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樹得知齊道鳴與玄錦文師的護短決定。


    他已經清楚胡嘯文師叛出鎮文派的原因。


    他直白詢問齊廣襄:“劍魔就是阿嫦,她並沒有死對不對?”


    齊廣襄沒有隱瞞什麽:“她的確還活著,但神智已經不清楚,不管見著誰,她都形如陌路,而且性情極端,為了修煉魔功,她沒有節製的殺戮修士。”


    齊廣襄至今仍舊不讚同齊道鳴與玄錦文師的做法。


    她有自己的主張:“小方,我去拜訪過飛霞派祖師與雲昭霞師,她們透露了當年孫飛露的入魔情況,症狀與阿嫦一模一樣。”


    這是方獨樹早就預料到的局麵。


    他提到:“當初我與阿嫦一起前往雪原,就是為了尋找孫飛露的遺物,阿嫦入魔與孫飛露有關,飛霞派祖師深知孫飛露的危險,如果她提前示警,阿嫦不會弄到現在這種地步!”


    飛霞祖師提前示警的話,孫傲芙也不會出事。


    孫傲芙擔任過飛霞祖師的誦經童女,隻需下一道死命令,孫傲芙就會放棄前往雪原曆練的念頭,她不去雪原,就不會邀請齊嫦真。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後悔沒有任何意義。


    “講這些已經晚了。”齊廣襄不會追究飛霞派的責任,她隻想一勞永逸解決劍魔這個禍患:“你為了醫治惜忠鳳師的弟子宋童離,在雪祁城住了十年,宋童離是患了什麽病症?”


    “他中了孫飛露的魔功!”方獨樹道:“肉身被祭煉成了露水魔屍!”


    “那你是否知道,露水魔屍與獨孤劍兵是同一種魔功所導致?”齊廣襄指向齊嫦真身外的黑劍群:“那些飛劍全是通過屍體煉製出來,小方你醫治過這種魔傷,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危害。”


    “師娘……”方獨樹望過去:“你到底想對弟子說什麽?還請你直言。”


    “為了救迴阿嫦,祖師、玄錦老祖、還有你師傅,曾經去尋訪鳳鳴派的惜忠鳳師,向他討教了一個喚醒阿嫦的辦法。”齊廣襄不再拐彎抹角。


    “喚醒阿嫦?”方獨樹不由意動:“究竟是什麽辦法?”


    齊廣襄抖動袖口,取出一根手指粗細的紅繩,放在掌心給方獨樹查看。


    方獨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惜忠鳳師之物,而是孫飛露參悟出來的露水姻緣繩。”


    齊廣襄道:“小方你眼力不凡,此繩正是露水姻緣繩。”


    她又欣慰著說:“當初你師傅去見惜忠鳳師時,他不止一次誇獎你,說你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奇才,來日道途不可限量。”


    方獨樹沒有心情談這些:“我救了惜忠鳳師的徒弟,他才會對我有好印象,師娘,你還是快講一講,這根姻緣繩就是喚醒阿嫦之寶嗎?”


    齊廣襄見他麵有急切,旋即透露:“當年畢惜忠曾經使用姻緣繩喚醒過孫飛露,以此來阻止孫飛露的大開殺戒,但這根繩子非常邪門,必須是情投意合的男女相互感應,繩力才能釋放出來,否則毫無作用。”


    方獨樹並沒有把這番話當成是調侃的玩笑,他比較認同:“此繩取名‘姻緣’,它具備這樣的限製條件,也不算反常。”


    齊廣襄點點頭:“正是如此,當年孫飛露入魔,隻有畢惜忠才能喚醒她,這兩人就是情投意合!不過阿嫦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早在阿嫦潛入兩界山療傷那段時間,你師傅就把繩子帶了迴來,但我們試遍了所有與阿嫦認識的弟子,全都不起作用!”


    以致於這根繩子成了廢繩,被大家當成了無用之物。


    原本三封文師是想把繩子還迴去,卻被齊廣襄收在身邊,她知道齊嫦真與方獨樹相熟,打算等方獨樹迴歸後再試一試。


    但方獨樹失蹤十多年,不知道流落在何方,齊廣襄自己都已經打算放棄,誰知方獨樹突然就迴來了。


    齊廣襄決定抓住這個機會,早前她才聽鐵銘提到方獨樹的消息,就立刻入林找了過來。


    她示意:“小方,你不妨試一試,或許你可以讓阿嫦清醒過來?”


    “師娘,姻緣繩是金丹期修士的本命道繩,弟子駕馭不動。”


    方獨樹心裏對姻緣繩也不抱什麽希望。


    露水姻緣繩的作用應該隻是讓魔化修士獲得短暫清醒的能力,卻無法讓魔化修士恢複如初,否則孫飛露應該不會死。


    “不需要你駕馭!”


    齊廣襄道:“我會施法催動這根繩子,你隻需要把神識依附上來,如果你與阿嫦真的是情投意合,你就能通過繩子與阿嫦溝通。”


    她見方獨樹仍舊是遲疑不應,又說:“阿嫦究竟是出於什麽緣故才入了魔,至今找不到起因,即使祖師也查探不出端倪,如果能夠喚醒阿嫦,或許阿嫦會親口告訴咱們答桉。”


    她的這一番話,成功說服了方獨樹。


    “好吧!”方獨樹同意與齊廣襄聯手施法:“弟子都忘了恭喜師娘,已經結丹大成了。”


    “這是小事,稍後再談。”


    齊廣襄話不多說,開始動手禦繩,並指示方獨樹施法配合。


    等她把姻緣繩驅使到一定火候,朝齊嫦真拋了過去,途中繩身潰散成一團露霧,彌漫在齊嫦真身外,逐步靠近齊嫦真本體。


    此時鐵霜鳳師的本命道繩金霜軟鞭與胡嘯文師的龍象道鼻,全都徘迴在齊嫦真周圍,已經發起數次圍攻,卻屢屢敗下陣來。


    齊嫦真的獨孤劍兵雖然被金剛結纏住,但她已經領悟了誅仙魔識,雖然因為修煉時間尚短,導致魔識威力不如孫飛露那般強大,不過她已經可以通過魔識來釋放誅仙神電。


    此刻她身外正裹著一圈黑漆漆的魔雲,雲內電光閃爍,結成一座電籠護盾,把她法體保護的無懈可擊。


    每當金霜軟鞭與龍象道鼻試圖靠近齊嫦真,都會被電籠反震迴去,偏偏鐵霜鳳師與胡嘯文師又不敢強行突進,他們早就領教過誅仙神電的威力,如果他們強行攻入電籠之中,道繩有被摧毀的危險。


    他們兩個遲遲打不開局麵,也導致遊弋在更外圍,那一柄利先烽師所操縱的飛劍,更加尋不到刺殺齊嫦真的機會。


    三位金丹期修士始終在與齊嫦真對峙,而無法取得實質性戰果。


    直至齊廣襄催動姻緣繩,發起新一輪的打擊。


    鐵霜鳳師與三封文師是莫逆之交,他知齊廣襄是三封文師道侶,就好意提醒一句:“弟妹,劍魔的魔電神通極其霸道,你要小心應付,最好不要硬碰硬!”


    齊廣襄報以感激的微笑,卻沒有終止姻緣繩的攻勢。


    胡嘯文師知道她與齊嫦真有姑侄之親,但她拋出的姻緣繩,並不是要給齊嫦真解圍,反而直接攻去了齊嫦真本體,胡嘯文師就沒有阻攔,而是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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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姻緣繩所化露霧,飄至齊嫦真跟前時,齊嫦真當即增強防禦,身外電籠陡然間壯大一圈,試圖把露霧一舉轟散。


    結果讓戰場眾人意外的是,電籠與露霧接觸以後,非但沒有擊退露霧,反而被露霧壓製。


    露霧纏在電籠外圍,一點點朝齊嫦真逼近,露霧每前進一分,電籠就縮小一次。


    “好!”


    胡嘯文師與利先烽師瞧見這一幕,顯得興奮異常,那層電籠就像是烏龜殼,他們狂轟濫炸了這麽久,一條縫隙也沒有打出來,但齊廣襄的姻緣繩卻能穩穩克製電籠。


    方獨樹見狀,心裏起了一絲擔憂,覺得姻緣繩並不是溝通神識那麽簡單,但他信任齊廣襄,認為齊廣襄與玄錦文師一樣,肯定不會對齊嫦真大義滅親,真要滅親,齊嫦真應該撐不到現在。


    他這才答應配合齊廣襄施法。


    但他哪裏知道,齊廣襄與玄錦文師的想法根本就不同。


    纏鬥了一會兒,露霧突然發力,把電籠徹底攆迴齊嫦真體內。


    至此,齊嫦真法體的防禦被剔除,露霧搖身一變,化成了紅繩原形,急速纏繞幾圈,就已把齊嫦真捆綁的結結實實。


    這時齊嫦真的雙目盡顯迷茫之色,她望向方獨樹與齊廣襄,似乎想起了什麽。


    但姻緣繩突然緊縮,化作條條紅線,開始切割齊廣襄的法體。


    到了這一刻,方獨樹才察覺到齊廣襄對齊嫦真的殺意。


    “師娘!”方獨樹失聲喝道:“馬上撤迴姻緣繩!”


    “你是在命令我?”齊廣襄不為所動,澹澹直視方獨樹:“想讓我罷手,你可以來打我!”


    “我沒有興趣打師娘!”方獨樹發現齊廣襄是有備而來,身外早就結了一層劍圈,不給方獨樹解圍機會:“阿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沒有錯,也不該死!”


    “如果她不死,鎮文派就會覆滅,像驚烽門一樣宗破人亡!”齊廣襄態度堅決,並不心軟:“死她一個,我們所有人都能安省,鎮文派也能恢複以前的修行處境。”


    “祖師已經同意讓她登橋,難道你連讓她恕罪的機會都不給嗎?”方獨樹質問。


    “小方,你不懂。”齊廣襄忽有悲音:“河西三國的元嬰修士都已經達共識,他們執意讓阿嫦戰死,沒有緩和餘地,除非祖師願意親自登橋,才能把阿嫦換下來,為了保住祖師,必須現在殺了阿嫦!”


    噗!


    另一邊,齊嫦真被姻緣繩困住後,歡唿聲響徹了四麵八方。


    利先烽師一馬當先,驅使飛劍刺向了齊嫦真。


    但他不敢相信齊嫦真會成為待宰羔羊,這一劍僅僅是試探,飛劍瞄準的是齊嫦真肩頭,他想試一試齊嫦真會采取什麽樣的抵禦策略。


    誰知他一劍下去,竟然穿肩而過,直讓他驚的目瞪口呆。


    齊嫦真卻渾然不覺得疼痛,她不閃也不避,任由劍身插在肩上,濺起汩汩魔血。


    或許身上傷痛已經被她心裏的痛苦給淹沒。


    此刻的她,目中沒有冰冷,隻有過往殺戮在眼前一遍遍迴放,讓她充滿哀傷。


    她已經記起自己是誰,又做了什麽事,她無法接受自己劊子手的屠戮行為,怔怔望著方獨樹,眼角有淚珠在打轉。


    方獨樹隔空和她對視,目光盡可能的柔軟,卻不知道應該和她講些什麽。


    隻在心裏尋思,當年孫飛露肯定也經曆過這樣的煎熬吧?以孫飛露誅仙神電的神通,畢惜忠與飛霞祖師兩人聯手絕對殺不了她,最終的結局也許是她選擇了自我了斷。


    想到這裏,方獨樹朝齊嫦真送了一句傳音:“阿嫦,我有辦法讓你恢複如初,你不用怕,也不要哭,就當這是一場惡夢,醒來就沒事了。”


    齊嫦真淒楚的臉龐上,浮現了一抹溫情,她想對方獨樹說些什麽,肩頭飛劍突然攪動,她吃疼之下,單膝跪倒,再抬頭時,雙目已經盡顯血紅,魔氣漸漸彌漫,重新環繞她身側。


    利先烽師的吼聲同時響起來:“女魔頭的魔功已經被破掉了,大家一起出手,殺了她!”


    潛伏在戰場邊緣處的孟豔嬌,猛的踏前一步:“現在正是出手良機!”


    她緊握獨孤甲骨,法力匯聚甲上,瞬時演化成一柄透明長劍,隨著她不斷抽取自己真血,注入劍身當中,長劍開始血光爆閃。


    待劍力蓄積到極盛。


    她嬌喝一聲:“女魔頭,納命來吧!”


    言罷,揚手拋出獨孤劍,隨同從四麵八方飛來的幾十柄法器一起殺向齊嫦真。


    孟豔嬌以為這一劍會萬無一失,必定可以刺殺齊嫦真於劍下。


    但讓她驚恐萬狀的是,獨孤劍靠近齊嫦真時,劍身忽閃一層紫暈,隨後就失去控製,穿透匯聚在齊嫦真身外的法器網,掉頭射向了利先烽師。


    此刻的利先烽師,心思全都集中在齊嫦真身上,並沒有什麽防備。


    等獨孤劍殺到利先烽師麵前,他想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能硬著頭皮擋劍。


    “這些法器全是那些築基期小輩打出來,傷不到我!”


    這個念頭剛剛在利先烽師心裏冒出來,就聽砰!一聲,獨孤劍輕鬆刺破他的護體光圈,一劍紮入他脖頸,又螺旋一攪,頭顱已經脫離軀幹,衝天躥了起來。


    鐵霜鳳師與胡嘯文師距離他很近,瞧見這血腥一幕,瞬間後撤了數裏遠。


    獨孤劍把利先烽師一劍梟首後,雖然劍身血色全部褪去,卻並沒有停止進攻,突然調轉方向,衝向了仍舊滯留在戰場中心的齊廣襄。


    有利先烽師的前車之鑒,齊廣襄望著劍影來襲,心有畏懼,她跺了跺腳,轉身撤離。


    她一撤,露水姻緣繩的施法也中斷,不能繼續對齊嫦真造成切割傷害。


    她擔心姻緣繩被毀,也不得不收攝迴來。


    其實收不收已經無所謂,她已經失去方獨樹對她的信任,想再拿此繩對付齊嫦真,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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