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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騫的到來,讓韓嫣有所收斂,不再派出騎兵劫掠周圍的匈奴人、羌人和胡人部落。


    無論如何,土圍子城周邊一兩千裏之地,如今算是大漢疆域,韓嫣派兵劫掠,等若是在搶自家地盤上的牛羊牲口、金子、羊脂玉和胡人小婦人。


    博望侯張騫,同樣曾經當過劉徹的伴讀,如今,人家已然封了侯,身份比韓嫣要尊貴不少。


    “車騎將軍,陛下關心河西走廊的屯田事宜,這一路走來,本侯發現不少遺漏之處。”


    二人剛一見麵,張騫開口就說起屯田之事,黑而瘦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韓嫣略感不適。


    這位新任車騎將軍端坐在主位上,俯身下來,十分冷淡的說道:“博望侯初來乍到,怎知屯田之事有所疏漏?”


    張騫從懷中摸出一卷文書,緩緩展開:“從長安城出發時,屯田軍戶為六萬二千三百六十七戶,青壯男丁七萬九千八百六十六人,婦孺老幼,二十九萬七千七百零一人;


    此外,大農令籌集的牛馬牲口三萬九千頭,軍戶自籌五萬三千一百頭,加上糧食種子,農具等,等若朝廷兩年歲收;


    如此大規模移民遷徙,前所未有,陛下十分重視。


    可是車騎將軍。”


    張騫的語氣停頓一兩個唿吸,瞥一眼韓嫣,方才繼續說道:“車騎將軍,從長安到胭脂城,軍戶折損一萬六千二百三十人,病死牛馬牲口六千七百三十三頭,你的應對之策,竟然是就地遺棄,並不曾煮熬藥湯進行救治,此為其一。


    其二,屯田之事,乃朝廷重大舉措,車騎將軍隨手將此事丟給朱買臣,他又不懂農桑稼穡,隻是一味驅趕軍戶開荒種田,再病死軍戶九千六百三十人,牲口七千餘頭。


    其三,屯墾軍戶,可曾重新編製?


    可曾製定過具體的墾荒田畝數字?可曾有具體的糧食作物之比例?穀物多少?大豆多少?苜蓿多少?


    最後,本侯問你,車騎將軍可曾會同大農令官吏,對河西走廊的土地田畝進行過實地勘踏,可知哪些地方適合種植穀物,哪些地方適合種植大豆?


    還有,關中一帶,已經開始大麵積推廣種植小麥、胡麻、大豆、油菜等作物,車騎將軍可曾實勘過,河西走廊是否合適大麵積種植小麥大豆等作物?”


    一連串的質問,讓韓嫣的俏臉漲的通紅。


    他臉色陰沉的反問一句:“博望侯,本將軍身負皇恩浩蕩,是出來帶兵打仗的,可不是跑到這鬼地方開荒種地的……”


    張騫冷冷瞅著韓嫣。


    良久良久,方才冷笑一聲:“暫且不論屯田之事,車騎將軍,本侯問你,你既然是帶兵打仗的,可曾出戰?


    對了,你縱兵搶劫,肆意禍害土圍子城一帶的大小部落,搶劫金子、羊脂玉、糧食、牛羊牲口和胡人小婦人,本侯已然上表朝廷了。”


    韓嫣大怒,猛的一拍案幾:“張騫,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張騫冷冷說道:“本侯是個什麽樣的人?”


    韓嫣冷笑幾聲,遙指東麵長安城方向:“昔日你我弟兄相稱,同為陛下伴讀,你張騫家境貧寒,在長安城裏,那一院宅子還是我韓嫣出錢幫你買下的;


    怎麽,今日你封侯,我韓嫣不過一小小的車騎將軍,便要如此為難……”


    不等韓嫣將話說完。


    張騫突然開口說道:“韓嫣,本侯此番奉旨前來西域,有兩件事情,其一,是將河西走廊、西域的屯田、戰事等,事無巨細的稟告陛下;


    其二,便是幫你這位車騎將軍出謀劃策,當一迴向導……”


    韓嫣冷笑:“博望侯,此間大小事務,你盡可表奏陛下,功過是非,我韓嫣一概認下便是了,至於帶兵打仗,終究卻還是本將說了算。”


    張騫沒有多說話,從懷中取出一卷地圖:“車騎將軍,此為本侯親手繪製的西域地形圖,或可有所幫助。”


    韓嫣接過地圖,展開隨便看了幾眼,便隨手放在案幾之上,笑道:“多謝博望侯了。”


    “不過。”


    “博望侯可能不知道,大軍開拔時,陛下親手交付幾張西域地圖,似乎比博望侯的這一卷地圖更加詳盡,對西域三十六國的兵力部署、人丁、水源地等,均有標注。”


    張騫微微點頭,一言不發的走出中軍大帳。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今的韓嫣,統領北軍精銳三萬餘,加上仆從軍、郡兵三萬餘,可以說大權在握,誌得意滿,根本就沒有將他這位博望侯放在眼裏。


    多說話,徒增煩惱罷了。


    好在此戰韓嫣並非主力,有霍去病的幾千人馬橫掃西域,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許多。


    博望侯張騫在土圍子城呆了一日一夜後,便辭別韓嫣,一路向西,自然是作為大漢使者,再次出使西域,完成他的‘聯胡抗匈’大業去了。


    楊川等待的時機來了。


    估摸著張騫離開土圍子城三四百裏後,阿鐵的四路兵馬悄然逼近。


    其中,三支隊伍提前埋伏在土圍子城以北,形成一個錯落有致的‘鐵三角’,專門對付大漢北軍精銳鐵騎,其中一支,卻大搖大擺的來到土圍子城外,開始搞事。


    阿鐵帶領的幾千兵馬,本來就以匈奴少年為主,在皮甲和鐵甲外麵,包一件破破爛爛的羊皮袍子,打出的是右賢王的旗幟,故而,剛一出現,就引起一片混亂。


    “匈奴人!”


    “匈奴人襲來了!”


    “……”


    城頭一片鼓噪,那些匈奴仆從軍和朱買臣招募的郡兵,主要負責土圍子城的防守,他們遠遠的看見一彪人馬殺來,登時緊張起來。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匈奴人的騎兵,從來都是草原霸主。


    與之相反的,是那三萬北軍精銳鐵騎,本來應該在土圍子城周邊有利地形修築軍寨城池,與土圍子城互為犄角、互相支援的,可惜,韓嫣是個半吊子將軍,哪裏知道此等排兵布陣的訣竅,竟然讓三萬精銳鐵騎全部駐紮在城中。


    此刻,聽著城頭鼓噪,北軍精銳派出幾隊哨探來到城頭,刺探軍情。


    韓嫣聽得城頭鼓角之聲,騎著一匹棗紅戰馬上了城頭。


    “車騎將軍,來襲匈奴騎兵,約莫有兩千人馬。”


    一名北軍校尉大踏步走過來,拱手說道:“將軍,要不要派一支兵馬出去迎戰?”


    “隻有兩千人馬?”


    韓嫣舉目遠眺,渾不在意的笑道:“看來,霍去病的仗打得不怎麽樣啊,給朝廷傳來奏報,言說他已橫掃河西走廊,攆著右賢王主力進入西域,如今在天山北麓狩獵。


    想不到,他在前麵打,後麵卻還能冒出來一支匈奴兵馬,也不知是他霍去病謊報軍情,還是右賢王的主力根本就沒有逃去西域?”


    身邊幾名北軍校尉無人應答。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除了大將軍衛青,漢帝國唯一能讓其信服者,唯有冠軍侯霍去病。


    韓嫣一個小小的伴讀郎官,從未帶兵打過仗。


    如今,站在霍去病打下來的土圍子城牆上,卻在質疑霍去病,想想就令人不齒……至極也!


    韓嫣明顯感覺到麾下校尉們的冷眼,臉色隻是微微一沉,旋即笑道:“哪位將軍可出城迎戰?”


    一名校尉躬身:“末將願往。”


    韓嫣大喜,用手中馬鞭遙指遠處的那一彪人馬:“宇文將軍請戰,本將欣慰,給你五千人馬,出城迎敵,將那些不知好歹的匈奴蠻子清掃幹淨便是了。”


    那校尉領命,帶著五千精銳鐵騎出城迎戰。


    一時間,戰功咚咚,號角齊鳴。


    阿鐵所部兵馬看見漢軍出城,胡亂放了幾波狼牙箭,唿哨一聲,掉頭便跑,旗幟,兵械,水囊,箭囊等物,隨意丟棄在地上,就連那一麵中軍大纛也在匆忙中丟掉了。


    這一看就是前來襲擾的前鋒部隊。


    那名‘宇文將軍’衝殺一陣,想要折返迴城,卻始終聽不到城頭的鳴金之聲,便幹脆一鼓作氣的追擊而去。


    眼看著滾滾而去的兩支兵馬,韓嫣冷笑連連:“區區兩千人的匈奴狗賊,也敢在本將麵前呲牙!”


    一名校尉拱手道:“車騎將軍,匈奴騎兵神出鬼沒,善於誘敵深入,然後,好幾個千人隊在兩翼和後衛襲擾,宇文將軍孤軍深入,恐怕有失,要不……


    鳴金收兵?”


    韓嫣哈哈大笑,用馬鞭指著遠處的兩道滾滾而去的煙塵,悠然道:“大漢鐵騎,向來都是一漢五胡,宇文將軍率領咱大漢最為精銳的北軍鐵騎,雖說隻有五千人馬,匈奴人想要圍獵,便至少需要兩萬五千人馬才行。


    本將不怕匈奴人使詐,倒是擔心他們不敢與咱漢軍對陣呢。


    傳我將令,埋鍋造飯,讓將士們飽餐戰飯後,隨時待命,一旦宇文將軍那邊傳來訊息,立刻派人掩殺接應!”


    眾將無奈,齊齊道一聲:“諾!”


    土圍子城裏,飄起嫋嫋炊煙,讓躲在遠處觀察的楊川一陣茫然:‘這個韓嫣在幹什麽?’


    大戰一觸即發,又不在飯點,怎麽還埋鍋造飯了?


    沉思良久。


    楊川終於確定,韓嫣根本就不會打仗,阿鐵的一支兩千人隊伍,略加襲擾,便調走了五千北軍精銳鐵騎,看著土圍子城裏炊煙四起,他估摸著,韓嫣應該會在接下來再次派兵出去。


    一方麵,是接應出城的五千兵馬。


    另一方麵,韓嫣就算判斷出‘匈奴人’有什麽陰謀詭計,卻仗著手中的三萬精銳鐵騎,根本沒有將敵人放在眼裏……


    什麽狗屁車騎將軍!


    獅虎搏兔亦需全力,明知對方可能會有埋伏,卻還頭鐵的繼續派兵出去,這不純純的豬腦子麽?


    不過也好。


    如此一來,倒也讓窺伺一旁的楊川不需要多費手腳,便能搞定……


    ……


    果不其然。


    小半個時辰後,土圍子城裏的北軍精銳,又有五千人馬被派了出來,遠遠的兜了一個大圈子,向北麵掩殺過去。


    緊接著,讓楊川忍俊不禁的,是又過了一盞茶工夫,一支足足一萬人的漢軍精銳,氣勢洶洶的開出了土圍子城。


    看他們行軍的方向,自然是又兜了一個大圈子,向北麵而去。


    就好像……包圍與反包圍?


    楊川看得都有些迷瞪了。


    他在腦補了這樣一副場景——


    土圍子城,車騎將軍韓嫣的中軍大帳裏,那位臉蛋十分俊俏的皇帝伴讀郎信心十足,伸出一根細嫩而修長的手指,在一張地圖上,輕描淡寫的畫了三個箭頭,淡然說道‘這一支兵馬追擊下去,這一支兵馬,繞到敵軍右翼,這一支兵馬,繞到敵軍左翼;等到匈奴人伏兵盡出,你們三麵夾擊,一舉而殲滅之……’


    當然,具體情況如何,楊川不得而知。


    他隻是憑借戰場實際,做出一些基本的推斷、演繹和算計,卻無意間成了真相。


    韓嫣派出去的三路大軍,足足兩萬精銳鐵騎,還真如楊川所預料,追擊下去的那一支兵馬,等若丟出去的一塊肥肉,是誘餌,專門用來吸引匈奴人的火力。


    另外兩支兵馬,自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要在兩軍膠著混戰時,給敵人一個‘反包圍’,一錘定音的消滅來犯之敵。


    這種兒戲般的指揮作戰,讓北軍幾名校尉目瞪口呆,卻偏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誰讓人韓嫣,是車騎大將軍呢?


    於是乎。


    那兩萬精銳鐵騎,自然被阿鐵引到一片荒涼之地,穿過一大片草原,進入茫茫戈壁灘,捉起了迷藏……


    ……


    日近黃昏時,阿鐵的兩千多兵馬迴來了。


    在距離土圍子城三百多步的地方,這些‘可惡的匈奴人’大搖大擺的紮下營帳,就當著韓嫣的麵,開始埋鍋造飯,渾然不理城頭的大漢守軍。


    “車騎將軍,那兩萬兵馬……恐怕已然被圍了。”


    一名校尉的臉上,顯出一抹擔憂之色,低聲對韓嫣說道:“這一支兵馬,應該便是之前佯敗而走的匈奴人,他們迴來了,宇文將軍他們、恐怕處境不妙啊。”


    韓嫣也是一陣煩躁。


    大軍出征,沿途之上,來迴稟告的斥候、探馬和繡衣使者,理應將前方戰事源源不斷的迴報。


    可不知為何,這幾個時辰內,竟無一人迴報……


    “陳良,要不、派一支兵馬出城,尋找宇文將軍等人?”


    韓嫣眉頭緊鎖,一時間沒了主意,隻好轉頭看向那名北軍校尉:“陳將軍,你帶上五千本部兵馬,辛苦一趟吧。”


    “無論如何,都須找到宇文將軍和那兩萬精銳鐵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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