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拜歐陽勤所賜。」陸震濤一笑,「他一天隻給我吃兩個饅頭,夜裏又叫我起來問審,吃不好睡不飽,臉色還能好看嗎?」


    陸震雲聽著,懊惱氣憤,「這歐陽勤分明是挾怨報複,要不是他姑母是吏部尚書的夫人,他上次犯的罪夠他死幾次了。」


    兩年前,陸震濤負責運送宮廷寶物到聖上位於出鳳的行宮,航經河安靠岸休息一晚,歐陽勤竟趁職務之便上船偷取寶物而被陸震濤逮個正著。他求陸震濤放他一馬,但陸震濤早聽聞他一些惡行,想給他一個教訓,因此舉發他。


    歐陽勤雖因姑母的奔走逃過死劫,但還是被杖責五十,足足在床上趴了三個月才能下床,自此便與陸震濤結下梁子了。


    陸震濤做的是航運生意,陸震雲則在京城經營陸運,人脈甚廣,一聽見弟弟遭難,他便趕赴臨河探視。


    「震濤,到底是誰用大煙陷害你?」陸震雲生氣地說。


    「我的脾氣會與小人結怨也是尋常,還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陸震濤身陷囹圄,但還是沉穩冷靜,一派悠閑。


    這時,一旁的趙世東說話了。「十二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吧。」


    「十二爺,那日你在河裏撈起小雞,而那附近停的船正是翌日要前往河安的船,小雞怎會……」


    「世東。」他打斷了趙世東,「我不相信她會做出那種事情。」


    「可是……」趙世東眉心一擰,「她女扮男裝又來曆不明,天知道她想方設法進到騰雲山莊是為了什麽……」


    「她做不出那種惡毒之事。」陸震濤神情篤定地說。


    「小雞是……」陸震雲疑惑地說。


    陸震濤將他跟求安的相遇,以及求安女扮男裝之事告訴了陸震雲。


    聽完,陸震雲覺得不可思議,「震濤,你不是如此大意的人,怎會輕易的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陸震濤未答,一旁的趙世東已搶著幫他解釋。「還能為什麽?十二爺戀上了她。」


    「戀上她?」陸震雲詫異道:「惜兒死後,你關起心房,遊戲人間,隻為不再牽掛,怎會……我對這隻『小雞』可真是好奇。」


    陸震濤淡然一笑,「人生難免有無法預測的意外,至少她是個美麗的意外。」


    說完,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函,交給了陸震雲,「大哥,這封信有勞你幫我交給刑部李大人。」


    陸震雲微頓,接過信函,「這是怎麽迴事?你是何時寫的信?」


    「你就別多問了,交給李大人便是。」他神情泰然地道:「這麽大的案子,當然要讓李大人這等地位的人來審。」


    陸震雲看著一旁似乎也滿臉疑問的趙世東,「世東,你也不知情?」


    趙世東搖搖頭,一臉茫然。


    「震濤,你葫蘆裏賣什麽藥?」陸震雲問。


    他唇角一勾,悠哉地說:「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替我轉告爹,請他老人家不用擔心,我這個不肖兒子沒事的。」


    【第六章】


    官衙外,求安拖著虛弱的身子擊鼓鳴冤,一旁因為受陸震濤所托而不放心的魚娘扶著她,怕她體力不支。


    衙役跑出來製止她,要她停止擊鼓,可她不從。


    「你快走!」衙役喝道,「刑部李大人就要到了,別在這兒鬧事!」


    「我要見官老爺,我要見大人!」她用盡全力的大喊。


    「別鬧,再不走,休怪官爺我不客氣!」


    「我要見大人,我要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她哭喊著,「十二爺是無辜的,他是被冤枉的!」


    此時,她的擊鼓聲及騷動驚動了府衙內的歐陽勤。歐陽勤來到門外,得知她是要為陸震濤伸冤,立刻充滿敵意。


    「臭婆娘!」他上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領,將她狠推在地道:「快滾!大人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魚娘扶住她,氣憤地道:「歐陽大人,你說就說,幹麽動手?」


    「你最好帶著這丫頭離開,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歐陽勤語帶恐嚇。


    魚娘知道歐陽勤是個卑鄙小人,凡是跟陸震濤相關的人事物,他絕不會留情,求安身體虛弱,她擔心再這麽下去,恐怕會加重病情。


    「姑娘,咱們先迴去吧,我怕你撐不住……」魚娘在她耳邊悄聲地說。


    「不!」求安神情堅定,不知哪來的氣力往前爬去,跪地磕頭,「大人,十二爺是遭人陷害的,他沒有走私大煙,我能作證。」


    求安不知眼前的歐陽勤跟陸震濤有過節,一心一意的央求他。


    聽到她說她能作證陸震濤是遭人陷害,歐陽勤臉色一沉。他多想報當年那五十大板的仇啊,要是求安真能證明陸震濤的清白,那他就報不了仇了。


    於是,他拔出了腰間的配劍,劍尖指向她的胸口,威脅道:「胡說八道!再不走,我殺了你!」


    她揚起頭,眼底沒有一絲懼色,「我要為十二爺伸冤。」


    「找死!」歐陽勤反轉劍尖,欲以劍柄重擊她的頭。


    「住手!」突然,一聲沉喝傳來,正是剛抵達臨河的刑部李大人。


    李大人未著官服,又少有人見過他,一路行來沒人知曉他的身分——除了歐陽勤。


    他兩年前犯下大罪之時,便在堂上見過李大人,自然記憶深刻。


    「卑職參見李大人。」歐陽勤收起劍,小心翼翼地說。


    聞言,求安知道眼前身著藍袍,看似文人雅士般的男人正是李大人。她立刻爬至他跟前跪求,「民女叩見大人,我要為十二爺伸冤,證明他並未犯下國法。」


    李大人神情凝肅的看著她,沉默了一下,「起來。」


    一旁的魚娘立刻上前扶起虛弱的她,「大人,這位姑娘可以證明陸震濤是被陷害的。」


    李大人直視著她,「小姑娘,你如何證明陸震濤的清白?」


    「民女親眼見到有人將大煙與船上貨物調包。」她說。


    「噢?」他眉梢一挑,略顯訝異。


    歐陽勤上前,激動地說:「大人,切莫聽這丫頭胡言亂語。」


    李大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是說本官昏庸愚昧,不辨是非?」


    「卑職不敢。」


    「歐陽勤聽命。」李大人威嚴地道:「立刻將嫌犯陸震濤提上公堂,本官要立刻進行堂審。」


    大牢中,陸震濤盤坐閉目。


    被關進大牢四天了,因為日進一餐,又經常在深更半夜讓歐陽勤以問審的名義叫起,他吃不好睡不飽,憔悴清瘦了許多。


    即使走私大煙是死罪,但他並沒有太擔心自己的安危。這些年來國家多次征討邊疆,陸家可是提供了不少幫助,不隻負責運送人員及物資,還捐了不少白銀及軍糧,因著對國家的這一點貢獻,他深信自己即使真的走私大煙,也不見得會遭判死罪,更何況,他根本沒做過這件事。


    這會兒,最讓他懸心的是求安。那日他自河裏將她救起時她已失去意識,大夫說若再遲些便是神仙難救,之後她昏迷不醒,身子冰涼,怎麽都暖不了。


    他本是守在她身邊的,直到歐陽勤押著他的船迴到臨河,說他走私大煙而將他收押大牢後,他才離開了她。


    求安還好嗎?他不得見任何人,也無從自趙世東或任何人口中知道她的狀況。


    她好嗎?想起那一晚的事,他的胸口還會莫名的抽緊。


    原來她在他心裏,已經那麽重要。


    「十二爺。」這時,一名衙役來到牢外,十分客氣地道:「李大人到了,他要立刻進行堂審,所以你可以出去了。」說完,他便打開了牢門。


    陸震濤站起,微微彎腰步出牢房,「有勞。」


    「哪兒的話,」衙役一臉歉疚地道:「我受過十二爺的恩惠,可卻眼睜睜看著十二爺受罪,無計可施。」


    陸震濤拍拍他的肩膀,不以為意的一笑,「千萬別放在心上,你也是聽命行事。」


    「謝謝十二爺,」衙役續道:「不過十二爺放心吧,有個姑娘說她能為你作證,還你清白。」


    聞言,他一怔,「姑娘?」


    在他設想的發展裏,並沒有「姑娘」這號人物。


    「是的,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十二爺到了堂上便見分明。」


    聽他這麽一說,陸震濤迫不及待的想立刻上公堂。一到公堂,看見李大人坐在堂上,臨河縣官、歐陽勤亦在兩旁,還有一位纖細的姑娘跪在堂前,正是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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