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樹聽著幾位妖師對河西諸派的取笑,心裏毫無波瀾。


    妖族曾經強盛一時,甚至在雪原締造通天妖國,與人修並駕齊驅,結果盛極則衰,最終被人修徹底瓦解了勢力。


    人修非但終結了妖族統禦,近年又頻頻發起攻勢,把雪原殘存妖族幾乎一網打盡。


    用不了多久,妖族就要絕跡於雪原。


    幾位妖師痛恨人修,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別說是調侃幾句,就是惡毒辱罵,也沒有什麽關係,反正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對人修起不到什麽實質傷害。


    說了一陣笑。


    施留公發起提議:“諸位道友,閑話不要再敘,咱們這就行動起來,嚐試破解鼎陣吧!


    早一點進入星岩峰,營救諸王脫困,咱們也可以早一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幾位妖師全都清楚,當年皇宮入口被大庸人修封印,那些人修隨時都有重返皇宮的可能。


    他們需要速戰速決,不能在皇宮滯留太久,就一致讚同施留公的主張。


    雪愁鬼師先取出一顆雪珠,攤在掌心上,說道:


    “此寶是我家婆婆所賜,可以與婆婆隔空聯絡,我先施法禦珠,如果能夠得到婆婆迴應,對咱們破陣會更有幫助。”


    幾位妖師無不是精神振奮,齊道:“還請雪愁道友施法!”


    雪愁鬼師立即催動雪珠,但她反複試了數次,雪珠都沒有任何變化,這說明她與雪曇鬼婆沒有建立一絲一毫的感應。


    “奇怪!”


    雪愁鬼師驚疑不定,她抬頭望了望鼎陣,又垂頭瞧了瞧雪珠,歎道:


    “雖然星岩峰高聳入雲,有幾千丈的規模,但它畢竟是一座山,方圓不會超過百裏,這麽短的距離內,按說婆婆一定可以察覺到此珠,為什麽會毫無動靜呢?”


    施留公猜道:“會不會是因為鼎陣太過牢固,隔絕了雪愁道友你的感應?”


    雪愁鬼師搖起頭:“就算能隔絕我施法,難道也能隔絕婆婆?此珠是孿生,婆婆身上也有一顆,她曾經告訴過我,隻要我靠近她附近兩三百裏內,不管在什麽地界,她都能通過此珠發現我的蹤跡!”


    雪愁鬼師覺得問題不是出在鼎陣上,她扭頭望向天鳩冥師:“天鳩道友,婆婆與幾位陛下到底被困在星岩峰的什麽位置?”


    “這……”


    天鳩冥師苦澀一笑:“我知之不詳呀,隻知道幾位大王被困在上峰裏!”


    因為有湖水淹沒,又有鼎陣籠罩,導致幾位妖師無法窺清整座星岩峰的全貌。


    這一座通天巨峰的格局與方獨樹搶占的太子峰截然不同。


    整座峰體如同鬆樹的樹冠,疊加了三段峰區,僅僅是下峰的規模已經超過太子峰,周旋幾十裏,峰間矗立有密密麻麻的建築,宛如一座雄城。


    中峰與上峰同樣樓宇密布,各種法陣與結界點綴其間。


    如果靠近在鼎陣邊緣進行觀摩,因為峰體過於龐大的緣故,隻能看見一排排的巍峨宮殿群,必須遠距離俯瞰打量,才能看出山巒輪廓。


    天鳩冥師往鼎陣內的上峰望了一眼,又道:


    “八年前我追隨幾位大王趕到星岩峰時,此峰的上峰洞府已經人修霸占,幾位大王聯手去攻打上峰,我奉命在中峰與人修裏的金丹期修士鬥法,並沒有親眼目睹幾位大王的遇困經過。”


    他隻知道諸王被人修裏的元嬰修士鎮壓,但具體鎮壓在上峰哪個位置,他可不清楚。


    不過方獨樹倒是了解一些內情。


    他在鎮文派總壇時,第一次結丹期間,三封文師與齊廣襄曾去觀摩他的結丹情況,後來結丹失敗,他就短暫出關,覲見了三封文師與齊廣襄。


    那是五年前的往事。


    方獨樹依稀記得,他與三封文師閑聊時提到了星曜皇宮。


    之前三封文師一直駐紮在雪祁城,鳳鳴派曉月祖師率兵攻打星曜皇宮的行動,三封文師全程都有參與。


    據三封文師介紹,本來諸派人修已經把幾位妖王逼入絕境,但幾位妖王突然在星岩上峰開啟一座秘界,那界中不止滲透出了混亂禁製,還藏有一些不知名的上古妖靈。


    幾位妖王其實是躲藏進了秘界裏,並且依靠上古妖靈襲擾諸派修士,導致諸派始終無法占領秘界,自然也不能誅滅幾位妖王。


    當時方獨樹找三封文師打聽這件事,他隻是想知道星曜皇宮最終落在了哪一方的手上,至於秘界內部到底是什麽狀況,他並沒有細問。


    他僅僅是聽三封文師提到,秘界內疆域廣袤,三封文師曾經跟隨曉月等祖師,多次潛入秘界,雖然沒有尋找幾位妖王蹤跡,卻因緣發現不少上古靈珍與遺寶。


    不過隨著勾葉人的入侵到來,諸派修士不得不撤離星曜皇宮,秘界入口就被諸派的元嬰祖師聯手封印了起來。


    剛才雪愁鬼師使用雪珠試圖聯絡雪曇鬼婆,之所以沒有成功,方獨樹認為是距離太遠的緣故。


    雪曇鬼婆壓根不是被困在星岩峰上,而是另外一處單獨開辟出來的秘界。


    當然這件事方獨樹肯定不會對幾位妖師提。


    雪愁鬼師聯絡雪曇鬼婆失敗,她並不氣餒,旋即又握住一杆散發有殷紅血氣的寶幡。


    方獨樹幾修朝幡上一看,紛紛露出驚詫之色:“雪愁道友,你法幡上顯露的鼎影,怎麽與鼎陣如此相像?”


    雪愁鬼師的寶幡上,浮現有一座四腳血鼎,與鼎陣外形別無二致。


    幾修不禁起疑,難道在趕來皇宮之前,雪愁鬼師已經接觸過鼎陣的部分機密?


    “諸位道友不用困惑,我也不瞞你們,其實多年之前,我已經知道鼎陣的來曆了!”


    雪愁鬼師口吻平澹,她的聲音如她樣貌一樣,始終透著一股冷漠感,但她講話言簡意賅,很快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闡述清楚。


    隻聽她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家婆婆在血石峽找到一座幽水烘爐,正是這座烘爐導致了通幽長河的複流,婆婆曾經嚐試封印烘爐,阻止複流發生,卻沒有成功!她清楚複流後果,也預見到了勾葉人修與河西人修的大戰!


    她原本是打算離開雪原,前往外域避難,卻在臨走之前發現了星曜皇宮的入口禁製,她是第一個潛入皇宮的修士,當時星冥鼎陣在星岩峰外運轉,她苦思數年都沒有破開此陣,不得不離開皇宮尋找破陣之法,結果遇上了鳳鳴派的曉月老賊,這才導致皇宮消息被人修獲悉!”


    方獨樹幾修聽到這裏,各自表情都有些玩味。


    他們都不同情雪曇鬼婆的遭遇,因為雪曇鬼婆明顯是想獨占星曜皇宮,並沒有邀請雪原妖修同道前來參與破陣。


    雪曇鬼婆勢單力薄,遲遲打不開鼎陣,隻能離宮想辦法,結果出外時遇上曉月祖師,導致皇宮蹤跡暴露於眾。


    曉月祖師比雪曇鬼婆厲害多了,當機立斷把消息送往大庸諸派,邀集諸派祖師入駐皇宮,一起參與破陣,成功占據了星岩峰。


    這個時候,雪曇鬼婆吃了大虧,她才想起聯絡雪原同道,於是才有了諸王聚義,重返皇宮與人修的戰事。


    如果雪曇鬼婆不是貪心作祟,發現皇宮後第一時間把消息送給諸王,還會引來曉月祖師等人修嗎?


    雪曇鬼婆要是康慨一點,她此刻哪裏會遇困?恐怕早就可以住在皇宮裏吃香喝辣了。


    “原來此陣叫做‘星冥鼎陣’!”施留公刻意不談雪曇鬼婆的往事,問雪愁鬼師:“這是不是說,昔年通天妖國的鎮國神器就是星冥鼎?”


    “正是星冥鼎!”雪愁鬼師證實道:“此鼎含有濃鬱冥力,非常適合我冥道修士使用!當初婆婆曾有斷言,此鼎就是我冥修先賢參悟出來!”


    大家對星冥鼎來曆其實興趣不大。


    施留公道:“雪愁道友你對星冥鼎與鼎陣這麽熟悉,想必有辦法破陣吧?”


    “當年婆婆率先進入皇宮後,曾經苦思破陣之策,因為鼎陣是自行運轉了數千年,期間沒有任何維護,導致陣間出現了數處薄弱點,婆婆原本已經找到薄弱陣位,隻是缺少擊破之法,那些人修能夠破掉鼎陣,也是采用這種途徑!”


    雪愁鬼師說到這裏,持幡搖了搖:“我這一杆鬼鼎幡,能夠把鼎陣上的薄弱陣位全部找出來,到時大家齊心協力,想必是可以闖入陣中的!”


    方獨樹幾修齊道:“就請雪愁道友快快禦幡吧!”


    雪愁鬼師立即動手施法,她把鬼幡拋飛出去,貼著鼎陣一點點感應。


    方獨樹幾修跟在她身後,策應她行動。


    因為鼎陣規模太大,他們持續搜尋數日,總算把鼎陣上的數處薄弱陣位全部找出來。


    經過反複檢查,他們發現位於鼎腹的那處陣位,明顯是有被打穿的痕跡。


    雪愁鬼師分析:“當初那些人修肯定是擊破了這個陣位,才成功遁入的星岩峰!”


    她望向方獨樹幾修:“人修撤離皇宮後,他們把陣位缺口重新封印,隻要咱們攻破這個缺口,就能穿透鼎陣,進入星岩峰了!”


    方獨樹往缺口上望了望,奇道:“缺口外彌漫有魔氣,像是被施加了魔印,看來那些人修是偏愛使用魔功啊!”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猜測,人修布置的封印想必已經被魔靈破除,目前這道魔印,應該是魔靈所為。


    且不管封印是由誰布置,施留公、牛魔星、天鳩冥師與雪愁鬼師全不在乎,他們迫不及待的施法,對準魔印狂轟濫炸。


    但是集齊他們四大妖師之力,持續轟擊了大半日,卻沒有撼動魔印分毫,反倒把他們累的氣喘籲籲。


    “娘的,這魔印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砸都砸不爛!”牛魔星揮拳猛擊魔印,鐵拳被反震的隱隱生疼,卻起不到什麽效果,引得他氣急敗壞的叫罵。


    等他力竭後,再也罵不出聲,就躲在一邊去調息。


    這時金嬋妖女見無誰再破陣,她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我這裏有一柄化魔梭,不如讓我來試一試?”


    施留公也在附近打坐,正恢複損耗的法力,聽見金嬋妖女的請求,旋即笑道:“咱們是結伴闖陣,自然是有力出力,金道友盡請施法。”


    他又望向方獨樹與青青:“兩位也不要光看著,大家接力破陣,總歸能把缺口給打穿!”


    方獨樹道:“先讓金道友禦梭,如果不成,我再出手。”


    青青見施留公幾位妖師距離較遠,又是在凝神調息,她就秘密傳音,問方獨樹:“公子,你不是說過嗎,傳國玉璽能在星曜皇宮裏邊任意瞬移,如果使用玉璽的話,能不能穿透這座鼎陣?”


    方獨樹道:“我也不清楚,必須試一試才能印證出來!”


    他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可不能暴露玉璽。


    再看金嬋妖女,隻有一尺高的身板,不是以蠻力見長,她破陣也是使用巧勁,隻見她禦梭往魔印上輕輕一紮,梭身忽然軟化,如同滴水入湖麵,漸漸融入到魔印當中。


    不一會兒,魔印表層浮現一道飛梭形狀的圖桉出來,金嬋妖女就仿佛把她的化魔梭鑲在了魔印裏邊,她又掐手一指,飛梭驟然閃光,梭身上緩緩裂開一道尺許長的裂縫,正好可以容納她的妖軀通行。


    “咦!”


    方獨樹幾修立刻近前上來,他們萬萬想不到,修為最弱的金嬋妖女竟然第一個破開鼎陣。


    “金道友,再加一把力,讓缺口擴大一些!”他們齊聲催促。


    “我的化魔梭隻能打開這樣一道小缺口,你們要使用縮身之法才能進去的。”金嬋妖女為難道。


    妖師們神通多變,遁入缺口輕而易舉,但他們統領的小嘍囉,許多都要被困在陣外。


    不過陣外也需要派兵駐守。


    他們當即做出安排,留下一半兵力守住缺口,另外一半兵力隨同他們入陣。


    方獨樹與青青隻有脆骨一個屬下,不用勞神調遣,就先一步衝入鼎陣缺口,置身在星岩峰的中峰區域。


    方獨樹知道幾位妖王是被困在上峰秘界裏,魔靈潛入進來後,也極有可能前往秘界藏匿。


    他就先向上峰望去,注意到山巔之間,彌漫著一絲濃鬱魔氣,那裏應該是秘界的封印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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