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樹並不滿足青吼蝠與金震熊的神通。


    他又把真寶銀罡龜取出來,放置在肩頭上,指尖在龜殼上輕輕一點,旋即釋放一團無色氣霧,在他身外火速蔓延。


    等氣霧籠罩他全身,他與坐騎金震熊齊齊陷入隱形,就此消失在半空。


    這也是銀罡龜的神通特征,一旦運轉起來,可以讓施法者龜息隱身,就連唿吸也能直接屏蔽,可謂消失的無聲無息。


    不過龜息隱身仍有一個漏洞,那就是無法遮掩氣味,如果碰上嗅覺靈敏的妖修,仍舊存在暴露蹤跡的可能性。


    為了彌補這個漏洞,方獨樹又取出最後一件真寶血引蛟,纏在了手腕上,《迴春道》的血引蓮法能夠感應異毒異氣,同樣可以藏匿自身氣味。


    讓血引蛟與銀罡龜配合使用,隱身才算是真正的天衣無縫。


    方獨樹瞧著四件真寶,全部環繞己身,暗自尋思:“我以這種狀態趕路,金丹期修士絕對偵破不了我的行跡,就算遇上元嬰修士,倘若不刻意施法探測,也很難發現我的存在!”


    也不怪他這麽小心謹慎,扶搖塔本身是元嬰修士的尋寶場,他一介金丹中期的小輩,在塔內闖蕩的危險實在太大,如果不做足警覺與慎重,死亡隨時都會臨頭。


    所以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待做好防護,他悄無聲息飛去湖岸,開始探險幽夜塔界的環境。


    到了岸邊,他先居高臨下,眺望遠方,視線內全是丘陵狀的地形,山嶺起起伏伏,一眼望不到邊,不過這些山峰都很低矮,最高隻有幾十丈,即使凡人攀山越嶺也不困難。


    方獨樹大致評估了丘陵規模,至少覆蓋了上千裏的山區。


    他不由想到:“怪不得扶搖塔內的上古遺址數量,至今都沒有被神洲修士探險清楚,原來是塔內地形太過廣袤的緣故啊!”


    雖然,曆次扶搖塔開塔,願意入塔尋寶的元嬰修士都有數百人之多,但扶搖塔共有九層,每一層的天地環境都有數千裏方圓,入塔者一旦分散開,其實每層隻有寥寥數十人,那是稀拉的很。


    關鍵還在於扶搖塔的開塔時間,每次僅僅持續一個月左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即使元嬰修士也很難打開什麽有價值的遺址寶庫。


    塔內的所有遺址都布置有大威力禁製,有些禁製能讓元嬰修士絞盡腦汁苦思一個月都毫無收獲。


    更何況修士間還經常在塔內爭鬥拚搶,浪費了大把時間。


    鑒於種種緣故,雖然扶搖塔早在萬年之前已經被修士發現,一代代修士已經前仆後繼探險了數十次,卻仍舊沒有窺清扶搖塔的全貌,塔內遺寶也沒有取走多少。


    方獨樹又想:“可惜我有任務在身,這次的扶搖塔之行,我與取寶無緣!我的太極繩與玉卿待在一起,那三山賢派正在尋找《太極道》,我不能讓他們先我一步找到玉卿!”


    傅玉卿的遇困地點是舞雲雀府,而舞雲朱雀的中樞道場位於扶搖塔第六層。


    方獨樹目前待在第七層‘幽夜塔’裏,他要盡快尋找通向第六層的傳送通道。


    入塔之前,他收集有詳細地圖,腦海裏飛快迴憶起幽夜塔的地形,如果他沒有記錯,第六層通道是位於一處名為‘聚嘯穀’的地界,方位是在幽夜塔的西北角,距離他還有很遠一段路程。


    他先辨認了方向,爾後朝著‘聚嘯穀’飛奔而去。


    由於河水退去不久,天地內充斥著混雜了泥土異味的潮氣,方獨樹途徑之處,滿地都是被河水侵泡後形成的水草與青苔,環境顯得荒涼又寂靜。


    他獨自穿行在荒丘野嶺之間,小半日行進了數百裏,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他清楚這並不意味著幽夜塔內沒有修士。


    相反,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闖關,各路人馬應該都已經進入扶搖塔,隻是他們間隔遙遠,暫時沒有碰上的機會。


    也或者他們都如方獨樹一樣謹慎,選擇了隱身與藏匿,絕不輕易暴露目標,防止成為被偷襲的靶子。


    此刻的幽夜塔,其實已經蛻變成了蠻荒叢林,隨時都有可能上演狩獵遊戲。


    方獨樹趕路時更顯小心翼翼。


    大半時辰後,他突然停住金震熊,滯空在了一座山崗上,他背後的青吼蝠翅所發音波,捕捉到了人跡畫麵。


    四隻熊掌觸碰崗麵,也探聽到了人聲,那是修士鬥法所產生的聲音波動。


    雖然修士距離他還有上百裏,卻正巧位於‘聚嘯穀’的路線上,他就沒有冒然前行,準備停留一段時間再繼續趕路。


    結果鬥法聲音越來越近,那兩個修士是在邊打邊遁,眨眼就出現在了方獨樹的肉眼視線內。


    觀他們法力碰撞後形成的破壞力,不難猜測他們元嬰期的修為,否則他們遁速不會如此迅如雷霆。


    方獨樹本想悄悄退避,防止被這兩個元嬰老怪的鬥法波及。


    誰知他正想離開時,隻聽其中一個穿著血袍的老怪冷冷喊道:“誰在哪裏偷偷摸摸?給老子滾出來!”


    說完對準下方一處山嶺,起掌拍打過去。


    ‘轟!’


    整座山嶺被一掌拍碎,土塵之中顯露一具模湖不堪的殘屍,整具屍體已經被打爛,瞧不見原本麵目,顯然已經斃命當場。


    那屍體距離方獨樹有二三十裏遠,像是與方獨樹一樣的金丹期藏匿者,否則不會毫無一絲抵抗力,隱身水平也不怎麽高明,被血袍老怪感應出蹤跡,順手一掌打死。


    方獨樹瞧見這血腥一幕時,立即蔽氣斂神,再不亂動一下,他可不敢保證,在飛行途中是否會被元嬰老怪覺察到氣流異常。


    眼下還是老老實實隱藏在山崗上才最保險。


    那血袍老怪抽空清洗了附近的潛伏者後,繼續與另一個穿著布衣的老怪拚鬥較量。


    “彭老怪,這小輩又沒有招惹你,你殺人家幹什麽?”


    “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等會兒老子連你一塊宰!”


    “你腦子有病呀,殺來殺去,你這麽想殺人,又何必進扶搖塔?前往昆天荒原去找屠鹿人豈不更好,那裏有成千上萬的修士等著你殺,怎麽,你是不是沒有膽子去?”


    “你少廢話!甲子前我師妹到南天佛國采摘曼珠花,被你給陰死,別以為你做的隱蔽,就沒有人知道,今天讓老子在塔裏碰見你,這筆賬正要好好算一算!”


    “你師妹是采花時候被毒死的,我已經傳信給你們還難宮解釋了情況,死因與我無關,你怎麽還要賴在我頭上!”


    “等老子宰了你,也給上善派去一封信,就說你是在幽夜塔采花時被毒死,與老子沒有關係,你看怎麽樣?”


    “你已經魔怔,與你根本無法談!”


    布衣老怪說到這裏,快馬加鞭逃之夭夭,不願多費唇舌,也不願繼續鬥法,那血袍老怪緊追不舍,看那樣子,像是非要對布衣老怪追殺到底了。


    兩個老怪的遁速都很快,霎時消失在山嶺之間。


    等他們飛遠,方獨樹直至青吼蝠翅再也探測不到他們的身影,金震熊掌再也感應不到他們的聲音,這才確信他們已經遠離。


    不過正當方獨樹打算繼續趕路時,隻見剛才那座被血袍老怪拍碎的山嶺,竟然傳來了異動。


    碎石之間的破爛屍體裏,飛出一枚血色玉符,這枚玉符的造型相當奇特,輪廓有虎形,看上去與凡間軍隊常用的虎符比較相似。


    方獨樹居高俯瞰,把虎符的一舉一動都瞧的很清晰,符內顯露有一縷魂影,它在丘陵間打望一圈,認準一個方向,禦符飛了過去。


    “這修士倒是命大,肉身已經被打崩,竟然沒有斃命。”方獨樹覺得很稀奇,心想:“那虎符也不知是什麽寶物,魂魄藏在符內,竟然可以瞞過元嬰老怪的耳目。”


    方獨樹對虎符起了興趣,但此符飛去的方向位於東南,正好與他目的地背道而馳。


    方獨樹掛念著傅玉卿與太極繩,不願意多生事端,就沒有理會虎符,自行離開山崗,繼續尋找‘聚嘯穀’。


    他以為這件事已經落下帷幕,今後可能再也見不到虎符。


    但他萬萬想不到,他才走了百十裏的路程,身後突然響起飛劍的破空劍嘯聲。


    他知道又遇上了修士鬥法,趕緊在附近找了一座偏僻山崗,按照早前的老樣子靜匿起來。


    他落於山崗沒一會兒,瞧見兩口飛劍在半空交匯伴舞,這是兩柄外相如同堅冰的法劍,通體寒光森森,途經之處寒氣外溢,地表瞬時凝結成冰,一副威力不俗的樣子。


    即使方獨樹遠在十餘裏外,也能感覺到劍上的迫人寒意。


    而且,兩口冰劍是成雙成對,它們相互環繞時,可以增幅各自劍力,它們劍尖指向前方的一枚血色玉符,在半空緊追不舍。


    這枚血符正是早前與方獨樹有過一麵之緣的虎符,符內隻剩一縷魂魄,本就是托著重傷之患,法力很快不支。


    虎符眼瞅著就要被飛劍追上,符內魂魄忽然一躍而出,盤踞在符麵之上。


    方獨樹定睛一看,心裏很是意外,他早前一直以為符內魂魄是人修,誰知並不對,那魂魄竟是一具獸軀,一副虎頭虎腦的模樣。


    這是真虎魂!


    虎魂盤於符麵後,立即默念法咒,虎符瞬時被催動,外散濃烈妖光,眨眼凝結成一輪丈許高的血月,把虎魂牢牢保護在月內。


    這一輪血月剛剛成型,兩口冰劍也已經殺到跟前,不由分說,橫起劍身,朝著血月兇猛斬擊。


    但血月防禦極其堅固,兩口冰劍連擊了十餘下,沒有傷其分毫。


    攻勢就此停滯。


    兩口冰劍順勢迴飛,落在後方一男一女兩名白衣修士手上。


    這兩名修士一直尾隨在數裏開外,他們應該是發現了虎符蹤跡後,準備占為己有,不成想虎符內藏有異魂,躲避了他們抓捕,他們才放出飛劍一路追殺。


    但即使飛劍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虎符。


    他們此刻表情陰鬱,估計是低估了虎符防禦,遲遲無法搶符到手,因而心生惱怒。


    那虎符魂魄則是膽顫心驚,它藏在血月之中,出言喊話:“我父是長青界羅魔妖王,擁有元嬰中期的無上法力,今次也一起來了扶搖塔,馬上就要來此與我相會,你們最好速速離去,不要再追我,否則等我父趕來,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羅魔’兩個字,方獨樹疑惑起來,‘羅魔’是雪原通天妖國後裔的封號,本體是一頭蟲子,怎麽會是那頭虎魂的父親呢?


    他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那頭虎魂應該是沒有生父,它隻是在情急之下搬出羅魔妖王做靠山,試圖嚇退那兩個白衣修士。


    但兩個白衣修士雖然隻有金丹後期修為,卻根本不受威脅。


    隻聽那男修澹澹說:“你要是沒有元嬰期的父王,興許我們會放你一馬,鎮你為妖奴也未嚐不可,既然你父王也來了扶搖塔,那我們就必須殺你,而且要速戰速決!”


    那頭虎魂一時沒有想明白,為什麽自己把父王搬出來,兩個人修非但不怕,反而激起他們速殺自己的決心?


    虎魂還想加大恐嚇力度。


    兩個白衣修士已經不給它機會。


    那男修朝女修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同時搖動手指,各自放出飛劍。


    兩口冰劍在飛行途中,突然‘鏗!’的一聲合璧為一,化成一記刺目冰光,兇猛紮向血月。


    這一次,血月已經無可抵禦,被合璧之劍一擊洞穿,血月應時崩潰,重新變迴了虎符形狀。


    虎魂也未能幸免,被一劍穿胸,魂軀悲鳴一聲後,當場魂飛魄散。


    那女修瞧見虎魂隕亡,眼疾手快的衝上來,一把抓住虎符,笑吟吟的說道:“萬師兄,咱們運氣不錯,剛剛入塔就遇上一頭重傷妖魂,這枚玉符也不是凡物,像是這一層塔界內出土的遺寶!”


    她說完不見迴應,旋即望了過去,隻見那位萬師兄正皺著眉頭,來迴打量附近的山嶺環境,她又問:“萬師兄,你到底在瞧什麽?”


    那位萬師兄凝重道:“這裏的地形有些異常!山頭沒有青苔,光禿禿不像是塔界之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河魔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遠山依舊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遠山依舊在並收藏青河魔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