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樹手持甲骨,再去觀看鼎文。


    原本陌生的文字含義,竟然通過甲骨傳遞給方獨樹。


    這種傳遞方式非常奇特,鼎文竟然變成一幕幕掌影,或掐或捏,傳到方獨樹腦海裏,活靈活現的演練。


    每一枚鼎文都對應一式掌法。


    即使方獨樹不識一文,不懂一字,卻絲毫不影響他掌握鼎文的精髓。


    這種觀文之法實在匪夷所思。


    讓方獨樹心間湧起驚濤駭浪。


    他也難以置信,鍾鼎真法這麽容易就能參悟成功?


    等他把四腳方鼎上的鼎文全部觀摩一遍,這才恍然大悟。


    “這鼎上所刻,根本不是仙法!”


    “噢?不是仙法是什麽?”


    “隻是一道簡單的解鼎口決!”


    從外觀上看,方獨樹麵前的春蠶鼎,就是一座古銅色的四腳方鼎,如果是不知底細的人第一次見到鼎身,肯定把它當成一件器物。


    但實際上,它僅僅是形為鼎,內部卻暗藏玄機,真正構建鼎身的東西是道文。


    方獨樹對道鼎與道文起了狂熱的探究欲。


    他也渴望掌鼎,當場根據鼎文所述,掐指運轉解鼎口訣,爾後朝著春蠶鼎虛空拍去。


    唿!一聲


    鼎身頃刻間崩潰解體,煙花似的,騰空化作滿天星鬥,懸浮在山穀當中。


    這些星鬥通體墨綠,每一顆都是一枚文字。


    方獨樹仰望夜空:“這才是真正的鍾鼎文,完整的春蠶仙法!”


    這種文字,是修仙界古往今來那些天賦絕倫的先賢們,悟道後凝結出來的真文,真文又先天聚合成鍾鼎形狀。


    最初鍾鼎現世時,隻有悟道人才能觀摩與駕馭,鍾鼎表麵本來沒有口訣,為了延續道統,悟道人才在鍾鼎上祭煉口訣,以便讓後人解讀鍾鼎道法。


    方獨樹能感應到,每一枚鍾鼎文都攜帶了澎湃法力。


    不過眼下局勢混亂,並不是他練功的好時機。


    那紅袍婆婆與鐵骨骷髏原本對春蠶仙法趨之若鶩,此刻卻根本無暇觀摩鼎文。


    兩妖反而歇斯裏的尖叫起來:“啊!春蠶姥姥!它沒有死!”


    方獨樹解鼎一刻,鼎中物品也脫離出來,掉落在地上。


    這些物品,多半是人的殘肢斷臂。


    還有一頭蒲扇大的青蛾格外引人注目,它軀幹是飛蛾,頭部卻長了一顆人頭,眼皮一眨一眨,竟然是個活物。


    鐵骨骷髏瞧見人頭容貌時,嚇的雙腿打顫,跪地嚎啕:“姥姥恕罪,姥姥饒命啊!小的不是有意冒犯你聖威,求姥姥開恩呐!”


    方獨樹聽他痛哭流涕,心裏很是鄙視,鐵骨啊鐵骨,你為什麽不姓軟?


    這骷髏看上去像個硬漢,其實是個慫包。


    方獨樹也很好奇,這慫包沒有咽喉,也沒有氣管,到底是如何把人聲演繹的如此逼真呢?


    這演技杠杠的。


    已經直追方獨樹了。


    紅袍婆婆作為女流,表現卻截然不同。


    起初她瞧見春蠶姥姥的麵容時,也嚇了一跳。


    但她定睛打量完春蠶姥姥的蛾軀後,很快就穩住陣腳。


    偌大蛾軀癱在地上,並沒有展翅飛走。


    它渾身顫抖不停,蛾尾處顯露一顆亮晶晶的圓珠。


    這顆圓珠的一半縮在蛾軀裏,另一半凸在外邊。


    紅袍婆婆很快就看出端倪。


    蛾軀正在產卵!


    而且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它目前處於最虛弱的狀態,妖力全都集中在卵上,根本沒有能力鬥法。


    思慮至此,紅袍婆婆決定冒一次險。


    她甩動手裏鎖鏈,猛拋出去,攜著哐啷之音,衝向春蠶姥姥。


    鏈頭掛著她的三爪鉤,穩穩落在蛾背上。


    早前她使用三爪鉤去打蠶屍,沒有任何效果,對付蛾軀卻不同,鉤子在蛾背上輕輕一觸,徑直紮了進去。


    她又提鏈迴拽。


    刺啦!


    蛾背受到鉤擊,浮現三條血口子,登時血流如注。


    春蠶姥姥疼的滿頭冒汗,嘴裏發出淒厲低吼,卻是不逃也不還擊,仍舊杵在原地。


    紅袍婆婆見狀,不由大喜。


    她揚聲喊道:“花探道友,鐵骨道友,春蠶老妖為了產卵,冒險讓蠶軀脫殼,它現在的蛾軀脆弱不堪,即使小的們也能咬下它一口肉,咱們何不聯手滅了它?”


    妖族注重練體,不管春蠶姥姥以前有多厲害,現在它蛻了甲,妖力已經瞬跌,蛾軀防禦與山穀妖怪沒有什麽兩樣。


    如果抓住春蠶姥姥產卵的衰竭時機,聯手圍攻,未必不能取勝。


    不過圍攻必須拉上鐵骨骷髏。


    想到這裏,方獨樹問了一聲:“紅袍道友,這老妖收藏人軀是想做什麽?”


    紅袍婆婆說道:“還能做什麽!人軀是大補之物,肯定是等著它幼崽孵化出世後,喂養用的。”


    方獨樹立即發飆:“這妖畜與咱們是鄰居,它往後要是抓不住人,肯定逮著咱們吃,必須殺了它,否則大家都沒有活路。”


    這話其實是給鐵骨骷髏說的:“鐵骨道友,你不要怕它!咱們有數十兵力,滅它易如反掌!”


    鐵骨骷髏聽了,不再磕頭,哆哆嗦嗦站起身:“好!今晚我與兩位道友生死與共!”


    他心裏仍舊不想打,但他要是不答應,方獨樹與紅袍婆婆肯定先拿他開刀,以防他做二五仔。


    紅袍婆婆見大夥同意聯手,不敢再拖延,立即下令:“要滅就趁早,等它把卵下出來,妖力恢複,再傷它就千難萬難了!先讓小的們打頭陣!”


    說完把手上鎖鏈甩出去,抽打左右鬼群:“衝!”


    僵屍與骷髏小妖也同時被動員,齊齊朝著春蠶姥姥合圍。


    綠皮僵屍本來也要衝,卻被方獨樹攔住:“飯桶,你不要動,留在本老爺身邊護衛!”


    綠皮僵屍把胸脯拍的邦邦響:“小的誓死保護老爺周全!”


    早前方獨樹以為它腦子缺根弦,現在已經有了新看法,它的話不能全信,因為它有可能與鐵骨骷髏一樣,也是演技派。


    此刻的春蠶姥姥,望見群妖圍來,趕緊煽動蛾翅,抖落團團蛾粉,在周圍形成一片綠霧,把它蛾軀遮蔽了起來。


    小妖們剛剛進入綠霧區,登時哀嚎遍野,妖身被腐蝕的千瘡百孔。


    也就眨眼功夫,就陣亡了四五頭。


    初戰就失利,肯定影響士氣。


    必須立刻扭轉這局麵。


    方獨樹當機立斷的施法。


    隻見他指揮漂浮半空的鍾鼎真文,唿啦啦淩空下墜,雨水似的,全部落入綠霧裏邊,再重組成鼎,一下鎮住春蠶姥姥,把這老妖重新收入鼎內。


    方獨樹又虛空一抓,把春蠶鼎從綠霧裏吸出來,拋落到霧外的妖群當中。


    “開!”


    方獨樹繼續運轉解鼎決,讓鼎身重新解體成文,春蠶姥姥也光禿禿的現身出來。


    他立時大喊:“小的們,還愣著幹什麽,殺呀!”


    小妖們看見春蠶姥姥就在腳下,瞬間一擁而上,有爪出爪,有牙出牙,不一會兒就把春蠶姥姥撕咬的遍體鱗傷。


    早前春蠶姥姥躲在鼎內產卵,它以為無誰能夠領悟解鼎訣,就大搖大擺的自困於籠,結果不幸遇上方獨樹。


    方獨樹先解鼎逼它顯露真身,再合鼎把它從綠霧裏擒拿出來,把它克的死死的。


    “好!”


    紅袍婆婆與鐵骨骷髏見方獨樹幹淨利落擒拿春蠶姥姥,無不是精神大振:“花探道友,你就使春蠶鼎克它妖法,我們兩個去痛打它蛾軀!”


    兩妖說完聯袂下場,開始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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