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集中力量的六條原則以後,還有更高的原則,也是最高的原則,天,是一天兩天塌不下來的。”


    朱高燨語氣嚴肅的說道,“為將者,為帥者,當布局長遠,一場酣暢淋漓的戰役,是不可急於一時。白天沒準好要打的仗,不好打,那就等到晚上再打,如果晚上還未準備組織好,不好打,還有明天,可推在明天再打,如果明天還不能打,可再推在後天打。”


    “假若在戰前準備時局勢發生了變化,不利於我軍作戰,那就不打了,另尋機會擇日再戰,但必須指出這種決定權的,是屬於戰役的最高統帥,而且我還要告戒你們,如果在平時教育訓練及各種作戰工作有了經常準備的話,則可縮短戰前的準備時間,切戒因借口準備而喪失時機。”


    “在配合友軍進攻的時候,或者是友軍在遭受攻擊時處於危機情況下,更應無條件的去援助,一盞茶的時間也不可遲緩怠誤,我們是軍人,軍人應該有信仰,有原則。”


    “在戰場上,校尉要聽將軍的,將軍要聽統帥的,所有人都需要服從最高統帥的命令,局部服從全局,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說完以後,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舒緩了有些沙啞的喉嚨。


    堂下武院的大老粗學員們無不在專注的記錄筆記,似乎對剛才的授課如癡如醉,沉浸在龐大的學識海洋當中。


    這可都是正兒八經極具含金量的作戰經驗啊!


    武院的學員之所以對朱高燨如此恭敬,一是因為朱高燨能打仗,二是因為……對方是真教啊!


    不是扯兩句兵法典故來敷衍,而是實打實的把作戰時的學問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喂進他們嘴裏。


    太子爺還是個忠厚人啊!


    正當朱高燨準備繼續講下去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外麵傳來的吵鬧聲,不由微微皺眉。


    他很討厭,自己在講課的時候有人打攪,索性便放下了粉筆。


    在講武堂旁聽的英國公張輔嗅覺靈敏,意識到不對勁後起身拱手道:“院長,我先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朱高燨“嗯”了一聲,便讓老嶽父去處理了。


    ……


    張輔走至武院門前,卻發現烏泱泱的人群圍住了這裏,與護衛在武院周圍的衛隊產生了爭執。


    他定睛一看,謔,全是熟人,都是奉天殿裏一起上朝的文臣們。


    隻不過這些文臣們與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們相當彪悍,一個個好似張翼德,紅著脖子就要與武院的護衛們掐架。


    武院護衛也認出來麵前這些大人們身份崇高,不敢武力驅趕,隻能將這人群攔下來。


    張輔走上前,皺眉問道:“諸位,武院乃是軍事重地,此刻正是授課時間,你們如此行徑,所為何故?”


    文臣當中,推推搡搡的把蘇武給推了出來。


    蘇武本來不願意摻和這檔子事,完全是這些文臣們在實習歸來後太過彪悍,被裹挾了過來。他又是群臣中地位最高的人,無奈的對張輔抱拳道:“英國公,我們是代表文院來的。”


    “代表文院?”


    張輔有些納悶兒,“你們文院聚眾來我們武院作甚,我們雖說並稱文武院,但文武分家,兩不相幹。而今君等聚眾滋事,再怎麽說,也得給我們武院一個交代吧。”


    “交代?我們他媽文院要給誰交代!”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你們武院的人都出來,憑什麽跟我搶院長,不行,得讓院長迴來給我們上課!”


    張輔雖是好說話的人,但在如此挑釁麵前,心中不由還是上來了些許火氣:“你們這成何體統,跑到我們武院來要人,連個招唿都不打?”


    我踏馬的還想聽太子爺授課呢,你們文院跑我們武院來搶人,問過我的意見嗎!


    “草,你算老幾啊,不就封了個國公嗎!”


    人群裏那人大喊道,“我們這七八個文候,幾十個文伯,我們怕你?媽的,給你麵子叫你一聲英國公,不給你麵子我們叫你入土!”


    ……


    講武堂裏,武院的學員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英國公出去已經有了一陣時間,怎麽還是吵吵鬧鬧的。


    朱高燨也沒有講課的心情了,便擺了擺手:“先下課吧。”


    學員們起身行禮:“先生迴見。”


    在恭敬的行完禮之後,武院的學員們才有序的離開課堂,期間安靜異常,沒有交頭接耳,隊列整齊,井井有序。


    很難想象,在一個月前,這些學員們還在為了疊被子而抱怨。


    武院的學員們出了講武堂,隨著吵鬧的聲音一直來到正門,與門外的文院學員們對立。


    成國公朱勇看著這焦灼的場景,上前詢問張輔:“英國公,這是發生了何事?”


    張輔歎道:“文院的人來鬧事了,非得把太子爺要迴去。”


    朱勇愣了一下:“把太子爺要迴去?這哪兒行啊,太子爺要是走了,誰給我們武院講課啊?”


    “所以說我沒答應,文院的人也一直賴在這裏不走了。”


    “文院的人這麽不講理嗎?我去和他們說說。”


    朱勇上前一步,有模有樣的對文院眾人拱手作揖,“諸位,我們就事論事,有話好說。太子爺尚且還在院內,不如諸位暫且退去,來日再做議論?”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你議論你媽呢?”


    朱勇:“……”


    換做以前,以他的暴脾氣就直接上去和對方掐起來了。


    草擬嗎,你他媽跟誰說話呢!


    然而現在朱勇不同了,他是一個有素質的高級將帥,能用講道理的方式解決問題,絕對不可以動用武力。太子爺都說了,所謂將帥,應當用腦子行事,用武力解決問題是下乘的手段。


    武院的學員們也上來勸戒,但文院就是一副“不服就幹”的模樣,鐵定是咽不下這口氣。


    這實在是有些詭異。


    武院的驕兵悍將們在經過朱高燨的培訓以後,成了彬彬有禮的學問大家。而文院的儒家學士們在為期一個月的殘忍鬥爭後,成了血氣方剛的莽夫。


    這其實也正是朱高燨一直想對文武百官改造的效果。


    武官,應該保持理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文臣,應當擁有血性,碧血丹心,肝膽過人。


    在武院的大門前,武院的將帥們麵對挑釁無動於衷,而文院的學員們揮舞著胳膊要幹架,很是熱鬧。


    兩撥人鬧得愈演愈烈,誰都不肯讓步。


    對武院來說,他們什麽都可以讓步,唯獨太子爺不能讓步,要是太子爺走了,誰還留下來教他們啊。


    對文院來說,憑什麽我們文院的院長要留下你們武院,去你媽的,不服就幹啊!


    吵鬧時,有一道身影走來,雙方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朱高燨提著酒壺,行至門前。


    剛才還唇槍舌劍的武院學員們,立刻恭謹的將拳頭橫於胸口前行軍禮:“先生好。”


    嚷嚷著要幹架的文院學員們,則是低下了頭,恭敬的喊道:“院長好!”


    朱高燨的腳步頓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道:“不用管我,到點了,我迴文華殿,你們繼續忙你們的。”


    他徑直離開,門前的學員們無不讓出一條路來,供他行走。他就這麽拎著酒壺,在眾人的目光中逐漸遠去。


    待朱高燨離開後,文院與武院的學員們對視了一眼。


    朱勇率先開口,斬鐵截鐵的喝道:“無論怎樣,武院都不可能讓步!”


    文院的學員站出來罵罵咧咧:“滾蛋吧你,什麽傻逼東西。”


    “你們好歹也是文院出來的,能有點素質嗎?”


    “素質尼瑪呢?”


    “文院的人真沒教養啊,你們應該到我們武院來學習學習,體驗一下什麽叫軍營製度,學會服從命令為天職。”


    “服從尼瑪呢?”


    ……


    朱高燨聽見身後的嚷嚷聲,不由嘴角微微上揚。


    他任由文武院之間的爭議,兩者爭議越大,他就越容易掌控。


    武院掌兵,文院掌政。武院實際轄製天下兵馬,而文院則轄製地方勢力,文武院的院長,秩正二品,但權力卻要遠大於正二品。


    如今朝堂上的局勢,用一句話來形容最貼合不過:


    過去是六部九卿五寺二監二院一府,現在是一閣三院六部九卿五寺。


    這個排序,是按照權力排序來算的。


    一閣,指的是以楊榮為首輔的內閣,實際權力低於宰相,但已經有了相國氣候。


    三院,指的是文武院、督稅院、都察院,一個是國家高幹與將帥培訓基地,一個是國庫收入的大頭,一個掌控風憲之權。


    六部自然無需多言,督稅院和都察院能在六部裏排前三甲,至於文武院,連吏部與戶部都不如其重要性。


    九卿,有大九卿與小九卿之分,大九卿為:六部尚書及都察院都禦史、大理寺卿、通政使;不過這裏指的是小九卿,為: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祿寺卿、詹事府詹事、翰林學士、鴻臚寺卿、國子監祭酒、苑馬寺卿、尚寶司卿。


    五寺,是武衙門的簡稱,為: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太仆寺、鴻臚寺。


    天下權力分布在這些衙門裏,而朱高燨從未想過要將這權力收攏起來。


    所有的權力集中於一人之身,過猶不及。


    他要做的,是讓這些權力分散開來,讓權力與權力之間產生屏障,以此來保證皇權是所有權力中的大頭。


    皇權可以不是一言堂,但皇權不能連發言的資格都沒有。


    一個王朝,必須要有一個共同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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