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淩雲是被電話吵醒的。


    窗外陰雲密布,伴隨著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將至。


    醒來瞬間,就轉了個身,伸手一摟,摟了個空。


    懷裏並沒有熟悉的溫柔。


    枕上還殘留著清新淡雅的香氣。


    那是她的味道。


    很好聞,很入心。


    驚得坐起身,不顧滑落的被子,聲音帶著焦急和眷戀:


    “小美,你去哪兒了。”


    隨手披上浴袍,跑下床,電話也不接,四處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臥室陽台,浴室,客廳,廚房,都找了個遍。


    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去哪兒了?


    慕淩雲還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隻是認為她出去了。


    迴到臥室拿手機撥打電話: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一遍又一遍,聽著機械聲。


    “小美?”溫潤的聲線帶著顫。


    “別淘氣了,你出來好不好?”


    透過落地窗,傾盆大雨下得又大又急。


    烏雲遮住萬裏星空,黑沉沉的,慕淩雲眸子越來越焦急。


    海城動車站候站台上,溫小美站在遮雨棚裏。


    雨越下越大,狂風夾著雨霧吹亂她的秀發,濕噠噠的貼在額前。


    她雙手緊緊抱著身子,孤孤單單站在那裏等車。


    可憐極了。


    最後望了一眼車站,腳步不停,踏上動車瞬間。


    心像撕裂一般疼痛。


    仿佛被活生生剜去一塊肉。


    “哈切——”溫小美冷的發抖,卻任由這股冰涼,侵蝕身體。


    心裏更痛,明明轉身得那麽幹脆,真要走時,淚珠一直流。


    坐在她身邊是名上了年紀的阿姨。


    最開始以為是雨水。


    後來才發現,這名漂亮的女孩兒,淚珠斷了線,怎麽都止不住。


    禦景花園小區。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他有錯覺,溫小美之所以喝了酒,這麽瘋狂。


    會不會——


    他不敢往下去想,一遍一遍撥打著她的電話。


    最後,把所有能聯係到小美的人,全部打了個遍。


    依舊沒有她的消息。


    恐懼一點一點占據心扉,猛然跑進她的房間。


    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仿佛在做無聲的告別。


    心裏壓著難忍的痛,他看到梳妝台上,那些化妝品都沒了。


    拉開抽屜,幾張紙靜靜躺在那裏。


    仔細看,雋秀的字跡上麵還有未幹的淚痕。


    他心一沉。


    :淩雲,見字如人。


    和你相識一百九九天裏,是我這輩子最開心,最心安的日子,不需要刻意去討好誰,蒙你照顧許久……


    那麽溫潤的男人,眸子沉了又沉,比窗外黑壓壓的烏雲還要沉。


    :想不到吧,其實我也愛上你了,或許是第一次見到你,也或許是第一次被你握在手心嗬護……


    慕淩雲心一點一點痛起來,越來越痛,痛到難以唿吸。


    :想不到吧,你去洛杉磯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祈禱,祈禱你平安歸來,隻要你平安歸來,我就答應你,做你的新娘……


    慕淩雲張了張嘴,溫潤的嗓音變得暗啞,傻瓜,傻瓜!


    :答應我,好好生活,沒我的日子裏,每天都要記得吃早餐哦,真的好像陪著你走過人生的風風雨雨,給你生幾個可可愛愛的寶寶,我知道這些都是我的奢望……


    慕淩雲泣不成聲,可不可以別走?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


    :別來找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兒,或許會找一個四季如春的小鎮,或許會找一個隻有春天的地方,因為,我想永遠記住,那個春天裏,有你。


    寥寥數語,道不盡離別的愁緒。


    他瘋狂的往外跑去。


    溫小美一定還沒走遠。


    機場?動車站?客車站?


    聲音嘶啞,撥通陸辰宇的電話。


    “哥!幫幫我,小美她走了,不見了……”


    電話那邊,沈夢雪剛剛還在講,這場暴雨來得這麽突然,會不會有事發生。


    陸辰宇:“淩雲,你別急,到底怎麽了?”


    慕淩雲手落在門把上,因為顫抖,幾次都沒打開。


    “小美走了,你幫幫我,先派人去機場查一查,我去動車站……”


    客車站隻有短途,被慕淩雲排除在外。


    衝進電梯下樓。


    好不容易到一樓,那群散步的大媽剛好在等電梯,見到穿著睡袍的慕淩雲,笑了笑:


    “小美老公,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慕淩雲沒空理她們,匆匆跑出去,風雨一下打濕他的發。


    又轉身退迴去,電梯門未關,他一把扣住。


    “你們剛剛有沒有見到小美?”


    “見到了,她拉著行李箱走了。”大媽疑惑著:“她沒跟你說麽?”


    “去哪了?她去哪了?”慕淩雲急促問道。


    “嗯?你們小兩口鬧別扭了吧,小美說迴鄉下看看爸媽,住幾天再迴來。”


    不,不可能。


    迴鄉下,她肯定想得到,慕淩雲一定會找過去的。


    來不及道謝,匆匆跑出去。


    親自開著車,在公路上狂潮,天空下著暴雨,擋風玻璃上全是雨水,車速越來越快,雨刮片根本來不及刮。


    智駕一直溫馨提醒:暴雨天氣,車速過快,請安全駕駛。


    他不理,隻想快點趕到動車站。


    海城這個超一線大都市,光動車站就有十幾個。


    他這樣盲目去找,完全是大海撈針。


    希望渺茫。


    海城西區動車站,慕淩雲下了車,不顧雨勢,衝進動車站。


    另一邊,陸辰宇動用關係查了今晚的航班班次,並沒有溫小美的身份信息。


    他不顧一切衝進來,動車即將離開海城西站。


    保安上來攔住他。


    “先生,請你離開,動車即將開出本站……”


    “走開,我找個人!”他身材高大,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保安,發了瘋似的衝出檢票台。


    動車緩緩啟動……


    站台上一個人都沒有。


    暴雨傾瀉而下。


    很快模糊了視線,睡袍濕透,貼在身上,冷到了骨子裏。


    “小美——”


    聲線嘶啞,一聲聲無助的唿喊,卻不能被坐在11號車廂的溫小美聽見。


    “小美,你不要走——”


    保安追出來。


    “先生,危險,別靠近。”兩名保安不由分說,上來就拽住他肩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心裏感覺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越來越空,整個人都灰蒙蒙的。


    像調皮的孩子,弄丟了最心愛的玩具,怎麽都安慰不好。


    陸辰宇來的時候,慕家人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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