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莫名其妙的‘刺殺行動’結束後,五千北軍精銳和兩千羽林軍開始幹活兒了。


    這兩支軍隊的行動很簡單。


    那便是,以這片區域為核心,將方圓八十裏內的地方徹底清掃一遍,殺死一切活著的事物,包括老虎、麋鹿、野羊和人。


    甚至,因為有楊川、霍去病二人的幾個傻雕,就連天上的鳥雀也基本被清掃一空,沒留下什麽活口。


    這一幕,對於曹襄、劉滿等人來說很正常,唯有織娘、娜仁托婭兩名小婦人,則是秀眉微蹙,麵現不忍之色;尤其當霍去病那憨貨策馬趕來,渾身上下沾滿血汙,活脫脫一個大殺才,卻還要咧著嘴憨笑……


    織娘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說了一句:“有些無籍野人能放過就放過。”


    霍去病嘿嘿一笑,渾不理睬小婦人的言語,瞅著楊川說道:“楊川,聽說你弄出一樣好東西,給哥一個?”


    楊川在鹿皮行囊裏摸索幾下,拿出一個金燦燦的‘遠視鏡’丟給霍去病:“這個賣給你,三千金。”


    霍去病大手一揮,十分豪邁的笑罵一句:“自家兄弟還這麽客氣,多無趣!”


    這憨貨將遠視鏡搭在眼前,很認真的朝遠處張望,口中嘖嘖稱奇:“楊川,你狗日的能得很啊,下次再捯飭出這般神兵利器,一定記得先給哥試試好使不……”


    ‘嘭’的一聲悶響。


    卻是霍去病正在得意洋洋之際,屁股上重重挨了織娘一腳。


    然後。


    那小婦人麵如寒霜的一個箭步衝上去,也不知使了一個什麽招數,直接將霍去病勾倒在地;然後,便騎了上去。


    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霍去病剛罵一句髒話,臉上、嘴上便挨了三五拳,鼻子裏的鮮血糊了半臉,就連織娘的拳頭上都沾染上不少血汙。


    這憨貨挨了幾拳之後,掙紮幾下,卻終於因為身上穿著幾十斤的鐵甲,又被那小婦人鎖住了兩條腿,根本就翻不了身。


    於是,霍去病怒吼一聲‘休要打臉’,便雙手抱頭捂臉,幹脆認命了。


    一陣令人牙酸的飽揍後,織娘這才站起身來,在霍去病的屁股蛋子上使勁踢了兩下,冷聲罵道:“再借著兄弟情義跑來欺負楊川,打折你的鼻梁骨!”


    霍去病躺在雪地上一聲不吭。


    楊川這狗日的不地道啊,眼看著自家兄弟挨揍,卻跑到小婦人身邊噓寒問暖,問織娘的拳頭受傷了沒有……


    曹襄大感過癮:“楊川,本侯最近錢糧太多,倉庫裏都放不下了,要不、送你幾十車?”


    就十分的狗腿子。


    楊川擺擺手,上前去將霍去病拉起來問道:“這一次事情,到底怎麽迴事?那些人都什麽來路?”


    霍去病抓了一把雪,使勁搓洗著臉上的血跡,甕聲甕氣的說道:“聽說是淮南王劉安調集來的東夷死士,裏麵還有五千匈奴精銳騎兵……”


    楊川幾人張口結舌:“呃!”


    好吧,這種朝堂爛事,根本就沒辦法追索其真相如何;有了這樣一場莫名其妙的‘刺殺大戰’,等若是讓劉徹手裏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屎盆子,任你多厲害,隻要這‘調集重兵刺殺大漢列侯、公主和郡主’的罪名落實,誰能扛得住?


    楊川之所以有此一問,也不過是確認一下自己之前的猜測。


    劉徹,又要搞大事了。


    在之前的好幾次裏,劉徹搞大事的時候,因為楊川還沒有‘發育’起來,根本就摻和不進去,同時,也根本就不願去胡亂摻和。


    這一次給淮南王劉安羅織罪名,他終於參與其中,並被人家當成了一個誘餌使用,故而,楊川心裏其實也挺不痛快……


    “好了,此間事了,北軍、羽林軍還要幹活,咱們就不打擾了。”


    楊川吩咐劉滿幾名小婦人將東西收拾起來,大踏步的向自己的車駕走去,口中還響亮的打著哈欠:“去病,你去忙吧,皇帝若是問起遠視鏡的事情,你就說眼下這幾件不過是試驗品,想要真正的好東西,還需要很多錢糧……”


    ……


    次日午時,未央宮裏那個老男人很生氣。


    “能在短時間內布置出來的防禦神器,上麵帶著幾寸長的尖刺,能重創戰馬?”劉徹一邊大口撕嚼手抓羊肉,一邊罵道:“還有那個什麽遠視鏡,能看清十一二裏外的人馬、旗幟,甚至,連人的麵孔差不多都能看到一些?”


    霍去病點頭:“對,楊川就是有好東西沒拿出來。”


    “而且,他還說,眼下這兩件東西不過是試驗品,想要真正的好東西,還需要很多錢糧,”這憨貨也大口撕嚼著羊肉,頭都不抬的繼續說道:“陛下,要不今晚我去他莊子上,將他吊起來打一頓,讓他將再弄幾樣好東西?”


    劉徹抬頭,瞥一眼鼻青臉腫的霍去病,罵道:“你打個屁,被一個小婦人三拳兩腳就給打趴下了,你去打楊川?”


    霍去病臉一黑,不服氣的嚷嚷道:“楊川說了,好男不跟女鬥,我才懶得去打楊川家的小婦人!”


    劉徹被氣笑了。


    他端起一碗酒想喝,不過,看著下首正在埋頭大吃大喝的霍去病,沒來由的就是一陣窩火:“你連一個小婦人都打不過,未免也太丟人了吧?”


    “從明日起,你就不要輪值,就跟著大長門好好練劍去。”


    霍去病氣惱的悶頭說道:“我是將軍,在戰場上無敵天下就行了,豈能跟那些花拳繡腿的小婦人一般見識……”


    劉徹大怒,抓起一條羊腿就砸了過去:“你個沒出息的!”


    霍去病劈手接住那條羊腿,嘿嘿笑道:“謝陛下賞賜羊腿!”


    劉徹好一陣無語。


    他仰麵向天,長歎一口氣,甚為幽怨的說道:“去病啊,你不僅要在戰場上無敵,橫掃天下,武藝上也須有點長進,要不然,麾下兵卒和其他將領會不服氣的……尤其要緊的,是那織娘是楊川看上的小婦人,今後說不準會欺負朕的滿月兒,你須得好好習練武藝,隔三差五的去將她打一頓才好。”


    霍去病登時覺得那一條羊腿都不香了。


    他與織娘都是大長門崔九的弟子,可是,這武藝與兵法一道一樣,也需要看天資;就算他在戰場上勇猛無敵,隨手即可將一名匈奴千夫長挑翻在地。


    可是。


    武藝講究的是騰挪,講究的是眼疾手快和料敵在先,楊川家的那小婦人在此道上的天資和造詣,就連大長門崔九都讚不絕口,聲稱再有三五年時間,便可超過他這位師父。


    霍去病很認真的想了想,終於還是搖頭:“陛下,織娘那小婦人我真打不過。”


    劉徹氣哼哼的瞥一眼大長門崔九:“都是你教的好徒弟!”


    “今後,若那小婦人欺負朕的滿月兒,朕尋你老賊的麻煩!”


    崔九老賊靠在一根廊柱上打盹,聽了劉徹的狠話,緩緩睜開眼睛,有點迷瞪的問道:“陛下,又要打折楊川的狗腿?”


    劉徹:“滾。”


    崔九直接滾蛋了。


    臨出門,他轉頭問一句:“陛下,淮南王劉安調遣重兵刺殺大漢列侯曹襄、楊川,以及大漢公主劉滿、織娘和大漢郡主娜仁托婭,此事該如何辦理?”


    劉徹突然喟然長歎一聲:“唉,都是高祖血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


    一夜之間,長安城裏遍地都是兵馬,八萬北軍裏,約莫有三萬最精銳的都被調進長安城,在廷尉府的配合下開始抓人。


    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長安城裏,人人自危,那些與淮南王劉安交往密切的文武大臣和權貴之家,無一例外地都受到牽連;據說,單就當天晚上,便有七百多人被關進了廷尉府地牢。


    其中,自然便有翁主劉陵。


    兩千羽林軍則被派往南方一帶,也不知曉到底在執行什麽任務,反正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任何霍去病的消息。


    竹園頭村,楊川的莊子上,卻一派祥和寧靜,宛如一片難得一見的淨土,除了朗朗書聲,便是牛羊雞鴨鵝的鳴叫之聲。


    對了,還有豹姐一家子的吼鳴之聲。


    在朔方城一年時間,豹姐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整日介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就連晚上跟楊川睡覺時,也顯得很是敷衍了事,胡亂將爪子搭在他身上便會沉沉睡去。


    楊川為此很是煩惱,生怕因為自己的長期‘包養’而讓豹姐失卻它該有的野性,隔三差五的喂一些生肉,卻換來豹姐的一頓白眼。


    結果。


    一迴到竹園頭村,抬頭便能望見連綿不絕的秦嶺,以及那些高大山峰上的萬年積雪,豹姐竟然瞬間滿血複活了。


    尤其當它看見大毛、小毛如今也是妻妾成群,兒女成堆,豹姐竟如一位太過年輕的少婦婆婆,整日擺出一副驕傲至極的嘴臉,動不動便會將那些小母雪豹一爪子摁在地上,用它的血盆大口含住那些‘兒媳婦’的腦袋,打著唿嚕威脅一頓,直到那些小母雪豹看見豹姐都會自然而然的開始跪舔……


    豹姐,如今成了豹婆婆,成了楊氏莊子上的惡霸之一。


    至於另外一名惡霸,卻是曹襄家的一隻小老虎,如今兩年多過去了,終於長大成虎了,整個莊子上,唯有見了豹姐會化為狗腿子,其他時候,都是大蟲在欺負其他小動物。


    為此,楊川給它起了一個甚為兇悍的名字:大蟲。


    大蟲原本是曹襄豢養的猛獸,結果,自從它小時候被豹姐糟蹋幾十次、上百次後,便成了楊川家的小寵獸,隻要豹姐在家,它便會屁顛屁顛的跟在人家後麵耀武揚威,簡直能丟死個人。


    不過。


    老虎畢竟是老虎,隻要豹姐不在,大蟲便是莊子上最威風的一員。


    不過,比起楊川,豹姐、大蟲這些猛獸都還太過良善。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楊川小郎君,本妾身的兩瓣屁股腫成桃子了,再不能打了。”


    “……”


    隨著冬日的幾場雪落下來,劉滿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滿腦子都是明年春日之事,就算每天要被楊川摁在凳子上打板子,卻忍不住就會發燒,在捏肩揉背的時候,動不動就整個身子貼上來,讓楊川都快忍不住了。


    這個劉滿!


    漢帝國的哪個官吏,能經受的住這般考驗?


    “楊川小郎君,本妾身再也不敢了,饒了這一次吧。”


    這一日午後,楊氏莊子上再次響起劉滿的尖叫和哀鳴,聽得那些仆婦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不過,每一個人的眼底,卻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敬畏與服氣。


    放眼天下,動不動就將大漢公主摁在凳子上打板子的,恐怕隻有楊川小郎君……吧?


    威風,簡直太威風了。


    不過,楊川的心情卻不太好,他一邊打劉滿那兩瓣白生生的屁股蛋子,心裏頭,卻一邊捉摸著事情。


    未央宮突然傳來話,要送太子劉據過來。


    楊川想想就覺得頭大。


    這個劉據,說起來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從史料記載來看,他在後來的巫蠱之禍中被人設下圈套,最終落下一個自殺身亡的悲慘下場,想想就有些令人唏噓不已。


    所有偉大的皇帝,在晚年時候,很容易走上另外一個極端。


    懷疑,猜忌,總是與背叛相生相克,是一枚錢幣的正反兩麵。


    ‘太子當的時間太過漫長,便總想著試一試當皇帝的滋味;同樣的,皇帝當時間久了,眼看著太子都長大成人,並一天天變老,那種對死亡的恐懼,最終便會成為一劑絕世毒藥,讓皇帝變成世上最為可怕的生物之一。’


    ‘劉徹將兒子送過來,存了什麽心思?’


    ‘或者說……’


    就這麽一走神的功夫,劉滿終於扛不住了。


    “楊川小郎君,本妾身熬不住了,”劉滿的鼻涕眼淚糊了半臉,抱住了楊川的胳膊,“你還想幹什麽,本妾身答應便是了。”


    “你都打了三十二板子了……”


    楊川心下歉疚,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在十八歲以前,你若滿腦子都是少兒不宜,本侯打爛你屁股。”


    劉滿哭泣道:“小郎君,其實,我也是看你這兩日心情不佳,所以才想著讓你打幾下解解恨。”


    “可是,你總不能往死裏打吧?”


    楊川將手中戒尺丟給張安世,坐在馬紮子上,接過織娘端過來的一碗三炮台淺飲一小口:“你若不服,以後給本侯生半炕娃,你想打哪個就去打哪個,算是對你男人的報複。”


    劉滿聞言,大喜,狠狠點頭:“嗯!”


    “本妾身一定給你楊家生半炕娃!”


    “不過,楊川小郎君……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要不要本妾身給你揉揉肩、捏捏腿?”


    楊川擺擺手:“你們都去忙吧,本侯想一會兒靜靜。”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嘖嘖,堂堂大漢列侯,不敢頂撞皇帝,卻拿人家的女兒出氣,瞧你那點出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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