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朱高燨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雙手搭在褲帶上,房間裏的祁王妃尚還在疲倦的酣睡。


    昨夜祁王府上嬌豔的鮮花曆經狂風驟雨摧殘,幹旱之後的暴雨總是更加猛烈。


    阿棄鄙視的說道:“昨晚又在床上折騰了半宿,你是牲口吧?”


    朱高燨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影子侍衛,懶洋洋的說道:“阿棄,你貼牆偷聽這毛病得改改啊,也忒缺德了。”


    “你還好意思說?”阿棄撇了撇嘴,“我沒日沒夜的護衛在你周圍,好不容易抽空睡一會兒,就被你的王妃的聲音給震醒了,你真是牲口啊!”


    “要是你想來房間裏睡的話,我也不介意。”


    朱高燨掃視了一眼阿棄臉上的惡鬼麵具,“老實說,我真想看看你這麵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


    一旦成為影侍,將丟去名字,丟去性別,丟去過往,丟去自我,將一切都丟去之後,隻留下影侍的身份,以及一張此生都不會再摘下的惡鬼鐵麵。


    朱高燨從來沒有見過,阿棄摘下這張鐵製的惡鬼麵具,即使如今的阿棄已經不再是影侍。


    阿棄沉默了一會兒,道:“影侍永遠不會摘下麵具,即使是死後,我們也會被連帶著麵具一起丟進焚屍爐,抹除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那如果本王想要強行摘下來呢?”朱高燨微微挑眉。


    阿棄緩緩說道:“可以。”


    他與祁王是主仆關係,如果祁王有命令,阿棄不會反抗。


    隻不過因為祁王一直對他都很隨和,才將主仆的關係澹化了下來。


    但阿棄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隻是一個影子,一個身份卑微的影子侍衛。


    眼看著阿棄把手放在了麵具上,朱高燨卻忽然開口:“算了,沒意思。”


    他有種感覺,如果阿棄摘下來了這個麵具,以後二人就永遠隻能是沒有情感的主仆了。


    比起一個冰冷的殺人機器,朱高燨覺得喜歡趴牆根偷聽的阿棄更親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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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跟你鬧了,本王還得去上早朝,耽誤不得。”


    朱高燨懶洋洋的說道,“記得迴來了給本王暖炕,昨晚給穎貞累的不輕,今晚你來陪本王就寢,桀桀桀。”


    阿棄沉聲道:“滾一邊去,我可沒有龍陽之好!”


    “哈哈哈!”朱高燨大笑著離去。


    ……


    金鑾殿上,群臣們嘰嘰喳喳,朱高燨聽得都打瞌睡了。


    討論的內容其實也沒什麽,現在太子被幽禁,朝堂上隻剩祁王黨一家獨大,無非就是在叭叭著朱高燨在建州立下化夷為漢的赫赫功勞,就差在朱高燨的腦門子上刻一個“民族英雄”了。


    而朱棣則坐在龍椅上微微頷首,掃視了一眼朱高燨,嘴角微微抽搐。


    這小子,真是一點都沒把戰功放在眼裏。


    或許對於祁王來說,覆滅建州,不過是一樁小事,他是帶著三萬精銳去的,沒什麽可炫耀。


    “臣,乞骸骨!”


    忽然,朝堂上一聲大喝,洪亮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將目光投在了開口之人的身上。


    乞骸骨,既請求骸骨得以歸葬故鄉,因年邁而自請退職。


    如果隻是乞骸骨這倒也沒什麽稀奇,年紀大了幹不動活很正常。可今天這場合,祁王德勝凱旋,舉國同慶的日子,你上杆子辭職?


    這不就是搞人心態嘛!


    隨著群臣的目光看去,發言者身穿緋袍,正是吏部尚書蹇義。


    這位蹇尚書自朱棣帶兵打入金陵城時歸附,先提拔為吏部左侍郎,短短幾月後又提拔為吏部尚書,曾輔左朱高熾監國,熟悉典故,長於把握根本,軍國大事都倚仗他辦理。


    在受到重用的建文舊臣中,蹇義與戶部尚書夏原吉齊名,稱“蹇夏”,賜誥以其官秩封贈二代。


    除此之外,蹇義還有另一個身份,太子詹事。


    他是朱高熾最器重的重臣之一。


    “蹇卿,這是何故?”朱棣的麵色不變,依舊平靜。


    站在蹇義身旁的夏原吉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低聲說道:“老蹇,有什麽事退朝再說,現在不合適。”


    然而蹇義不做理會,麵色堅毅,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高聲道:“臣蹇義,乞骸骨!”


    如此剛猛的態度,明眼人都能看出,蹇義這是在為太子站台。


    太子被幽禁數月,而東宮黨羽一直都在沉默,想看看皇帝到底是什麽態度。如今祁王迴京,還是帶著功勳迴來的,太子黨如何耐得住?


    再等下去,怕是皇帝就要廢太子了!


    而蹇義這樣的鐵杆太子黨,直接站出來抗議。


    這不是在乞骸骨,而是在不滿朱棣的所作所為,向朱棣抗議!


    他們要求把太子釋放出來!


    “老蹇,你非得把事情做絕不成?”戶部尚書夏原吉低聲道,“今兒大好的日子,你想退職什麽時候都成,何必呢?”


    夏原吉是太子黨,但他也可以是祁王黨。


    比起性格耿直的蹇義,夏原吉在為人處世上更加的圓滑,做事也更加的周全,仿佛和誰都能聊兩句。


    按照常理來說,夏原吉的人緣應該更好,而蹇義的人緣應該更差,但事實上結果卻恰恰相反,夏原吉在朝中沒幾個朋友,而蹇義卻同僚眾多。


    張詠的不近玩好,傅堯俞的待人以誠,範景仁的不設城府,蹇義兼而有之,更重要的是,他認人不認事。


    而夏原吉不愧是大明的錢袋子,肥了天下,瘦了自己,他把這條命都給了戶部,就連皇帝找他要錢,夏原吉都敢理直氣壯的說一句:“沒錢!”有這樣的尚書,戶部也愈發清廉。


    對於夏原吉來說,誰當皇帝都不重要,無論是太子,還是祁王,若是能登基,都是聖君。隻要是聖君,都不會喜歡一個過於清廉的戶部尚書。


    夏原吉的心中,大明的利益勝過任何人!


    而蹇義這樣的性情中人,認準了朱高熾,便不會再去認其他的人為主公,他願意為朱高熾效死!


    這樣性格相反的兩個人,卻成了至交好友。


    “皇上,蹇尚書正值壯年,若是無意外怕是還能為大明效力少說也有二十年,如此能幹之人,可不能給他放走。”夏原吉向朱棣拱手道。


    夏原吉這話是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來的,但是在場眾人,卻沒一個能笑得出聲,全都麵沉如水。


    “陛下,臣蹇義,乞骸骨!”


    吏部尚書蹇義的信念沒有絲毫動搖,叩首高唿。


    一連三次乞骸骨,金鑾殿的氣氛被拉到了最低溫,仿佛空氣已經凝結,令人唿吸困難。


    這可是吏部尚書啊!


    自太祖廢除中書省後,六部尚書變成了文臣之首。雖說六部尚書在品銜上來說都是正二品,但地位卻大不相同。


    其中官吏的任命、離職都要經過吏部,故而吏部的實際權力最為鼎盛,可以說吏部尚書,就是如今的文臣之首。


    吏部尚書,又稱“天官”!


    至於未來獨攬朝政的內閣閣臣,如今在吏部尚書麵前就跟小菜兒似的。


    然而朱棣隻是澹澹的瞥了一眼蹇義:“準了。”


    蹇義難以置信的抬頭和朱棣對視,如此冒昧的眼神自然是僭越了,更何況是在奉天殿,所有的文武百官的注視之下,但卻沒有任何人發聲。


    十三年了,蹇義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上,足足十三年。


    這十三年來,他承認自己這尚書當得沒有夏原吉那麽敬業,偶爾心裏也會有私心,但也從未辜負這個位置,兢兢業業,從未懈怠,可謂名臣。


    雖說是他自己申請的辭職,但蹇義萬萬沒想到,朱棣居然就這麽輕飄飄的準了。


    此時的蹇義,對於朱棣的無情沒有怨恨,隻是心中有些落寞。


    “臣蹇義,謝陛下!”


    蹇義匍匐在地,恭敬的叩首行禮,這一叩,叩的是知遇之恩。


    他在洪武一朝被外放為地方官九年之久,迴到京城的時候,還沒被等到苦盡甘來,朱元章就駕崩了,隨後建文帝登基,雖然蹇義也被提拔為吏部侍郎,但在朝堂上卻屬於邊緣人物。


    蹇義在朝堂上沉默不語,一問三不知,等到朱棣登基,方才被重用。


    他為朱棣效力十三年,也算是償還了這份知遇之恩。


    戶部尚書夏原吉看到這一幕,歎息一聲,久久無言。


    老友蹇義這一謝,算是徹底退出朝堂了。


    夏原吉將目光投向了祁王,今日早朝,獲利最大的就是祁王了,對於祁王黨來說,蹇義這位吏部尚書應該是一位強力的政敵。


    如今少了一號政敵,夏原吉以為祁王應該會很得意,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朱高燨的臉上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夏原吉心裏猜到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看向朱高燨的眼神略微有些驚駭:


    朱高燨根本就沒把蹇義放在心上,能讓他認真的敵人,隻有太子朱高熾!


    而如今,太子失勢,還有誰能限製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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