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梨木小箱子多麽堅硬啊!砸在她額頭上肯定會撞出個印子來。怕會傷到她眼睛,他趕緊將她抱到椅子上坐著,抓開她的手。


    她淚眼汪汪,想必是真的「痛徹心腑」了。看她額頭上一處印子紅通通的,他好氣又好笑,已經沒心思想她究竟在翻找什麽了,此刻,他隻在意她的傷。


    「幸好沒弄到眼睛。」他說著,用手掌輕輕的覆在她額頭上輕輕的揉。


    「好疼……」她顧不得羞,隻是可憐兮兮的喊疼。


    「當然疼,那箱子可硬了。」他邊說,邊溫柔的揉著她的額頭,然後彎下腰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吹著。


    這會兒,求安終於迴過神,她陡地一驚,心跳加速。


    他的動作很輕柔,他的聲線很溫暖,他的手好熱,氣息很熾燙,瞬間,她身體如火燒,唿吸變得困難。


    她不敢相信一件事,那就是……她竟然很「享受」。


    不!不!不!她這是在幹麽?她不該有這種感覺,不該有這樣的念頭。


    他是壞人!他是壞人!他是壞人!她在心裏不斷的對自己說著。


    於是,她推開他的手,警戒的看著他,「我、我沒事。」


    陸震濤深深的注視著她,沉默了一下,「是嗎?」


    她女扮男裝,恐怕連名字都是假的。她來到騰雲山莊做什麽?她想接近他?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什麽?想成為他陸震濤的女人,享受富貴榮華?


    不,若她要的是這個,不會總是警戒著他。


    他知道她這些日子都在找東西,她要找什麽?或是想偷什麽?她以為他這兒放著什麽貴重的東西嗎?


    她是如此的遲鈍,如此的驚慌,不管做什麽都是破綻,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對他或是騰雲山莊造成什麽危害,但他對她充滿興趣及好奇。


    他故意伸出手碰觸她的額頭,「又紅又腫的,哪會沒事?」


    她整個人一縮,避開他的觸摸。


    「怕什麽?」他問。


    她搖頭,「我、我不喜歡男人碰我。」


    「噢?」他挑挑眉。不喜歡男人碰她?她曾受過什麽傷害嗎?或是她在逃避著某個男人?


    難道真如莫羽翠所說,她是從什麽地方逃出來的?


    「那女人碰你就行?」他挑眉一笑。


    她抬起眼,懊惱的瞪著他,「我都不喜歡。」


    「為什麽?」他問:「你是『男人』,不喜歡男人碰你再自然不過,可為何不喜歡女人碰你?」


    「我、我守身如玉!」她衝口而出,「不是像十二爺這樣隨便的人。」


    此話一出,她自己嚇了一跳。還說要討好他、求表現,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她懊悔極了,不禁愁著一張臉。


    陸震濤看著她,安靜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起來。「我哪裏隨便了?」


    她怯怯的看著他,咬了咬嘴唇。


    「說,我讓你說。」


    他真要她說?好,可是他自己說的喔!


    「我、我是聽說的,然後我也看見了。」她直視著他,鼓起勇氣迴答。


    「看見?」他微頓,然後挑眉一笑,「你是說我跟羽翠的事?」


    「我聽說十二爺好色,無女不歡。」她說:「前些日子,我親眼得見十二爺一晚要三名女子陪侍。」


    陸震濤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這種本事可不是每個男人都有。」


    她漲紅著臉,羞惱的看著他。「食色,性也。但能克製自己的欲望,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小雞,」他笑睇著她,「我可是個健康強壯,而且未有妻室的正常男人,對女人有需求及渴望,也是自然不過的事。」


    「我、我不認同……」她弱弱地說。


    「不是我隨便,是你太純情了。」陸震濤深深一笑,故意問:「小雞,你有相好的女人嗎?」


    她一怔。相好?他是指有那種關係的女人嗎?想著,她又紅了臉。


    「沒有嗎?」他唇角一勾,「難怪你這麽大驚小怪。」


    她才不是因為沒有「相好」,才對他跟莫羽翠的事大驚小怪。


    她負氣地說:「我在老家有未婚妻!」


    聞言,他微頓,「噢?是嗎?」


    「是!」她一臉篤定,「她在等著我衣錦還鄉!」


    陸震濤一笑,「怎樣才算是衣錦還鄉?」


    「我懂得育馬,我想成為一個出色的育馬人,然後迴去娶她。」她胡謅著。


    他深深看著她,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地道:「好。」


    她一愣。好什麽?


    「從明天開始,我讓你到馬廄去做事。」他說。


    以為自己聽錯,求安一臉呆滯,瞪著兩隻眼睛愣愣的望著他。


    他伸手往她的臉頰捏了一下。


    「啊!」她迴過神,叫了一聲。


    「好好做,讓我瞧瞧你的本事。」他眼底有對她的期許。


    她興奮地說:「那我是不是不用……」


    「不是。」他打斷她,「差事一碼歸一碼,晚上一樣迴到這兒來聽候差遣。」


    她賣力的點點頭,「是!」


    他看著她,淡淡的一笑,然後像是想起什麽,彎腰撿起地上的梨花木小箱子細細的檢視著。


    她想起剛才摔了他的東西,小心翼翼地說:「十二爺,我不是故意摔你的箱子,隻是……想整理一下。」


    「唔。」他沉沉地應了一聲,眼神專注的看著那小箱子。


    「那是什麽?」她怯怯的問。


    「我娘的東西。」他說完,手一舉,輕鬆的將小箱子放迴原位。


    她愣住。


    「小雞,」他注視著她,神情凝肅,「沒事不要進來摸東摸西,這裏麵全是我最重要的東西。」話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走出去的身影,她呆了好一會兒,迴過神後環顧鬥室。


    這裏麵全是他最重要的東西?除了他娘親的物品,還有其他的嗎?


    【第三章】


    終於,求安如願進到馬廄幹活,不用偷偷摸摸,也不用百般試探。


    她發現在騰雲山莊的每匹馬都受到極好的照顧,即使是不值錢的馬。在馬廄工作的人都很好相處,他們爽朗豪邁,不拘小節且秉性純良,雖然有時覺得他們的言行難登大雅之堂,但相處起來卻是輕鬆自在。


    陸震濤幾乎每天都會到馬廄來,有時一待就是半天時光。


    從旁,她觀察著他跟別人相處的情況,也觀察著他對馬匹的態度,無庸置疑地道,他絕對是個愛馬人。


    盡管這兒的馬都有人照顧著,有時他也會親自為馬刷洗身子、喂水草,很多粗重的活兒,他也都親力親為。


    從別人口中,她聽說了許多關於他的事……都是好的。


    她感到困惑,也覺得掙紮矛盾,除了「女人」這件事,至今她所看見的他沒有一項符合常叔所言,她感覺不到他貪財、感覺不到他暴戾、也感覺不到他冷酷。


    有時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哪裏出了差錯跟誤會?可每當她一有這種想法,又感到慚愧及內疚。常叔是她爹最信賴的朋友,也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她娘死得早,早些年常大娘在時,總是將她視如己出的照顧著,而長她六歲的常永青也對她嗬護有加。


    常家一家人是她跟她爹最親的家人,她怎能懷疑常叔說的話呢?


    她初來乍到,很多事恐怕還看不仔細,不說別的,光是那西馬廄就還是個未解的謎。


    「求安,來,我幫你。」


    她正使勁從井裏打水上來,身後傳來馬醫駱一飛之子——駱駿的聲音。


    駱一飛是知名的馬醫,也是陸震濤非常信任的人,他每個月有四、五天會帶著兒子駱駿來到騰雲山莊為所有馬匹做例行性的檢查。


    駱駿俊逸出眾,是個翩翩男子,而且為人和善,不管對誰都非常親切。


    有時看著這些人,她會想,他們之中可有陸震濤派去殺害她爹的人?可是,她在他們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戾氣及殺意,也許……兇手另有其人。


    在騰雲山莊裏,最可疑的人莫過於看守西馬廄的熊二,他幾乎與別人沒有互動,就住在西馬廄旁的小屋子裏,她來了好一段時日,沒見他離開過。


    他一定知道西馬廄裏養著什麽吧?他是知情的吧?如果陸震濤派人殺害爹,他可參與其中?


    「想什麽?」駱駿幫她將水桶拉上來後,笑視著她。


    「沒有。」她搖搖頭。


    「求安,我聽說是十二爺親自帶著你迴騰雲山莊的?」


    「嗯。」她將自己跟陸震濤相遇那天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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