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府


    “什麽?”


    “老爺子讓老四監國?!”


    漢王爺人都傻了,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自從朱棣迴京以來,漢王被玩的人都迷湖了。


    先是一道口諭飛過來給他一頓媽的狗血淋頭,本來怒氣衝衝的漢王在得知太子被取消監國重任後心情有平衡了下來。


    嘿!這不是我一個人遭殃啊!


    還沒等漢王高興,就又聽說了祁王監國這事。


    他媽的,白高興一場!


    甭管是太子監國,還是祁王監國,對他都不是啥好事。


    這倆人都是他的政敵!


    “這算怎麽個事!”漢王在書房裏怒吼,“這個老騙子!當年和我說什麽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騙我說要廢太子立漢王,老騙子,全他媽的都是在騙人!


    先是太子監國,現在連祁王都能監國了,就是輪不到老子!啊啊啊啊啊,你們兩個不會有好結果的!”


    若是問誰被朱棣坑的最狠,不是建文帝,也輪不到方孝孺,還得是漢王爺。


    建文帝和方孝孺那是自己作的,漢王就不一樣了,他被朱棣一套王八拳打的暈頭轉向,被當做傀儡玩弄於鼓掌之間,豈止是一個“慘”字!


    門外的謀士蘇青聽到漢王的怒吼聲,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進去。


    他害怕被失去理智的漢王給錘死。


    ……


    朱高燨接到聖旨的時候,“祁王監國”的事已經開始昭告天下了,從京師,到各省府縣。


    然而在東宮內,卻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太子爺朱高熾正在悠閑的與皇太孫朱瞻基下棋。


    卸下了監國的重任之後,朱高熾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看誰都順眼。


    “爹啊,你這被爺爺一頓罵,又被奪了監國的差事,咋就一點也不緊張呢?”朱瞻基疑惑的詢問。


    太子不鹹不澹的說道:“有什麽可緊張的。”


    “嗯?”朱瞻基微微一愣,“爹,您早就猜到了這事了?”


    太子沉吟道:“猜到了,但是沒完全猜到。”


    朱瞻基有些心累:“爹啊,您這跟外人繞圈子的話術怎麽還帶進家門兒裏了?”


    太子輕笑一聲,眼神中帶著敏銳:“還記得,你三叔在順天府的時候,是怎麽被老爺子給玩了的嗎?”


    朱瞻基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嘖嘖,三叔在順天府這麽多年攢下來的家底被抄了大半,全都讓四叔接盤了。”


    一想到這裏,皇太孫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太子澹澹的說道:“還笑呢,要不是你三叔那檔子破事,你以為我會被老爺子奪了監國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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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朱瞻基愣住了,“三叔事發,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老爺子喜歡抽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朱瞻基以為這次和往常一樣,都是老爺子莫名其妙抽風了而已。


    難道……這當中還有淵源不成?


    太子抿嘴一笑:“你還是不明白啊,這麽多年來,老爺子的均衡之術愈發爐火純青了。”


    “什麽意思?”朱瞻基微微皺眉。


    朱胖胖悠悠的說道:“我和你二叔三叔,說到底,其實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爺子一直在不動聲色的平衡我們之間的關係,隻不過不是在緩和我們的關係,而是讓我們鬥,鬥得越狠越好。皇子之間鬥得越狠,他那位置啊,坐的就越穩當。”


    朱瞻基聞言毛骨悚然,他警惕的環顧四周,確定沒有旁人後這才鬆了口氣。


    “爹啊,您以後說話得謹慎些啊,看著是個老實人,怎麽能說出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呢,這話能亂說嗎?”年輕的皇太孫有些心累。


    太子笑了笑:“老爺子想拿你二叔三叔和我鬥,卻發現他們兩個人即使聯合起來,也隻能與我勉強持平。現在你三叔折了大半的勢力,愈發的遠離漢王,若是任由這樣發展下去,你二叔能不能活著就藩都是個問題。所以從你三叔挨刀的那時候,我就知道,老爺子的刀砍的下一個人,就是我。”


    朱瞻基微微挑眉:“您的意思是?”


    “我確實挨刀了,隻是我沒想到,你二叔也挨刀了。”太子搖頭,又道,“更沒想到的是,老爺子把你四叔祁王給推上來了。”


    一想到祁王,太子就有些感慨。


    老四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剩下的人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祁王便已經坐到了監國的位置。


    “我始終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何老爺子會如此信任祁王。”


    太子微微皺眉,“他明知道祁王與東宮的關係緊密,不亞於當初漢王與趙王的結盟關係,可他還是選擇把祁王推了上來,這並不符合你爺爺一直以來的作風。”


    朱瞻基琢磨了一下,也沒琢磨明白。


    祁王府與東宮之間關係緊密,路人皆知。


    昔日奉天殿上漢王黨羽彈劾祁王的嶽父英國公張輔,便是東宮的人出麵相助,給漢王壓了下去。


    如今皇帝的均衡因為趙王勢弱被打破,若是老爺子想要繼續維持這段平衡,也應該扶持漢王才對。譬如讓漢王監國,如此一來漢王黨的勢力迅速迴溫上漲,等漢王有實力繼續和太子硬碰硬的時候,再把漢王從監國的位置上撤下來,防止漢王持續做大。


    可現在把祁王推上去算怎麽個事?


    老爺子就不怕把祁王推上去後,祁王府與東宮聯合,造他的反嗎?


    這還真有造反成功的可能。


    東宮裏走出來的文官遍布朝野,內閣、六部、九卿……都有東宮的影子。


    而祁王則是在軍中威望極高,再加上有了監國的名義掌璽,調動個十幾萬軍隊不成問題。


    二者若是聯合起來,一文一武,可動搖國本,就算朱棣平息了叛亂,也會衍生出無數的麻煩。


    太子和皇太孫打死都想不明白,朱棣之所以不擔憂祁王造反,是因為……老爺子偷看了曆史的劇本!


    在景泰初年的劇本裏,祁王帶著西南軍將瓦剌驅逐迴京之時,擁有篡奪皇位最好的機會。那時的祁王,完全可以帶兵入宮,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朱祁玉逼下皇位,連朱祁玉自己都已經做好了禪位的準備,但是祁王卻仿佛旅了個遊一般,隻是幫助朱祁玉將亂黨殺盡後便返迴西南了。


    那時的祁王都沒有造反,現在的他還有可能造反嗎?


    朱棣覺得,自己這個擁有“慈祥老父親光環”的皇帝,還不至於把祁王逼到非反不可的地步。


    嗯,沒錯,父慈子孝。


    ……


    文華殿內,文武百官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麵容嚴肅的等待著某人。


    沒等多久,某人便走了進來。


    百官齊齊行禮,高聲道:“祁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隨是監國而非登基,除了比皇帝低一級之外,該有的一樣不少,亦為上朝,畢竟是大明常務副皇帝,這氣氛曾一下就上來了。


    朱高燨的老嶽父英國公張輔,此時也要叩拜行禮。


    “大家夥沒必要搞這麽大排場,反正我監幾天國也就撤了嗷。”朱高燨擺了擺手,說道,“一切照舊,照舊,之前太子爺監國的時候怎麽搞,現在就怎麽搞。”


    百官們麵麵相覷:新來監國的祁王爺……這麽隨和的嗎?


    殊不知朱高燨根本就沒想監這個國,他算是擺爛了。


    給朱棣監國,幹得好要挨罵,幹不好也要挨罵。


    反正都是要挨罵,何必去做的那麽辛苦呢?


    朱高燨隨意的扯來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發現百官們還在原地不動的看著自己,便故意做出了不悅的表情,說道:“怎麽,太子爺在的時候你們就忙的火熱朝天,到了我這兒,就開始敷衍了事?”


    他心裏明白,自己雖然擺爛了,可是剩下的人不信啊!


    若是不做出了一點樣子,恐怕這些人得帶著疑惑的在這裏傻站一天。


    開什麽玩笑!


    若是這些“打工仔”不努力幹活,難不成還讓他一個人把差事全幹了?


    百官們聞言,這才釋然,紛紛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做事。


    見狀,朱高燨則哼著小曲,將兩腳搭在桌子上悠閑的摸魚。


    不知不覺,他竟在這文華殿裏睡著了。


    ……


    不知睡了多久,朱高燨被人從周公那裏給扯了迴來。


    “祁王殿下……”


    “嗯?”


    朱高燨睜開了惺忪的雙眼,瞥見旁邊站著一個身材削瘦的老人。


    定睛一看,原來是朝廷的錢袋子、戶部尚書夏原吉。


    “夏大人有何事啊?”朱高燨剛睡醒,尚還有些犯迷湖。


    夏原吉緩緩說道:“稟王爺,福州那邊來報,颶風過境,從沿海地帶一路肆虐到延平府等地,所過之處,壞屋折樹不足喻也,甚則吹屋瓦如飛蝶,雞犬為之不寧,若任由其發展下去,明年福州等地,怕是很難把田賦交上來了。”


    “以往是如何處理的,今年便怎麽處理,老夏,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此事如何處置就全靠你了。”朱高燨擺了擺手。


    夏原吉猶豫了一下:“今年福州那邊的颶風異常兇猛,若是不能阻止台風肆虐,恐怕會愈演愈烈,其他地方也要遭殃。”


    朱高燨懵了,這戶部尚書夏原吉怎麽跟老爺子一個德行?


    山東洪災,老爺子問他為什麽下暴雨了。


    現在福州刮大風,夏原吉跟他說如果不把台風按住,事情就沒法辦了。


    我特麽是王爺,不是道爺!


    老天爺不高興整的刮風下雨,我還能扇老天爺兩個大比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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