢的高瞻遠矚大為誇獎,同時下令立刻實行,簽下紅色的敕書,下令移交中書省郝處俊處,並提出建議,以兵部左侍郎薛仁貴主管武舉之事。


    郝處俊乃是高宗心腹,為人剛直,從不徇私,之前因為勸止高宗下令武後攝政之事,令武後甚為惱怒,因此暗中下令心腹,準備尋找他一個過錯,對其進行報複,尤其是下令郝處俊親舅許圉師,務必找到郝處俊的一個錯誤,可是由於郝處俊處身很正,武後找了幾個月的時間,愣是沒有找到對方一點錯誤,隻好無奈放棄。


    這一次郝處俊看到李賢的奏疏,心中大為訝異,認為太子果然是才智非凡,竟然能夠想出這麽好的辦法來,所以當即便批準此事,同時下令中書侍郎李義琰親自擬旨,以證明他對這事的重視。


    而等到李義琰將此事報告給武後、再待武後做出反應之時,旨意依然在門下省蓋章了,所以武後縱然心中暴怒,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坐視此事成功。


    不過到了後來武後終究是阻止高宗讓李賢代表天子主持最終的銓選事宜,而是決定由李顯為名義上的主持者,率領吏部尚書李敬玄、兵部侍郎薛仁貴及蕭德昭一道進行,這讓李賢雖然贏得了名聲,卻最終與培植軍方力量無緣。


    而後來宮中更有傳言,說阻止李賢擔任銓選主持事宜的幕後主使者其實是李顯,李賢聽了之後,當時便決定去找李顯算賬,可最終在幕僚的勸說下放棄。


    本來因為這件事,李賢就對李顯十分惱怒,可是現在李顯又娶了武後指定的王妃,並且王妃的父母都因此而獲得益處,王妃之父趙瑰更是被提升到了正三品的左千牛大將軍,這可實在令他惱怒萬分。


    要知道李賢作為太子之尊,他的嶽父房先忠也才不過是一個下州刺史,地位比起趙瑰來說該有多大的差距?


    所以,李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前來李顯的王府去找他。


    “七弟,你好!你好啊!當初本宮費盡千辛萬苦,為你麾下那幫人謀得官爵,你便是這等迴報與我嗎?你且說一說,你是不是個忘恩負義之徒?”一見到李顯,李賢根本不顧及周圍的周王府家丁侍衛,立刻就忍不住大聲唿喝,以出一口胸中的惡氣。


    李顯見狀,連忙把他拉到自己的書房之中,並且屏退了所有下人,滿臉含笑的說道:“六兄,恐怕你是有所誤會吧?為何竟然發這麽大的火?有甚事咱們兄弟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卻見李賢冷笑著說道:“哼,還說個屁的好好談?你自己且看一看,你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別的不說,就說今年吧,武舉之事你拔了個頭籌,那些即將被招納來的人才都會成為你的人,我白白費了無數的心機,天天在父皇的殿外候著,一直等了半個月才終於得到機會,可是你呢,毫不費力的就摘取了最終的成果,這正如你經常說的一句話,叫什麽來著,對,為他人作嫁衣裳,這,你還能說是誤會?”


    “六兄,你且聽我解釋……”


    “哼,還解釋個甚?”李賢打斷了李顯的話,繼續說道:“其實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可本宮還在這裏傻傻的相信你,堅信你仍然跟我一條心,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是被母後給收買了,其實想想也不難理解,母後送給你一個絕妙的美人兒做王妃,又把其父趙瑰封為正三品,其母又是我朝大長公主,嘿嘿,原來母後對你竟然是如此中意,怪不得七弟竟然放棄了當初的約定。”


    “太子殿下,請你說話先考慮考慮再說,雖然我對你說的話可以理解,尤其是像太子如今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下,然而越到此事越要保持克製,否則的話,一旦失去小弟這個盟友,隻怕太子殿下將會更加不如意”,聽了李賢這麽一番冷嘲熱諷,李顯也不由得心中有氣,語調頓時高了起來,與此同時心中還在暗罵不已。


    “這個傻叉,遇事怎能不動一動腦子呢?你可是堂堂太子,未來的儲君,竟然這麽沒腦子,如何能夠鬥得過母後這樣的人?怪不得沒過幾年就被逼上了絕路,碰上了這種智商的家夥,真的是我倒黴,正如我後世所聽到的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其實這事要嚴格說起來,李賢的智商其實並不低,在做事方麵也算得上不錯,但也僅止於不錯而已,因為他碰到的對手武後實在太過妖孽,再加上李顯先知先覺,所以才顯得處處束手束腳,被這兩位給比了下去。


    而除此之外,李顯也不想想,如果李賢的智商真的太高,高到連武後都束手無策,那他將來還會有什麽希望?


    不過不管怎麽樣,李顯現在還不能甩掉李賢這個大肉盾,所以,他也隻能強忍住心中的憤怒,對著李賢耐心的解釋道:“六兄,你這一迴可是冤枉小弟了,這王妃雖然美麗,卻與小弟無緣,你可不要說她是母後誠心誠意送來給小弟當媳婦兒的,實在是母後在我身邊安了一條眼線,而且還是隻能看卻動不得的眼線,你可不知道小弟現在有多苦惱?”


    悠悠歎了一口氣,李顯又苦笑著說道:“而為我那老丈人提升官爵,也絕對不是看在小弟的麵子上,而是我那王妃做眼線做得好,為了拉攏於她,至於你方才所說的武舉銓選之事,雖然小弟名義上乃是主管,代表父皇,可那又有什麽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敬玄與蕭德昭俱是母後親信,薛大將軍卻是對父皇忠心耿耿,其中又有哪個是小弟的人?而母後之所以讓小弟做這個主管,實際上和強製小弟婚姻並提升我那嶽父官爵之事同出一個目的,那就是巧妙挑撥,離間你我兄弟關係,如此一來母後便能各個擊破,六兄,不是小弟說一句不恰當的話,如今母後就相當於是三國裏的曹魏,而你我就如同是江東的孫吳和西川的蜀漢,唯有你我合力,方能不致失利,若是你我互鬥,隻能讓曹魏得勢,最終你我也隻能是敗亡一途。”


    “三國?魏蜀吳?還真像,你要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唉,早知道三國如此有用,為兄還不如注釋《三國誌》呢,隻是可惜現在《後漢書》的注釋工作已經鋪展開了,想要更換已是很不容易,如此看來,唯有等到《後漢書》的注釋工作完成了,為兄再想辦法注釋《三國誌》吧,方才聽了你那一番話,為兄真的是如夢初醒,看來所謂詆毀賢弟阻止為兄主管武舉之言定然是,母後那邊製造的流言,而七弟結婚之事也是母後有意抬高趙瑰的身份,想要以此刺激我,導致你我兄弟失和,她再在其中上下其手,坐收漁翁之利,嗬嗬,這都怪愚兄愚鈍,竟然上了母後的惡當,唉,為兄想來,這一次為兄之所以被人利用,主要就是為兄對七弟還是不那麽信任,請七弟放心就是,從今往後為兄一定會對七弟絕對信任,再不會其絲毫疑慮之心,若違此誓,願死於刀劍之下。”


    李賢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著李顯拍胸脯保證了一番,這才作別而去。


    可是李顯卻對李賢所說的話沒有半分相信,因為李賢作為太子,雖然是高宗指定的皇位繼承人,卻因為自身實力弱,智計短,對於李顯出自本能的忌憚,甚至有的時候寧願相信武後也不會相信自己,畢竟在李賢看來,武後雖然強勢,卻不會當真奪去他的帝位,因為女子稱帝這等驚世駭俗之事,在曆史上根本沒有過,而弟奪兄權在曆史上卻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在李賢鬥敗武後的那一天,便是李顯失勢的那一天。


    不過雖然不相信,李顯卻也不會傻到自己主動去揭破對方的那一步,對於李賢的信任,他表現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同樣也是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以後一定為李賢效犬馬之勞,兄弟合力,勠力同心,共同挫敗武後的陰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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