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靜謐的房間中仍有些昏暗,窗外陣陣幾不可聞的風聲,夾雜著些許琴律,打破屋內寧靜。


    頭仍有些許暈眩,絕情書緩緩睜眼,腦海中還迴想著白日的一幕,後苑之中,公子離逼殺,燕子湖上,還施水閣幾人出手,困戰俠腸無醫,麵對生死危機俠腸無醫底牌盡出,暴露身份。


    先是昔日亡夫飲雪名斬再現世間,本以為已死之人竟然再度出現,其後的梵海修羅印更是指向當年的劫鑣血桉幕後另有隱情,自己苦苦尋找的兇手,竟然是自己此生最為信任最愛之人,連番的打擊,使得絕情書當場心神受創,隨後昏迷了過去。


    “俠腸無醫……梅飲雪……”喃喃自語,不知不覺間,人已是眼眶泛紅。


    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手上所沾染鮮血,包括愛女之死,在那一刻竟是都成了笑話,他人謀算下,可悲可笑的笑話……


    “煙兒……”


    咽下口中低吟的女兒的名字,絕情書深吸一口氣,翻身起床,佩刀,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黑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心中隻有無盡的怒火燃燒。


    梅飲雪!


    吱呀一聲,絕情書推開房門,走出房間,窗外明月高懸,波光豔瀲,令人隻覺心曠神怡。


    超麗出塵的景象,卻是讓絕情書心中無半點寬慰的感覺,抬望眼觀四處,隻見水閣正中的一處亭台上,一道身影輕撥琴瑟,動作悠然自若。


    “你醒了?休息的可還好?”


    “梅飲雪呢?”


    “此時問他,你是打算找他,如同一隻敗犬?”


    玄臏抬頭看向身側的絕情書:“何必呢,此時去找他,你得到的隻會是嘲諷和憤怒,坐下,喝酒吧,這是四弟命人帶迴的伴手禮,據說是他的朋友所贈。”


    絕情書無言,靜靜坐下,如同瀑布一般的黑發垂下,看著手中的酒杯發呆,低聲呢喃道:“為何呢……他為何要這樣做?”


    “你不懂男人。”


    一語道破,絕情書茫然看向玄臏,泛紅的眼,有些疑惑。


    “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你甚至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夫君,梅飲雪是何等樣的人,甚至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做,你不明白他內心所想。”


    “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了,當然家暴男似乎正常人都無法理解,玄臏想了想,以絕情書對梅飲雪的執念,加上天刀的人品來算,兩個人肯定是沒什麽事的。


    但是梅飲雪自然是想不到這一層,畢竟就連女兒他都覺得是絕情書與天刀所生。


    隻能說,家暴男,終究是無可開脫……


    玄臏想了想,說道:“就這麽說吧,梅飲雪有一個女閨蜜,兩個人感情極好,你會怎麽想?”


    “女閨蜜?”


    ……


    ……


    絕情書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一番,來自玄臏的現代婚戀愛情價值觀的洗禮。


    她本不過是一介普通人婦,所受也是相夫教子的教育,因為喪夫喪女之痛才走上極端,但本質上仍舊是是傳統的那一套,在聽聞玄臏所言後,絕情書大受衝擊。


    “他,他竟然認為我,與義弟,有染!”絕情書麵露悲痛之色,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玄臏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歎息說道:“或許你無法理解,但這卻是就是他的想法,自家妻子和一個品貌才能皆在自己之上的男子關係親密,有的人或許不會在意,但有的人就會心生嫉妒,梅飲雪恰好就是後者。”


    如此,真是可悲,可歎啊……


    “他!”


    “好了,不要哭。”玄臏遞上手帕,“別低頭,王冠會掉,別流淚,賤人會笑。”


    “你!”


    “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雖然你確實很好看,但是現在應該也無多少旖旎的心思吧。”玄臏說道:“我已委托殷末簫前輩,代為找尋荊觸邪蹤跡,將此人帶迴後,一切便將水落石出,你也可以過你自己的生活了。”


    “過我自己的生活嗎……”絕情書飲下一口,冷笑一聲說道:“我還有自己的生活可言嗎?”


    人在江湖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絕情書心知自己這些年來為了報仇,所造殺孽不計其數,殺人人殺,未來總有一天,自己也將死在他人的仇恨之下。


    此時卻聞玄臏開口說道:“我說你有,你自然有,還記得你的承諾嗎?還施水閣將為你提供庇護,公子臏也不會容許你再受到傷害。”


    “公子臏,你……”


    絕情書搖了搖頭,自己又怎會,還對男人,有信心呢。


    “絕情書的承諾,會兌現,你若想,隨時都可以,但你記住,這隻是交易。”


    “隨時都可以?那走,現在去地牢,當著梅飲雪的麵,我要上演經典戲目。”


    “你!荒……”


    絕情書正欲開口叫罵,卻看著玄臏一臉澹笑的神情,方知他竟是在捉弄自己。


    “公子臏,你……”


    “不必多說了,方才一切,不過玩笑,等事情了結,再說報酬也是不遲。”


    玄臏當然不是什麽聖人,也不是禽獸,夫目前犯什麽的,聽著固然刺激,但是莫說絕情書能不能受得了,萬一把梅飲雪氣的自盡,那可就麻煩了。


    畢竟玄臏還惦記著被梅飲雪藏匿起來的冥塔,而以梅飲雪的心胸,真看到那一幕,沒準真的會氣的自盡。


    至於人妻美婦什麽的,玄臏又不是什麽純粹的正人君子,送上門來,又豈有不吃的道理。


    不過在這之前——


    “還有一事,絕情書,你可知如何能夠聯係到權傾天?”


    “血榜之主?”絕情書聽聞玄臏所言,眉頭微皺,“你欲找尋此人?是有何目的?”


    “這個嘛,當然很簡單,我要將血榜納入掌中,當然,如果不願意,那血榜惡貫滿盈,也該成為曆史了。”


    “血榜殺手,能為皆是不凡,權傾天更是黑道一方巨擘,如此你是否過於自負?”


    絕情書也不曾發現,在梅飲雪之事後,她待玄臏的態度,有了極大轉變。


    “自負嗎?做任何事之前,我都會考慮實力,考慮之後,我便覺得,此事,易如反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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