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姑母?方才兄長不是說過了麽?我兄弟找姑母去不僅沒用,反而會惹禍上身,畢竟吾兄弟隻是侄兒,比起親兒子來說誰更可信,自是一目了然。”武三思聽到武承嗣的話,不由得心中疑惑,臉上也現出了躊躇之色。


    “嗬嗬,說爾蠢,爾還真蠢。吾兄弟在宮中又不是隻有一位姑母?我等為何偏偏去要自尋煩惱?”武承嗣輕輕哼了一聲,似是對武三思這幅榆木腦袋很不滿意。


    “啊?大兄的意思是,吾兄弟利用大姑母母女對付那廝?嗬嗬,果然便是妙計,小弟亦是聽說,大姑母母女素來就和那廝不甚對付,而和六郎關係親密,我等去求大姑母,隻要大姑母對付那廝,老六自然也會被拉攏過來,吾兄弟兩個加上大姑母母女,再加上六郎沛王賢,我等以絕對實力碾壓那廝,看其還如何反抗?”


    “爾如今也終於變得聰明起來了,吾心甚慰。”武承嗣嗬嗬笑著看了武三思一眼,讚賞的說道:“其實此事吾等本就不必直接參與其中,畢竟二姑那裏不好看,吾等隻需以語言挑撥,坐看大姑母女與六郎同老七那廝爭鬥便可,嘿嘿,如今大姑母女聖眷正隆,而聖上與二姑麵和心不合,若是這對母女能夠利用聖上扳倒二姑,再立大姑為後,彼時連二姑都自身難保,那李顯還不是任你我兄弟肆意揉捏?”


    “哈哈。”武三思聽了武承嗣的一番話,好像這一切都成為了事實一般,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我兄弟二人還當籌劃籌劃,該如何挑撥二姑母女與那廝之間的矛盾。”武三思笑了一會,仍然感到有些擔心,不由開口說道。


    “嘿嘿,此事還不簡單?我二人進宮之後,便將此事如實告訴大姑,並向大姑認錯,然後請大姑設宴,從中說和說和,便說我兄弟願向李七那廝賠罪,請求其原諒……”


    “啊?若是那廝當真同意所請,我等兄弟豈非白白受辱一場?”武三思不等武承嗣說完,便抗議道。


    “嗬嗬,賢弟放心,為兄怎會讓這廝有此機會?屆時我等隻需向酒中投毒,令那廝一命嗚唿,之後再將罪責攬到這對母女身上,則吾等大仇可報,同時還挑動兩位姑母之間爭鬥,如若大姑勝,吾兄弟自然要落井下石,踩上二姑一腳,如若二姑勝,吾兄弟便可乘機高發大姑母女,屆時照常會得到二姑垂青,嗬嗬,那李顯辱我兄弟,搭上一條命,再陪送一場富貴,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大兄此言甚妙,嗬嗬。”武三思聞言頓時撫掌大笑,當下又與武承嗣商議了一些其中的細節,這才直奔皇宮麵見韓國夫人武順。


    卻說韓國夫人母女這段時間的心裏確實有些不滿足,首先來說,因為皇帝之前廢後之計失敗,手下親信被武後連貶帶殺,已經很難再與武後相抗衡了,最關鍵的是高宗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便將許多政務都直接交給武後進行處置,因此這樣一來就變得突然輕閑起來,而閑著沒事幹的高宗便開始偷腥吃,這目標自然是尚在宮中頻頻撩撥於他的武順和納蘭敏月母女,所以,從這一點來說,這對母女輪番而上,將高宗纏得死死的,自以為俘獲了聖心,日後榮華富貴更是不在話下。


    可是她們又知道,她們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背著武後而行事的,雖然心中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卻也感覺有些對武後不住,畢竟自己奪人所愛,有些理虧。但同時還有一種更加複雜的情緒,那就是希望能夠獲得高宗的正式冊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


    畢竟武後現在身為皇後,母儀天下,已經是富貴之極,她們母女與武後關係不尋常,既然如此,武後為何不把她們也正式許給聖上,讓她們共享福貴呢?


    所以,她們母女正是懷著這種又是愧疚,又是怨恨的複雜心理麵對武後的,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對皇帝被妻子奪權的同情,這種怨恨的心理也與日俱增。


    而恰恰在這時,武承嗣兄弟來到後宮,悄悄拜見姑母武順與表姐納蘭敏月。


    “爾這兩個小鬼,今日如何有閑情逸致來見吾這老太婆?”韓國夫人斜靠在軟榻上,滿臉含笑的看著這兩個侄子,一副慵懶的說道。


    “嘿嘿,姑母若是老太婆,這天下可還有年輕女子耶?”武三思在動心眼方麵不如武承嗣,可這奉承話說出來卻是一套又一套,讓這武承嗣感覺到自歎不如。


    “三思這張巧嘴啊,莫非是抹了糖麽?竟然如此甜。說吧,爾等今日找我有何事相求?”


    “嘿嘿,侄兒其實一來便知道,終究還是瞞不過姑母,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小侄與三思閑來無事,到南市閑逛,路遇一家店鋪,出售胡姬……。”


    接下來武三思便把今日南市所發生之事向武順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一些歪曲事實的話語,比如李顯明明知道他們兄弟兩個是皇親,竟然如此不顧親情,偏向賤民,而且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他們進行言語嘲諷,並說李顯嘲諷的不僅僅是他們兄弟兩個,更是整個武氏族人。


    說完這些之後,武三思話鋒一轉,承認自己這弟兄兩個今天做的也確實過分,不該仗勢欺人,給武後丟臉,同時還請求武順母女看在他們至親的份上,幫忙說和說和,他們願意當麵向李顯致歉,請求李顯原諒他們的過失雲雲。


    武順聽了武三思的話,頓時沉默了片刻,因為她也知道這兩兄弟今天做的實在有些過分,李顯這麽出手教訓他們實在也沒有什麽錯,不過她認為侄兒所言也對,因為不管如何,李顯和他們是至親,在這種場合也不能偏袒賤民,當麵淩辱至親,如果一直這麽下去,親戚之間以後還怎麽見麵?


    “爾等也是膽大妄為,竟然在天子腳下,眾目睽睽之下強買強賣,人家不允還出手傷人,這等行徑若讓媚娘知道,不卸掉爾等狗腿才怪。哼,幸虧事情平息,沒有造成冤案,事情尚有可挽迴處。這樣吧,今日吾便做主,於我宮中設下酒宴,令吾兒敏之去請顯兒,爾等再於酒宴上好生致歉,這才多大的事兒,相信看在吾之麵上,顯兒定能原諒爾等,不過爾等日後謹記,亦當收斂,媚娘雖貴為皇後,卻也不易,爾等沒見她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萬萬不可再惹事端,令她不快。”


    武順雖然在表麵上為武後著想,可是那句‘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略微加重了語氣,實際上是在諷刺其作為後宮,不敢幹政,這一點以武氏兄弟之精明,如何聽不出來?隻不過越是這樣,他們的心中越是欣喜,因為隻有她們姐妹之間有矛盾,這兄弟倆才能顛倒是非,製造矛盾,從中漁利。


    隻聽那武三思先是接著武順的話頭稱了兩句是,然後又說道:“其實二姑是有福不會享,放著好好的皇後不當,偏偏幫著陛下處理那勞什子政事作甚?不僅外臣心懷不滿,聖上也不高興,若是換作大姑做了皇後,定然和她不一樣……”


    “三思,休得胡言,皇後是吾妹,跟我又有何差別?更何況吾妹對我武家亦是多番照顧,我父母兄弟盡皆受其之德,封賞不盡,從這一點來說,吾妹對我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爾等小輩受了恩典,不思迴報,如何敢這等胡言亂語?”雖然武三思的話很順武順的心意,但是武順卻不能忍他就這樣說下去,便佯做嗔怒,對武三思訓斥道。


    可是還沒等武三思說話,在武順身旁的賀蘭敏月就忍不住冷哼道:“母親便是這般懦弱性子。其實三思表弟說得又何嚐有錯?那惡婦不守臣道妻道,威淩主上,牝雞司晨,以後宮幹涉朝堂,實乃妲己褒姒之流,如何配母儀天下?若是母親這般柔順性格之人做了皇後,定當是一代賢後,母後說此人對我家族恩典,這原本也沒錯,可是哪個皇後不給家族一些恩典?依女兒看來,這惡婦給家族的恩典實在很刻薄,四位娘舅,最高品階也不過正四品,連一個宰相都沒有,哼,她掌控朝堂,官吏任免大權盡皆捏在手中,卻隻給這點官位,如何能稱為仁至義盡?”


    納蘭敏月正當妙齡,美貌絲毫不輸於武後,頭發散亂的披在肩頭,一張麵孔如花似月,慵懶的神情更是說不盡的嫵媚,再加上薄怒之下身體微微起伏,更加令人心馳神搖,連武三思看了都不由得心中一蕩,暗歎其果然是一個禍國殃民的人兒。


    正在這時,卻見武順大聲喝止住了女兒的胡言亂語,然後對著武三思兄弟說道:“今日之事便到此處吧,今日之話爾等誰也不準胡言亂語。吾這便令敏之去請顯兒,今日這晚宴便設在吾宮中,屆時吾定會為爾等向顯兒說和,還望爾等兄弟今後改惡從善,好好做人,勿再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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