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卿本要堅持入殿。


    但她轉念一想,方獨樹能夠參悟出魔道至法,肯定能與魔靈一較高下。


    那薛斧克顯然沒有這樣的能耐,如果此人也有媲美方獨樹的資質,參悟有什麽大威力的道繩,此人早就在宮門處與方獨樹三人開戰,而不是老老實實接受脅迫。


    想到這裏,傅玉卿就聽從方獨樹的勸告,說道:“好,我不入殿,就在這裏與賢兄護法!”


    方獨樹點點頭,站在宮門處,開始觀讀鼎文。


    施留公見他不去幹涉薛斧克布陣,反而與薛斧克一樣,也在仰望璧頂的星辰圖,心下忍不住尋思:“那些星鬥裏藏有什麽玄機不成?”


    施留公也試著觀摩,很快發現星鬥與星冥鼎文的關係,也漸漸猜到方獨樹與薛斧克的用意。


    但施留公是妖族出身,對真文的觀悟遠遜人修,他就沒有爭奪星冥鼎的念頭,而是耐心守著宮門,等候方獨樹與薛斧克的較量結果。


    星冥鼎作為上古遺寶,解鼎決的鼎文難度,要超過現今鍾鼎,方獨樹參悟了數日時間,才總算把解鼎決全部掌握。


    這時,薛斧克仍舊駐守在自己布置的法陣內,苦苦思索著星鬥鼎文的含義,他的參悟速度比方獨樹慢得多。


    方獨樹把解鼎決破解出來後,薛斧克的觀讀進度連一半都沒有完成,反而要分神抵禦披星靈衛,導致他身上寶物耗盡,戰鬥力大打折扣。


    他也不忘關注宮門情況。


    數日來宮門處始終平靜異常,此刻突然湧現劇烈的法力波動,他不禁扭頭打量,當他望見方獨樹開始施法操縱星辰圖,頓時心急如焚起來。


    但著急沒有半點用。


    他的觀文資質比不上方獨樹,就算他沒有待在殿內,而是在宮門處與方獨樹公平較量,他也不可能比方獨樹更快參悟星鬥鼎文。


    眼下方獨樹已經領悟解鼎決,就看他能否強過璧頂內的魔靈,把星冥鼎的所有權搶奪到手。


    薛斧克心思急轉,心想如果方獨樹資質弱於魔靈,那麽局勢會維持原狀。


    假如方獨樹強於魔靈,那麽魔靈勢必會被逼出璧頂,到時魔靈與方獨樹免不了會有一場生死惡鬥。


    大戰一旦打起來,薛斧克覺得自己可以在魔靈與方獨樹之間橫跳,反而可以渾水摸魚。


    這麽一想,薛斧克漸漸壓製了心中急躁,變的鎮定了不少。


    方獨樹可不管他怎麽盤算,剛一參悟解鼎決,立即施法禦鼎。


    原本暗澹的星辰圖上,星鬥在大麵積閃亮,隨著方獨樹持續運轉解鼎決,星鬥開始移位,這也導致璧頂不斷變幻。


    不一會兒,璧頂景致已經煥然一新,本來星辰圖隻是一副圖桉,如今已經演化成了一片真實的星空。


    這是綿延數裏的漆黑虛空,數百顆星鬥掛在上麵,繁星點點,時而閃爍,顯得璀璨壯觀。


    這一幕殿內星空,讓距離最近的薛斧克,瞧的目瞪口呆。


    宮門處的方獨樹三修,同樣是刹那失神,心間全都湧起了震撼感。


    “重岩妖王的屍骸顯形了,還有小乘戰車,都藏在星空裏!”


    在那群星之間,漂浮有一具長有七顆蟲頭的龐大妖骸,妖骸上停放著小乘戰車,車身凝結有黑色閃電,鎖鏈一樣纏在妖骸上。


    被魔化的劈苦願師與向培凝,並肩盤坐在車內,聯手施法操縱閃電,像是在吞噬妖骸,原本完整的七頭蟲屍,已經呈現出千瘡百孔之狀。


    如果再給魔靈一些時間,等它把七頭蟲屍全部吞噬幹淨,恐怕就能重朔魔靈真軀,恢複它的全盛修為了。


    而在妖骸與小乘戰車的外圍,還漂浮有密密麻麻的靈珍,這些靈珍呈散落狀,像是重岩妖王的陪葬品。


    除此之外,群星的中心位置,還顯露有一座星鬥光門。


    “那座星門是什麽東西?”傅玉卿不知星門用途,找方獨樹打聽。


    “星冥鼎尚未破碎的時候,鼎內自成一界,那座星門是進出鼎內外的入口!”方獨樹的施法仍舊沒有終止,他還在運轉解鼎決,逼停星冥鼎在界麵壁壘的漂流。


    他又道:“星冥鼎的破碎,形成了現在的隕星園,因為裂縫太多,任何一個方向都能遁入園內,星門入口就失去了作用。”


    其實作用並不是徹底喪失。


    要知道,現在的隕星園並不穩定,不管它出現在什麽位置,都會造成附近空間的坍塌,所以無論修士進入還是離開隕星園,都要承受坍塌空間的擠壓。


    星門入口則是一個安全區,如果從星門進出,不必擔心空間危害。


    事實上,璧頂所演化的這一片星空,原本就是隕星園的控製中樞,隻要修士坐鎮在中樞內,就能隨心所欲的驅使星冥鼎。


    目前方獨樹僅僅掌握了最基礎的解鼎決,卻已經可以控製星冥鼎的移動,以及星門的開合。


    “停了!”


    隨著方獨樹話音落罷,一直處於晃動狀態的隕星園,徹底陷入靜止。


    小乘戰車內,被魔化的劈苦願師無動於衷,仍舊在施法吞噬妖骸,向培凝則微微抬手,朝車壁猛的一拍,誅仙神電忽然脫離妖骸,朝著四麵八方擴散出去。


    電光急閃之間,已經把星空內的數百顆星鬥串聯起來,結成一張橫跨數裏方圓的黑色電網。


    電網驟一成型,又轟隆急墜,從星空內垂落下來,整間大殿都被籠罩在內,轉眼變成一座密不透風的電籠。


    這座電籠是魔靈早就準備好的後手,一旦喪失對隕星園的控製權,那麽電籠就會立即啟動,作為攔截方獨樹的最後一道閘門,好給它吞噬妖骸爭奪時間。


    同時,電籠也能持續轟擊大殿內的數百具披星靈衛,不讓它們通過星鬥複活,這樣一來,方獨樹就沒有辦法控製披星靈衛,前去圍攻魔靈了。


    魔靈的考慮不可謂不周全。


    但薛斧克身在大殿之中,卻成為最不幸的倒黴蛋。


    他為了參悟解鼎決,已經報廢了丹書鐵券,閃電墜落後,他已經沒有多少抵禦之力。


    如果再不設法逃生,他將會被誅仙神電劈成一堆黑灰。


    他飛快評估了局麵。


    他布陣的位置距離宮門有兩三裏,他是故意選擇遠離方獨樹三人,結果現在電籠形成後,卻嚴重阻礙了他逃生,他需要穿透數裏的閃電區域才能衝出宮門,危險實在太大。


    他就把目標放在了頭頂星空上,璧頂距離他隻有幾十丈高,他隨便一次跳躍就能衝破電籠,如果可以遁入星門,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眼下局勢險峻萬分,容不得他猶豫。


    他隻往星門處瞥了一眼,旋即拔地飛起來。


    魔靈並不清楚他的意圖,察覺他有衝上星空的征兆,立即驅使向培凝脫離戰車,下去封鎖。


    薛斧克根本就飛不上璧頂,被向培凝牢牢纏在電籠內。


    拖延越久,隕亡風險也越大。


    薛斧克遲遲甩不掉向培凝,心裏暴躁難耐,而越急就越容易出事,忽然一不留神,被誅仙神電劈個正著,整條左臂化為灰盡。


    負傷以後,薛斧克驚恐不安起來,為了盡快逃走,他開始不惜代價,直接舍掉狼騎,試圖牽製向陪凝。


    這一招確實有點效果,狼騎忠心護主,拚死給薛斧克爭取了逃遁時間,但魔靈對星空的封鎖強度,遠遠超過薛斧克的設想。


    整片星空所釋放的誅仙神電,經由小乘戰車增幅威力,絕非薛斧克單槍匹馬就能突破。


    等薛斧克好不容易衝上璧頂,遁入星空內,劈頭就被一張電網罩住,拘著他迴落地麵,重新掉在了向培凝腳下。


    這時狼騎已經隕亡,薛斧克也喪失了反擊力,他滿腹驚怒,卻無處發泄,忽然把心一橫,湧生玉石俱焚的狠意,側麵抓住向培凝,毀掉了封印在體內的本命道繩。


    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拉著方獨樹三人同歸於盡,但他已經沒有機會。


    死前免不了會有懊悔,如果一開始他舍棄星門,轉而去衝擊方獨樹三人把守的宮門,他能否博得一條生路呢?


    他到死也得不到答桉。


    一道強光在大殿裏爆發。


    等到光芒熄去,方圓數裏的地麵已是滿地狼藉,薛斧克與向培凝全都變成了破爛屍骸,齊齊喪命在殿內。


    薛斧克拿自己的性命,印證了魔靈的防禦策略。


    他給方獨樹如何攻打電籠,又如何殺至魔靈身邊,提供了可行經驗。


    他剛一隕落,方獨樹就道:“魔靈始終沒有終止對蟲屍的吞噬,它肯定是要借助蟲屍療傷,絕對不能給它複原的機會,我要親自入殿鎮壓它!”


    “我陪你去!”傅玉卿提出隨行:“在星曜皇宮時,師尊曾經賜了我一件寶物,專門用於鎮壓魔靈,隻要賢兄能把魔靈從劈苦願師體內逼出來,我就有辦法抓住它!”


    其實方獨樹也有降伏魔靈的寶物,當初在太子峰時,他找青鵬鳥求教鎮壓魔靈的辦法,曾經得到過青鵬鳥的傳授。


    他很好奇傅玉卿的辦法是什麽,與青鵬鳥相比誰強誰弱。


    不過眼下事態急切,需要立即入殿對付魔靈,方獨樹就沒有深入打聽,等把魔靈鎮壓以後,再慢慢研究也不遲。


    “施道友要參戰嗎?”方獨樹又問。


    “老夫願意舍命相陪!”施留公沒有袖手旁觀:“老夫身為雪原妖族,理應追迴重岩大帝的遺骸,不能讓那頭魔靈給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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