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廚正文卷第四百零二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母老虎不發威,你當本宮是病貓?”


    “李敢,將這糟老頭子給本宮拖出去,杖責,掌嘴!”


    劉滿手裏捏一根狼毫小筆,正愁著今日作業完不成,這個李姓老者好巧不巧的找上門來教訓人,那還不順手出一口惡氣?


    織娘、娜仁托婭、霍光、楊敝幾個哈慫吃吃偷笑。


    楊川則幹脆躺平在馬紮子上,將一本《中級物理學原理》蓋在臉上,一看就是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李氏家族在隴西郡囂張跋扈,這是他來之前就聽說過的,據說前麵幾任太守要麽姓李,要麽是李家的親朋故友,人家自然能夠相處的十分融洽。


    可偏偏他楊川與李家沒什麽交情,這就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炮製一下隴西李氏。


    “公主殿下,家伯讓書念壞了腦子,不會說話,還請公主殿下看在末將的薄麵上饒他一次。”


    李敢上前一步,躬身施禮:“公主殿下莫要氣壞了身子。”


    劉滿冷笑一聲:“李敢,你的薄麵有幾斤幾兩?”


    李敢麵色一僵,訕笑道:“末將的麵子一文不值,可是公主殿下,我十三伯畢竟與我父李廣是親堂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劉滿無所謂的罵道:“他們是親堂弟兄,就可以滿嘴胡說八道,指手畫腳,我家小郎君甚為大漢列侯,屈居你們隴西郡當太守,就可以讓人隨意質問、指責、指指點點?”


    “李敢,你告訴你這位十三伯,董仲舒老賊見了我家小郎君,那是何等的謙卑,過分的話語一句都不曾說過,他算什麽東西?”


    “念了幾天聖賢文章,就覺得自己很能了?”


    “實在不行,本宮這便給劉徹上一道奏章,就說我家小郎君在隴西郡被人欺負的待不下去了,幹脆讓他迴去,繼續當那個狗屁大農令算了。”


    李敢是個粗人,耍槍弄棒還行,在行伍之中罵一罵兵卒,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一名猛將,哪裏是劉滿的對手。


    隻見他漲紅了臉,就知道連連作揖求饒,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那李姓老者卻甚為平淡,背負雙手,仰麵向天,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還要擺出風輕雲淡的讀書人架口,讓一旁的幾人忍俊不禁。


    敢在楊川麵前呲牙的讀書人,原本還有一個董仲舒。


    如今,董仲舒都不敢正麵硬剛,有些事情還要想盡一切辦法的與楊川商量,盡量做到互利互惠、互相利用,想不到遠在七八百裏外的隴西郡,卻冒出這樣一個頭鐵的讀書人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


    楊川終於開口。


    他十分冷淡的瞥一眼那李姓老者,轉頭看向李敢,溫言道:“李敢,將你十三伯帶走吧,本侯事務繁忙,哪裏有工夫閑扯?”


    李敢趕緊躬身謝過。


    楊川擺擺手:“下去吧。”


    李敢趕緊直起腰,抓住那李姓老者的胳膊便要扯著他向外走,不料,那老者眼見楊川開口‘服軟’,竟嘿然冷笑,昂首挺胸的說道:“仗著皇親國戚的威勢,輕慢天下讀書人,長寧侯,好大的官威。”


    李敢的臉都綠了。


    嗎的,這位十三伯在隴西郡這爛慫地方呆傻了吧?人家都不再計較了,你卻還要節外生枝,出言辱罵長寧侯楊川,這不妥妥的……


    楊川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瞥一眼那糟老頭子:“你算什麽狗屁讀書人?”


    “李敢,將你十三伯帶走,迴頭讓你們族老來說話。”


    言畢,他擺擺手,便算是要送客了。


    李敢的一張臉就十分的精彩,一陣紅一陣白,想到楊川治人的手段,又是一陣發青,便隻好劈手抓住那老者的胳膊,連拉帶拽的出門而去。


    劉滿惱怒罵道:“念了幾天書就敢冒充大尾巴狼,這是野豬鼻子裏插大蔥,裝大象呢!”


    楊川問一句:“今日的作業完成了?”


    劉滿登時便慫了。


    她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雙眼如水的盯著楊川,軟糯開口:“楊川小郎君,本妾身幫你出頭,你也不知道感激一二?”


    楊川一陣頭大。


    這小婦人簡直了。


    在大婚之前還能有所收斂,實在不聽話,摁在地上一頓戒尺就行了;可是,現如今成了自己的正妻,這特娘的還不好下手了?


    “劉滿,你這是幾天沒挨過打了?”楊川問道。


    “討厭,小郎君你難道忘了,昨天晚上你就打過本妾身,”劉滿吃吃笑道。


    楊川:“……”


    這個臭不要臉的小婦人,就當著別人的麵,竟能隨口將夫妻之間那點爛事都給說出來,而且,還能說得如此生動形象,簡直就!


    楊川將手中書卷往桌麵一扔,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隨口吩咐一句:“屁股上,三十戒尺。”


    不等劉滿反應過來,身邊一左一右的織娘、娜仁托婭伸手將她抓住,猶如提一隻劇烈掙紮的母雞那般,直接來到一條長凳邊,隨手擱在上麵,摁住。


    霍光、楊敝二人略一遲疑,一人拿戒尺,一人端來一盆清水絲巾。


    兩個哈慫將戒尺、清水、絲巾等擱在長凳邊,便一溜煙似的跑出門去,十分狗腿子的跟在楊川身後,就很是人畜無害。


    緊接著,楊川家在山坡上臨時修築的院子裏,便傳出一陣殺豬般的嘶吼之聲:“楊川小郎君,你真是個黑心賊,提起褲子不認賬!”


    “楊川,本妾身絕不饒你。”


    ……


    走出臨時修築的莊院,望著遠處的河穀地帶繁忙景象,楊川終於鬆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的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都說老劉家的婦人難纏,潑辣,楊川現在終於深有體會。


    這哪裏是潑辣,簡直就是個瘋子。


    “楊川,今日怎麽有空出門巡查了?”


    霍去病正在指揮幾隊人馬修築城池,大老遠的看見楊川出門,便幹脆策馬狂奔而來,大聲笑道:“早上還跟曹襄打賭,說你最近日夜耕耘,讓家裏三個小婦人給生吞活剝了,估計七八日後才能出門呢。”


    楊川往前走了幾步,在一叢半人深的野草後愜意的撒了一泡尿,係好褲帶後,他走到霍去病身邊,伸手在其肩膀上拍打兩下,暗戳戳的擦幹不小心濺到手上的水漬:“去病啊,還是你了解兄弟。”


    霍去病側頭看一眼自己的肩頭,十分嫌棄的罵道:“你每次撒完尿都要在別人身上擦手,要不要臉?”


    楊川一本正經的說道:“童子尿。”


    霍去病‘嘁’了一聲,罵道:“你一次娶了三個小婦人,還童子尿?你這叫種豬尿、種馬尿還差不多。”


    楊川哈哈大笑。


    旋即,他臉上神情變得正經起來,頗為鄭重的說道:“去病,我找你有事相商。”


    霍去病:“有屁就放。”


    楊川指著不遠處一片山坡高地,道:“走,咱們去那邊坐坐,順便喝兩碗酒。”


    霍去病大喜,一張帥逼臉登時便堆滿了笑意,十分狗腿子的攙扶住楊川的胳膊,等若是半拖半提的大步而行,很快便來到山坡上。


    這裏有幾大塊淡青色的石頭,經過簡單處理後,宛如一個天然的飯桌,周邊還有幾個石凳,卻是楊川最近一段日子裏常來的好去處。


    霍光、楊敝二人快手快腳的從行囊裏拿出一些酒食,卻無外乎冷切牛腱子、醬味兒大豆、蒜泥肘花和幾樣涼拌菜,最後,還提出一皮囊烈酒,卻是行軍打仗時為了攜帶方便,將十糧液灌在牛皮酒囊裏。


    “去病,來,先吃幾口牛腱子。”楊川斟滿兩碗酒,將一雙筷子遞給霍去病。


    不料,霍去病看見清洌洌的美酒,哪裏還有心思去吃肉,端起一碗酒‘噸噸噸’便給咂幹了。


    甚至,就連碗底的那幾滴酒,他也仰起脖子令其滴落下來,伸長舌頭接住,咂巴著吞入腹中,一看就是最近讓酒給饞著了。


    楊川很滿意。


    這鐵憨憨能夠嚴格遵守二人約定,在軍營中絕對不沾酒,絕對不吃不喝來路不明的飲食酒水,如今已經成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委實難能可貴啊。


    “今日你可以多喝幾碗,”楊川又給霍去病斟滿一碗酒,笑眯眯的說道:“馬上就要打仗了,等到你出征時,我再陪你喝一場。”


    霍去病點頭,咧嘴笑道:“終於輪到咱們羽林軍出戰了。”


    “聽說我舅舅他們在朔方、定襄、九原、北平一帶,已經與匈奴人打了十幾場了。”


    “哎呀呀,這特娘的,耶耶都快要憋死了!”


    楊川笑罵:“這不還沒憋死麽?放心,這一次咱們脫離大將軍的指揮,便是皇帝刻意安排的,他是不願意看你在大將軍麾下束手束腳,所以,便幹脆兵分兩路,讓你自己想辦法打好這一仗。”


    霍去病兩眼放光,嘿嘿笑道:“那就好好打一場!”


    說著話,他從懷中摸出一卷羊皮紙地圖,直接攤開在石桌上,開始講說自己的戰略意圖:“楊川你看,這是我為接下來這一戰準備的行軍路線,咱們如今窩在隴西郡,往西便會進入羌人區,往西北方向,既能北上穿插到朔方郡的西北方,配合我舅舅的漠北大戰,順手來個摟草打兔子。


    出氐道,過金城,一直往西,便是你曾經說過的什麽河西走廊。


    楊川你看,這河西走廊的樣子挺有意思,不僅連接大漢與西域,還將羌人、匈奴人分割開來,成為他們都想擁有的風水寶地。


    嘖嘖,怪不得皇帝要派遣張騫出使西域,隻要能鑿穿河西走廊,西麵可控西域諸國,南北兩邊,又可以讓羌人、匈奴人無法縱橫聯合,咱們大漢的精銳鐵騎便可分別破之……”


    霍去病是個軍事天才,這一點毋庸置疑。


    就算是在消息閉塞、沒有精準地圖的情況下,他便很快將河西走廊的重要性分析判斷的準確無誤,甚至,其中一些戰略思想,就連楊川都自愧不如。


    就譬如,霍去病以為,想要打好河西之戰,最為關鍵的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盤踞在河西走廊和西域的匈奴人打成殘廢,打出他們的心理陰影,從而為下一場大戰做好準備。


    “楊川,你給我的地圖,跟皇帝給我的地圖略有不同。”


    霍去病突然想起一件事,從懷中另外取出一幅地圖,楊川隻是瞥一眼,就覺得有些暗自好笑。


    這一幅地圖,可不就是當初他送給張騫的那一幅‘西域圖’麽?


    就因為這樣一幅不太準確的地圖,張騫對他楊川起了疑心,不僅卷走了所有的羊脂玉籽料,還順手將他和堂邑父發配到漠北之地走了一圈,若非他福大命大,且有甚為豐富的野外求生經驗,那一趟漠北之行,估計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博望侯張騫獻給皇帝的西域圖,肯定不太準確。”


    楊川嘿然笑道:“你可知道,這幅地圖,便是我當初獻給張騫的,希望能借助此圖為自己謀取一個大漢的良家子身份戶籍,不料,那老賊心生疑惑,以為我是匈奴人安排的探子,竟然把我和堂邑父一句話給打發到漠北,幫他接迴了他的匈奴人老婆孩子。”


    霍去病瞪大了眼:“張騫這麽陰?”


    楊川苦笑道:“不是張騫陰,是我當初欠考慮,你想啊,一個隻有十一二歲的孩童好端端的獻上一幅地圖,並且將整個西域諸國、羌人和匈奴人的分布狀況標注出來,你信不?”


    霍去病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不但不信,若是我遇到這般事情,估計一劍便取了那孩子的性命。”


    楊川歎一口氣:“所以,有時候想起當年之事,我很生氣,恨不得親手弄死張騫那廝,可轉念一想,卻還是怪自己當初太過年少,考慮事情不夠周全,讓人心生疑惑也是平常之事。


    不過,這幅地圖卻是不能用了。


    當初,我給張騫這地圖的時候,自然也是存了一些私心,擔心那家夥收了地圖隨手一刀要了咱的小命,故而,在一些具體的位置標注上,還是多少留了一手。”


    霍去病這下子終於聽明白了,呲牙笑道:“都說你楊川是個哈慫,如今看來,還真是沒有虛說。


    你狗日的這一幅似是而非的地圖,若不明真相,按圖索驥,那可不就是找死麽?”


    楊川笑道:“好在遇到了你霍去病,若是張騫帶兵,老子才懶得多費口舌。”


    霍去病又是一陣大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楊川,有你在隴西郡坐鎮,為咱羽林軍籌集糧草,這一仗我便有十分的把握能打好,”霍去病伸出一根手指,遙指西北方向,豪邁的說道:“迴頭你便令人在金城關一帶活動,造出一點聲勢,擺出一副調兵遣將準備進攻的勢態,我就能親率三千羽林兒郎穿過扁都口,直接插入右賢王的胸腹之中,狠狠的剜他幾刀子。”


    楊川點頭:“好。”


    旋即,他繼續說道:“羽林軍開到隴西郡,羌人、匈奴人可能還不知道,可是,隴西李氏肯定早已知曉,他們的心情應該不是很好,畢竟,人家老李家鎮守西北大門幾百年,咱們突然帶著一支精銳鐵騎入駐,他們可能會多想幾層。”


    霍去病點頭,道:“你的說法,跟皇帝的說法差不多。”


    “臨行前,皇帝召我進宮,就說等大軍到了隴西郡,伺機打擊羌人、匈奴人倒在其次,關鍵是要想辦法在此間紮下根……”


    楊川搖頭苦笑:“皇帝的心思很深,眼光也很遠,他已經開始布局下一場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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