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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王,劉安;淮南王之女,翁主劉陵;宮中某貴人,加上館陶大長公主劉嫖,以及各地蠢蠢欲動的劉姓諸侯王……


    十幾股大大小小的勢力,被一隻無形之手操控著,看似錯綜複雜,實則最後都瞄準了唯一的靶子驃騎大將軍衛青。


    所有的線索,被曹襄三言兩語就點破了。


    霍去病一臉愕然,劉滿一臉的疲憊與厭倦。


    唯有楊川,卻突然笑了。


    原來,漢帝國的一些細枝末節,還真的已經開始發生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就比如這個衛青,根據史書所載,他在‘河南之戰’中大放異彩,一戰封侯。


    而在眼下這座漢帝國,這都要進行下一場大戰了,卻因為種種不為人知的因素和阻撓,衛青竟遲遲不曾封侯……


    “趕緊的,將這一堆禍害封起來送走,眼不見心不煩,”楊川直接躺平,嘿嘿笑道“咱幾個人啊,該幹嘛就幹嘛,就別給皇帝和朝廷添亂了。”


    楊川是個聰明人,這一點,曹襄、霍去病深信無疑;所以,當天晚上,這一卷所謂的‘懸賞令’就被一隻傻雕連夜送去長安城了。


    一起被送走的,還有那些羊皮、竹簡什麽的,如果劉徹想要徹底鏟除‘獵奴團’,自然會成為證據,如果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權當是送掉一堆垃圾而已,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幾個半大小子而已,那些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事情,根本就不該他們幾人去瞎操心。


    所以,還不如一股腦兒的扔出去,讓劉徹、崔九、張湯們去瞎操心……


    ……


    籌措錢糧,給甲字號野戰營修築一座軍寨;與曹襄合作,趁著鹽鐵令尚未頒行做幾筆大買賣,掙幾百斤金子;幫助卓氏鑄造、調試‘新式步犁’,也算是給漢帝國的一份大禮;給野戰營製定一套‘食品安全條例’;給霍去病打造一套專用的餐具、行軍水壺……


    好吧,一大堆事情,千頭萬緒。


    楊川反複斟酌、盤算、推演,終於決定先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秘密組建、訓練隻屬於他自己的‘楊氏部曲’。


    這一想法,在很久以前,他就曾動過念頭。


    隻不過,一貫謹小慎微的楊川,在見識過張騫、崔九、張湯等人的諸多手段後,將這一念想深藏心底,就是擔心事情一旦敗露,會給自己招致滅頂之災。


    開玩笑,崔九手下的繡衣使者加上廷尉府,能讓天下多少劉姓諸侯王噤若寒蟬,可見其厲害之處。


    用曹襄的話說,大致便是‘一手遮天、無孔不入’的意思吧。


    現如今,他在漢帝國算是基本紮下了根,可以騰挪的空間比預想的還要大一些,故而,便很有必要著手培植一批‘自己人’。


    想想他楊川,用了一年多時光,終於給自己掙下一塊兩三千畝的封地,封爵十五級少上造,秩比九百石羽林軍軍侯……


    如他這般少年俊彥,能與霍去病、曹襄交好的人物,總不能每次遇事,卻隻能自己提一把菜刀往前衝吧?


    所以,楊川斟酌再三,覺得這件事情實在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尤其是前幾日經曆過‘獵奴團’一事後,就更加讓他下定決心人該殺時直須殺,莫等人死吃屁去!


    不是楊川非要想著‘以暴製暴、以殺止殺’,而是他突然想通了一個道理。


    那便是,這座名為‘大漢’的天下,如果不能徹底鏟除‘奴隸製’這坨臭狗屎,任憑那些權貴之家胡作非為,隨意的把人類變成他們口中的‘人牲口’,那特娘的還叫大漢嗎?


    楊川固執的認為,漢帝國其實是一種文明,而非皇帝與權貴之家桌上的一盤肥肉,誰想割一刀就割,誰想吃就吃,最後,連骨頭渣子都要吞入腹中,化為一泡臭不可聞的屎。


    這樣的一個漢帝國,它的吃相未免太過難看了吧?那還與匈奴、羌人有什麽區別呢?


    既然皇帝和所謂的‘朝廷’不管,他楊川去管。


    就算他眼下人微言輕,手中既沒錢又沒權,更沒有兵,肯定管不了全天下的獵奴團,但總不至於連自己家門口的那些小畜生都收拾不了吧……


    ……


    “堂邑父大叔,走,陪我去田間地頭走走。”


    這一日午後,陽光很好,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楊川喊上堂邑父,帶著豹姐和兩隻沙雕來到一片向陽山坡上。


    鋪上一片幹淨的羊皮,擺上一壇酒、兩隻銀質酒碗,切了一盤醬鹵牛腱子,二人席地而坐,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閑聊。


    楊川帶迴來的那些‘人牲口’,跟在薩仁娜大嬸和娜仁托婭身後,正在遠處的田野上拾撿柴火,像一群瘦不拉幾的麻雀。


    那些人的年紀其實都不大,最大一名婦人,也才二十八歲,隻不過,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被獵奴團捉住後,饑寒交迫的煎熬了大半年,一口牙齒都快掉完了。


    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所以,這些‘人牲口’在楊氏的莊子上住了幾天,肚子吃飽了,身上穿暖了,晚上還能睡在溫暖舒適的火炕上,他們每一個人的身體竟奇跡般的恢複了一大半;


    有些婦人的臉上,甚至還出現了一抹血色……


    楊川望著那些拾撿柴火的人,眼角蘊含著一絲溫暖的笑意,忍不住便多喝了幾碗酒,心情很好。


    幹淨而明亮的陽光,灑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恍若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甚至,就連他臉上被公孫敖一鞭子抽出來的那道傷痕,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絲別樣的魅力。


    堂邑父大叔都看呆了“公子,你、真好看。”


    楊川笑問“怎的不叫小郎君了?”


    堂邑父神情有些黯然,低聲道“堂邑父一直在心裏都喊你公子,隻是、我曾經做過對不起伱的事情,羞愧難當,隻好……”


    楊川笑著擺擺手,溫言道“老鷹飛過天空,驚慌失措的小麋鹿撞在了樹上,那又不是影子的過錯;崔九、張騫那些大人物要問你話,身為奴隸的你我豈能反抗?”


    堂邑父張口欲言,卻再一次被楊川擺手打斷“堂邑父大叔,沒有給你和薩仁娜大嬸舉辦一場像樣的婚禮,實在不好意思;不過你放心,等你們的孩子出生,咱們莊子上大宴賓客三天三夜。”


    堂邑父的一張大黑臉漲的通紅,甕聲甕氣的說道“小郎君費心了,我與薩仁娜還沒有那個、嗯,反正還早呢。”


    楊川哈哈大笑。


    他遙指山坡下自己的那片平展展的封地,道“在西域,在漠北,我楊川曾經給你堂邑父大叔保證過,歸漢後,隻要有我楊川的一口肉吃,必有你們的一口;


    而且,我還給你堂邑父大叔保證過,在這座狗屁天下,誰欺負我們的娜仁托婭,楊川一定弄死他狗日的……”


    堂邑父的眼眶濕潤了。


    這個身材魁梧、猶如半截鐵塔的匈奴人,默默倒滿一碗酒舉著,單膝跪地,一手撫胸“公子恩情,堂邑父銘記在心!


    牛羊馬匹,可能會啃一口別人家的牧草,天上的蒼鷹,可能還會犯一次昏了頭的錯誤;可是公子,我堂邑父絕對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做出任何不利公子的事情!”


    楊川凝視著堂邑父的眼睛,接過那一碗酒,一飲而盡“好酒!”


    堂邑父‘刷’的一下,從腰間拔出刀子,看樣子又要割臉發誓,楊川直接一腳蹬過去,笑罵一句“以後不準割臉了!”


    這個匈奴人簡直了。


    動不動就割臉,弄個破傷風什麽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堂邑父提著他那把‘割牛刀’,好一陣糾結,用刀刃在自己的手上、胳膊上、腿上比劃幾下,很難過的說道“公子,不流血,那還算什麽誓言……”


    楊川給這位匈奴人也倒滿一碗酒,端端正正的遞過去,溫言道“堂邑父大叔,其實,誓言與流血不流血沒什麽關係,那玩意兒純粹就是騙人的;


    歃血為誓,聽上去好像挺像那麽迴事,會讓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可是你看啊堂邑父大叔,你們匈奴人的大單於,每隔上十頭八年的,便會與我們大漢朝的皇帝歃血為誓一番。


    甚至,還會將自己的女兒送給對方去玩耍;


    這種屁事有用嗎?


    堂邑父大叔,一點屁用都不頂,每年秋高馬肥時,匈奴人的騎兵還不是每年都跑到漢朝的地盤上,殺人放火,劫掠中原人的牛羊牲口、絲帛、鹽巴、鐵器和婦人?”


    楊川難得一見的長篇大論,讓堂邑父都聽得有些迷糊,提著一把刀子,竟是一臉茫然之色,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楊川也不著急,自斟自飲,捏了幾片醬鹵牛腱子慢慢咀嚼著,品咂這絕世美食的滋味兒。


    良久良久。


    堂邑父收起了刀子,甕聲甕氣的說道“公子,我好像明白了一點。”


    楊川笑了笑,問道“明白什麽了?”


    堂邑父側頭想了想,道“你對我好,我便用這條性命去償還。”


    終於有點意思了。


    楊川將兩隻酒碗都倒滿,遞給堂邑父一碗,自己端了一碗“堂邑父大叔,來,幹了。”


    兩隻酒碗‘叮’的清響一聲,二人對視一眼,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還真就有點‘盡在不言中’的味道了。


    “堂邑父大叔,我想讓你做一件事情,”楊川沉吟幾聲,突然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牽涉到你我、薩仁娜大嬸、娜仁托婭和莊子上所有人的性命,故而,必須要做到絕對保密。”


    堂邑父終於來了精神,甕聲問道“是不是要殺人?”


    楊川搖頭,淡淡說道“不,不是殺人,是宰殺畜生。”


    堂邑父愕然抬頭,頗為不解的問道“公子、什麽意思?”


    楊川歎一口氣,躺平在羊皮上,將自己的身子舒展開來,盡量讓幹淨的陽光灑落全身“咱們要宰殺的,便是那些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人牲口的畜生。”


    “那麽,就先從獵奴團開始吧。”


    “如果說,我楊川是廚子,你堂邑父大叔,便是我手中那把毫不起眼的菜刀……”


    誰說菜刀不是刀?或許,經過千錘百煉後,那一把充滿人性光輝的菜刀,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割鹿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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