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亦辰聞言蹙緊了眉頭,思忖了一會兒後,低聲應道:“她對福利院的感情肯定很深,不想離開也可以理解。”


    “你別擔心她了,福利院的條件,現在已經被你改善了很多,以後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夏暖怕他操心,側身拿了浴球,仔細的幫他擦起身體來。


    淩亦辰讚同的點了下頭,雖然他嘴上沒說,但是心裏已經想好了,會將福利院的生活水平全麵提高。


    他今晚很守信用,泡澡時安分守己,迴到房間後,也同樣沒有半點逾越。


    看著夏暖又是倒水,又是幫他按摩的不停忙活,他有些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低聲提醒道:“小暖,時間不早了,快點去喝牛奶,喝完就過來休息!”


    夏暖正站在窗前,幫他提前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聞言,順手掀開窗簾看了看。


    窗外的夜色已經濃的化不開,整個明珠灣度假村,都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


    掛好了大/boss的衣服,又乖乖的喝了蜂蜜牛奶後,她沒再耽誤,連忙爬進了大/boss的臂彎中。


    淩亦辰舒服的輕擁住了她,正要提醒她早點休息時,突然想起來的問道:“小暖,你今天跟凱瑞玩的開心嗎?”


    “……還好吧!反正海邊不就那樣。”夏暖心裏一陣打鼓,低聲解釋道:“淩爺爺下午睡了很久,凱瑞哥哥怕我悶,就帶我出去走走了。”


    “你下午怎麽又不帶手機?”淩亦辰眉頭微蹙,順手托起了她下巴,沉聲交待道:“下次出門一定要記住帶手機。”


    夏暖本來是忘記手機這迴事了,大/boss一提起,她立即想起了手機上有追蹤軟件的事。


    ——哼哼!她以前是不知道情況,才讓他頻頻如願,可是現在她已經知道真相了,還想分分秒秒都監視她,做夢吧!


    要不是知道他過幾天就要出差,不想再給他添堵,她今晚怎麽著也要就這手機這事,好好教訓他一次!


    眼神狡黠的眨了下後,她拿開了大/boss的手,皺緊眉頭迴答道:“手機是在淩爺爺書房看書時,不小心掉到沙發上的,後來出了門後,才發現手機不見了。”


    “你還是這麽粗心大意!”淩亦辰劍眉緊蹙,扳正了她躲避開的目光,仔細交待道:“下次別這麽粗心了,手機帶在身上,萬一遇到突發情況,可以隨時求助。”


    “嗯,知道了!”為了避免言多必失,夏暖故意很誇張的打了個嗬欠。


    抬手揉了揉眼睛後,悶聲低語的提醒道:“小辰辰,你也困了吧,我們早點睡吧!”


    淩亦辰本來還準備再交待她幾句,可是看著她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沒忍心再打擾她。


    反正他還有三天才出差,時間還充足的很,暫時也不用這麽贅言強調。


    幫她拉高被子,仔細掖好後,他也調暗了壁燈,跟著合上了眼。


    夏暖同學其實壓根就沒睡,聽著大/boss在耳邊的平穩唿吸,她心裏想爬起來看看他酷帥的臉龐,可是又怕被他發現。


    一番猶豫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趴在他胸口,沒敢輕舉妄動。


    而淩亦辰此刻,隻不過是闔目平躺在那,也一樣並沒有入睡。


    夏暖在他懷裏安靜了下來後,他才緩緩睜開了眼。


    隨即心思重重的斂著眸,靜靜凝望著頭頂的水晶吊燈。


    壁燈的光線不甚明亮,水晶吊燈的垂件在昏暗中,泛著淡淡柔和的光輝。


    臨城那邊的地皮轉讓,原本進行的很順利,可是歐陽軒今天上午卻收到消息,準備接手的那家外地開發商,突然放棄了原先的收購計劃,直接撤離了臨城。


    而同時洽談中的其他幾家本土公司,也都突然斷了聯係方式,拒絕再進行商談。


    一夜之間,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遠離淩氏地塊轉讓項目,不敢再有半點染指。


    歐陽軒向他匯報完情況後,剛迴到辦公室,又收到了數封電子郵件。


    這些來自景明市和周邊的幾家分公司的郵件,內容基本一致,都是不滿淩亦辰此次的經營改革,抗議他縮減房地產投資,精簡人員編製。


    郵件聲稱總公司的決定太草率,影響了分公司員工的切身利益,雖然公司有增發經濟補償金,但是這種做法很不人道,大家都沒法接受。


    離職的員工不甘心,而在職的員工擔心下一個裁員的將會是他們,所以聯名上書,要求淩亦辰收迴決定,恢複地產項目的正常運作。


    這些郵件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淩亦辰依然堅持公司轉型,他們將互相聯手,進行全體罷工抗議!


    作為一家跨國性的上市公司,如果內部出現罷工抗議,對公司的影響肯定是巨大的!


    這種情況,淩亦辰肯定是不允許發生。


    為了防止有人趁機造謠生事,影響公司的股票發行,他立即以公司資產重組為由,將公司股票申請了停牌。


    隨後又通知了幾名信得過的高級主管,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


    其實公司進行業務調整,做出裁員決定,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卻發生這種事,大家都很是納悶。


    淩亦辰在憤怒中,又不得不冷靜麵對。


    此次對那些被裁員的員工,他在勞動法規定的經濟補償金基礎上,還根據在職時間額外增加了金額,這些員工會有情緒是在所難免,但是按說也應該知足。


    對繼續留任的員工,為了平複人心,打消這些人的焦慮情緒,他還特地增加薪資,改善了原本的福利體係。


    而且留下來的這些員工,都是經過人事部門,嚴格調查篩選出的優秀員工。


    他們的學曆不一定很高,但都是工作能力優秀,工作態度積極端正的。


    目前國內嚴抓反腐倡廉,經濟發展受影響一再收緊,現在的就業問題並不是很樂觀,能有一份穩定高薪的工作已經很不容易。


    按常理說,這些員工應該歡天喜地,更加勤奮的工作才對!


    可是現在,這些人不僅不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反而還這麽忘恩負義的聯名要挾他,這讓他在氣極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秘密的研究討論之後,大家一致認為,分公司那邊的員工,肯定是受了什麽人的蠱惑和唆使,才會這麽不計後果的衝動行事。


    一再權衡和冷靜的思量之後,淩亦辰迅速製定了應對方案。


    他一方麵讓歐陽軒,以公司正在研究大家的意見為由,來安撫對方,先拖延時間。


    另一方麵通知人事部,暗中高薪招聘合適人選,進行關鍵性崗位人員的緊急備崗。


    而他自己,則決定親自去這些分公司一趟,暗訪一下事實到底是什麽!


    一番思量之後,淩亦辰睡意全無,冷毅的眼神更加淩厲精湛起來。


    此時的夏暖,已經身體漸沉,完全進入了夢鄉。


    雖然她人已經跟周公把酒聊人生去了,可是好像怕大/boss會突然離開,蔥白的小手依然緊攥著他的睡袍沒鬆手。


    凝神近望著夏暖因酣睡而酡紅的臉頰,和微微嘟起的嫣然紅唇,淩亦辰暗浪湧動的目光漸漸又柔和細膩起來。


    對於這丫頭不想讓他離開的心思,他怎麽會不懂?


    而從心底來說,他又何嚐不想分分秒秒都陪在她身邊!


    可是,為了徹底清除毒瘤,讓淩氏健康的獲得重生,他隻能暫時犧牲小我,全力以大業為重。


    淩氏一旦陷入癱瘓,受重創的不僅是淩家產業,更會連累數以千計的普通員工家庭。


    低臉吻過夏暖長而卷翹的羽睫,他小心的側身關掉了壁燈。


    燈光一滅,視線頓時一片空無,剛才柔亮的水晶吊燈,也隱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有些東西,就跟星星和月亮一樣,它們本身並沒有什麽驚奇之處,隻不過是借助了太陽的光亮,才得以閃爍耀眼光華四射。


    而某些勢力,道理也是雷同,不過是仰仗著背後有靠山支撐,他們才敢欺上瞞下的胡作非為!


    正所謂,樹倒獼猴散。


    隻要推倒那座靠山,將他們的支撐一刀斬斷,那些原本互相糾集著勢力,必然會全部瓦解,迅速崩塌!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越過所有的障眼物,抽絲剝繭的扒出潛藏已久的那座靠山,揪出對方的廬山真麵目後,掘地三尺,連根除之而後快!


    ——與此同時,城北的地下室。


    昏暗的燈光下,煙霧繚繞,空氣悶濁的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包廂內,易容後的歐陽軒,反扣著頂棒球帽,跟三個袒胸露背的女人,動作熟練的玩著紙牌。


    他斜叼著香煙,吊兒郎當的模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小癟三,很難再找到一絲一毫白領精英的影子。


    在他身旁坐著的男人,理著很短的板寸頭,他正摟著一個性感女郎,靠在沙發上喝酒。


    男人的膚色黝黑,身材雖然矮小,卻很壯實。


    而那個女人濃妝豔抹,黑色吊帶配紅色短裙,看她的年紀,明顯是比歐陽軒身旁的那三個女人大。


    板寸男摟著那個她調笑的時候,粗聲嘎氣的很是粗俗,短粗的大手,更是不老實的一直往她吊帶衫下摸。


    歐陽軒在那邊玩的正酣,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很誇張的大笑。


    他那邊玩興正濃時,板寸男突然朝歐陽軒舉了下高腳杯,眯著眼警覺的問道:“文老弟,阿森兄弟呢,他怎麽還沒進來?”


    “他不是說肚子疼嗎!應該還在廁所吧!”歐陽軒隨意的揮了下手,也故意粗著嗓子迴了句。


    “不可能吧!他都出去好久了!”板寸男狐疑的皺眉,很不客氣的嗤笑道:“按他這情況,還不得把腸子都拉出來了!”


    歐陽軒坐在那姿勢沒變,眼神卻防備的突然收緊,甩出了一張牌後,隨口應道:“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迴事!”


    板寸男聞言,沒再追問。


    暗自瞟了眼靠在他肩頭噴雲吐霧的女人,片刻後偏頭朝門口使了個眼色,冷聲吩咐道:“安娜,你出去看看!”


    安娜扭動了下腰身,不高興的嬌聲抗議道:“黑哥,你搞什麽嘛!他是去男廁所,我是女人好吧!多尷尬!”


    “男廁怎麽了,你不是就喜歡男廁嗎!”


    黑子捏了下她胭脂厚重的臉頰,瞥了眼她的身上,嘲諷的冷笑道:“你上次在男廁睡了半天,我扶你出來時,也沒發現你有一點尷尬啊!”


    “……討厭!那次不是被你灌多了嗎!”安娜抬手戳了下他腦袋,隨即熄滅了手上的煙頭,起身說道:“去就去!大不了再被人罵幾句!”


    “哈哈,這就對了!”黑子順手在她挺翹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話中有話的提醒道:“眼睛睜大一點,別錯過了什麽!”


    安娜妖豔的朝他眨了下眼,抬手拉了下短裙,嬌聲嗤笑道:“放心好了!老娘細心著呢!嗬嗬,保證該看的都看到!”


    “哈哈哈,反正男人那玩意兒,你也沒少見!”黑子笑的很下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偏頭朝門口使了個眼色,催促道:“快點看人去!”


    歐陽軒雖然還在大唿小叫的玩著牌,根本沒扭頭看這邊,可是他一直在暗中留意著黑子和安娜的對話。


    安娜推門出去時,他立即摔出了手上的牌,氣憤的嚷道:“媽的!這牌老子手氣太臭了!重來!”


    “哎!……你幹嗎,我的牌不錯呢!”


    “對啊,怎麽能這樣,太賴皮了!”


    “……這還怎麽玩呀!正好輪到我出牌了!”


    看著他已經把自己手上的牌混進了打下的牌中,三個女人立即不樂意了,一個個的都責怪了起來。


    “吵吵什麽,這局算我輸,我錢照給不就行了!”


    歐陽軒不高興的摔了牌,窩火的提出了身後的斜挎包後,動作利落的扯開拉鏈,掏了隻棕色的錢夾出來。


    在三個女人好奇的眼神中,他出手闊綽的一人抽了一張美金甩了過去。


    “哇!居然是美金耶!好多啊!”


    “文哥,您真爽快!剛才是我們得罪了!”


    “不好意思啊!文哥,來,我們繼續玩!”


    那些女人一看他如此大方的給錢,立即又都搔首弄姿的各種討好了起來。


    坐在歐陽軒左手邊的女人,穿著一件純白色的低胸小禮服,身材相當惹火。


    整容過後的五官也是完美的無可挑剔,在這三個女人當中,她也是話最多,性格最主動大膽的。


    幫歐陽軒斟滿了酒杯後,借著遞酒杯的機會,她貪婪的眼神立即投向歐陽軒手上的錢夾。


    “錢夾裏麵沒多少,都在這裏呢!”歐陽軒沒讓她看錢包,動作迅速的順手拉開了斜挎包。


    歐陽軒的斜挎包一打開,那個女人立即驚歎的捂住了嘴!


    “好多美金啊!”


    “多嗎?今天我們帶的不多好吧!”歐陽軒故意皺緊了眉頭。


    順手撈出了幾疊美金,很不屑的摔在了茶幾上後,鬱悶的解釋道:“這幾天手頭有點緊,要不然我們直接提箱子過來了。”


    女人立即挽住了他胳膊,嬌笑著奉承道:“文哥,您真是大款!倩倩好生佩服!”


    話一說完,立即又殷勤的端著酒杯遞到了他嘴邊。


    歐陽軒低頭整理著錢夾,沒接受她的服務。


    自己接過酒杯,很豪爽的喝了一大口後,不屑一顧的嗤笑道:“這點錢不算什麽,哥今天心情好,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全贏過去!”


    坐在對麵的那個女人,盯著茶幾上的那幾疊美金,戴在眼睛裏的美瞳差點都掉了出來!


    抬手壓了下眼皮上的假睫毛後,一邊忙著收牌洗牌,一邊諂媚的討好道:“文哥,既然您今天心情這麽好,那我們姐妹就好好陪您玩玩!”


    另一個女人也咽了咽口水,連忙提議道:“文哥,我們先陪您玩牌,等會兒再搖骰子吧!那個比這個更有意思!”


    “沒問題!反正今晚是出來玩的,怎麽玩都沒問題!”歐陽軒很爽快的點頭,放下了酒杯後,又打開那隻棕色的錢夾翻了翻。


    一邊炫耀著嶄新的美金,一邊大聲抱怨道:“阿森搞什麽鬼!不會是掉進廁所了吧!難得今天能這麽痛快的玩一場,他居然還掉鏈子了!這小子也太特麽不上路子了!”


    叫倩倩的女孩,立即扁了扁塗滿桃紅色唇膏的嘴唇,附和著說道:“就是,我們姐妹還想陪他玩幾把大的呢!”


    對麵的女孩扭頭瞟了眼門口,笑著說道:“他該不會怕我們姐妹了吧!”


    “不可能!你們別看他悶悶的,好像話不多,那是你們其實他平時最喜歡玩了!”歐陽軒順手將錢包丟進了身側的斜挎包中。


    重新拿了酒杯後,漫不經心的瞟了眼門口,低聲發狠道:“這個死小子,等他來了,非得好好灌他幾杯!”


    歐陽軒跟那三個女人,很快又嬉鬧著開始了玩牌。


    在剛才的小插曲中,坐在不遠處的黑子一直冷著眉沒插話,他佯裝沉醉的品嚐著美酒,其實是一直眯著眼,暗中盯著歐陽軒的一舉一動。


    可歐陽軒隻不過是拿出了幾疊鈔票,根本沒其他異常舉動。


    他眼神狡猾的仔細打量了歐陽軒好幾遍後,才放鬆些的再度喝起酒來。


    歐陽軒一局牌打了一半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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