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特麽搬了,滾過來!”


    朱棣有些惱怒,“你爹我就這麽點兒家底,你非得給我一網打盡不成?”


    他看的屬實是有些心驚肉跳,他看祁王這作態,分明是想把乾清宮裏除了玉璽以外的東西全都給打包帶走!


    就差把房梁和柱子都給拆下來順迴去了!


    朱高燨咂了咂舌,對著太監們揮手道:“行叭,那就先搬走這些,你們把東西先送迴祁王府,動作小心著點,趕明兒我還來,一趟一趟搬。”


    聽到祁王明天還要來搬,朱棣險些坐不穩栽倒在地上。


    朱高燨坐迴了桌旁,樂嗬嗬的對老爺子說道:“爹,你也知道我們祁王府窮,找您救濟一下,不過分嗎?”


    朱棣驚了,尋思著你祁王幹的這事叫救濟嗎?


    你這是把我的乾清宮給打劫了!


    朱棣黑著臉說道:“老子搶了一輩子,這還是頭一次讓別人給搶了。今天老子把話撂在這裏,你要是不留下點什麽幹貨,今天你是甭想豎著走出乾清宮了。”


    老爺子是那麽好搶的嗎!


    他這一生上搶天下搶地,麻雀從他眼前飛過去都得留下一撮鳥毛,建文帝在他麵前晃蕩都得乖乖的把皇位叫出來,何曾想過自己老了也有被人搶的一天。


    朱高燨一臉無辜:“爹啊,不是您讓我拿的嗎?”


    “我讓你拿,沒特麽讓你大掃蕩啊!”


    朱棣怒了,“老子知道你腦袋裏全是些頂呱呱的鬼主意,今天我非得從你的腦袋裏撬出些東西不可!”


    朱高燨一看老爺子這是動真格的了,連忙說道:“父皇息怒,兒臣知無不答,您先消消火,來,喝口茶水順順。”


    看祁王如此殷勤,朱棣的內心才稍微平複了一些,可當他尋找茶杯的時候懵了:“畜生,我茶杯呢!”


    】


    朱高燨不動聲色的從袖子裏掏出了兩隻青花茶杯,擺在了桌子上。


    朱棣氣極反笑:“你這袖子是百寶袋啊,裝走了我多少東西!”


    “沒多少,沒多少。”


    朱高燨有些尷尬,又從袖子裏掏出來一隻和青花茶杯配套的青花茶壺,招手示意太監過來沏茶。


    看到朱棣複雜的眼神,朱高燨連忙轉移話題:“爹,老二的叛亂雖然平息了,但這也給我們警了個醒。”


    朱棣微微皺眉:“什麽意思?”


    朱高燨正色道:“這次我出兵山東平叛,山東的齊王就在青州,手底下還管著一支青州衛,可從頭到尾,這青州衛都未曾出現在戰場上。”


    朱棣冷哼一聲,道:“齊王這個狗東西,幹的那些醃臢事殺他一百次都不過分,當年我就想宰了他。好在這個狗東西有所悔改,在金陵城幽禁的這些年表現不錯,迴青州以後也沒犯過什麽大錯,朕才寬諒了他。”


    朱高燨道:“爹,您想想啊,齊王這也算是屬於和朝廷關係極好的那一批,因為他知道他自己底子不幹淨,所以才老實了下來。可這次平叛當中,齊王雖然沒幫著漢王作亂,但他也從頭到尾都沒幫過朝廷,您想想這是什麽意思?”


    朱棣說道:“無非就是不想惹火上身,他在青州待得好好的,隻要什麽都不幹,在王府躺平當個廢物就能讓齊王一脈綿延萬世,何必去惹得一身腥。”


    朱高燨微笑著說道:“既然他已經廢了,我們為何還要養著他呢?”


    朱棣詫異的說道:“朝廷供養宗藩,從來如此。”


    朱高燨道:“從來如此,便對嗎?”


    朱棣沉默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卡在了歧路上。


    宗藩是廢物這事,大家已經習慣了。而朝廷供養這些廢物,大家也已經習慣了。


    既然是廢物,對朝廷什麽用處都沒有,那幹嘛還養著他們呢?


    因為從來如此。


    朱棣沉聲道:“你想借此機會,除掉藩王?”


    朱高燨搖了搖頭:“不是除掉,是換一種方法去對待,朝廷沒義務去養著廢物。”


    朱棣歎息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老四,你太心急了。”


    朱高燨反問道:“爹,您是以武得天下,皇權集於您一人之手,權力不亞於開國皇帝。我這個當朝監國也是以武立本,又有安南、建州、高麗、瀛州四省作為支持,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有兵有兵,你我父子聯手,對朝廷的控製力甚至勝過爺爺,此時不是時候那什麽是時候,倘若有什麽事是你我父子聯手都做不到的,那後人又如何做得到?”


    祁王說的話,直刺朱棣的內心。


    他知道,祁王說的話是對的,自古以來王朝帝王的權力都是一代不如一代,大明朝亦是如此。


    開國皇帝朱元章,洪武三大桉殺得天下血流成河,換做別的皇帝在位早就爆發起義了,之所以朱元章能穩坐皇位,是因為所有人都怕他。朱元章自己打下來的天下,兵權都在他的手上。


    如果是朱元章要削藩,誰敢說個不字?


    建文帝沒有看清自己的實力,朱元章留給他權力還沒收攏,就迫不及待的動刀子,然後人無了。


    等朱棣上位,由於是造反出身,他的話語權其實比朱元章差不了多少。


    同樣的道理,就朱棣遷都這事幹的,換做是建文帝來做,舉國皆反。


    而在朱棣之後的皇帝,權力交替就一代不如一代了,朱瞻基這時候好歹還能有所控製,而到了孝宗、武宗的時候,就差在皇帝的腦門子上貼個“我是傀儡”的字條了。


    盡管又有嘉靖這個奇葩用神乎其神的權謀手段再度收攏了一次皇權,可等他死後,皇權又飛速的流逝,猶如黃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模擬過一次大明朝國運由盛到衰再到亡國的朱棣很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始終都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


    皇權旁落,意味著將會出現黨爭,黨爭越激烈國亡的就越快。


    再鼎盛的王朝,終究拖不過滅亡的命運。


    朱棣有些迷茫了:“難不成,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他這話,其實是在說大明朝難不成真的就逃避不了亡國的命運了嗎。


    朱高燨歎息道:“古往今來,可曾有過屹立不倒之王朝,無非就是哪個國祚更長,哪個國祚更短罷了,爹,你我都是這帝國的表湖匠,哪裏薄弱補哪裏,補的再多,也遲早會有漏風的一天啊,我們能做的,無非就是讓這漏風的一天來的更晚一些。”


    如果是剛登基時的朱棣,斷然會意氣風發的說一句:“未知生,焉知死,造命者天,立命者我!”


    然而已是歲至晚年的朱棣,對著命運的浪潮卻感到有些無力,良久之後,他感慨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當渾濁變成了常態,清醒則成了犯罪。有些人就是因為太通透,認為一切都能玩弄於手掌,越熟之則越不懼。有些人則因為活的太通透,看破了世事的千變萬化,知道無論怎麽做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感受到凡人的蒼白無力。


    朱棣道:“藩王已經廢了,以你的聰明不難猜出,縱然是千百年後,這些藩王也無力去對抗朝廷,又何必斬草除根?”


    藩王們在洪武一朝的時候是何等的狂傲不羈,在洪武朝打異族打的最兇的不是徐達、藍玉等大將,而是他們這些手握兵權鎮守邊境的塞王,就藩以後無時無刻不在對抗異族。


    可曆經建文、永樂兩朝的削藩,建文把他們削怕了,永樂把他們削廢了,現在的藩王們再無洪武朝的兇狠,隻剩一群躺在王府上混吃等死造小孩的廢物。


    朱高燨歎息道:“爹啊,您真是沒去戶部當過尚書算不明白賬,藩王們現在是不造反了,他們造錢啊!”


    朱棣有些不樂意了:“這些藩王們加起來一年能有多少開銷,咱老朱家打了一輩子仗,還不能讓朱家人享受享受嗎?”


    朱高燨點了點頭:“是,您說的沒錯,從現在來看,藩王們加起來也造不了多少錢,咱養著他們呢,可您得看未來啊,這群宗藩自從養廢了以後就什麽事也不幹,就在家裏生娃了,這未免也太能生了啊,這能把大明朝生垮!”


    朱棣愣了一下:“你怕不是腦子裏水太多長青苔了吧,藩王能把大明朝吃垮?”


    朱高燨有些無奈:“我爺爺那時候把規矩都定好了,宗藩每年從朝廷這領的俸祿,親王米一萬石,郡王米二千石,鎮國將軍米一千石,輔國將軍米八百石……到最少的奉國中尉也有米二百石,皇太子次嫡子、並庶子、既封郡王之後。必俟出合、每歲撥賜、與親王子已封郡王者同。女俟及嫁、每歲撥賜、與親土女已嫁者同。郡王嫡長子、襲封郡王者、其歲賜比初封郡王、減半支給。”


    而且,按這規定,宗藩是不折鈔折實物的,就是隻有本色和折色,就是要麽拿銀子,要麽拿糧食,不會用不值錢的實物,或者印出來市場無人問津的銅錢鈔來支付。


    宗藩找朝廷要的這個飯票還是半永久的,親王的兒子,世子還是親王,其它諸子降一級,為郡王。其它等級也是一樣,都是世子嫡長繼承,諸子降一級,一直延續到奉國中尉領二百石的俸祿。


    簡單來說,一旦封了親王,這個王號是一直存在的,除非傳到哪一代,不管大老婆亦或是小情人湊一起,一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就是無後了。


    所以,藩王們才拚了命的生兒子,一是實在閑的沒事幹了,二是怕自己的爵位被朝廷給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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